辛無珩看著低頭不語的莫鴻飛和李弋,終於開口問道:“對於現在這個現狀,你們有沒有什麽想法?如何破局?”


    莫鴻飛沒有好的破敵之策,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嚴防死守,等待援兵。”


    辛無珩:“若是援兵不會來,或者來不及呢?“


    “這……”莫鴻飛語塞。


    “那便與鈺門關共存亡!”李弋義憤填膺。


    “你就知道與鈺門關共存亡!”辛無珩一巴掌拍到李弋的小腦袋上,“凡事多動動腦子,李弋你以後是要執鞭……”


    “執鞭天下”這四個字辛無珩沒說出口,雖然李維是跟辛無珩說過將來是要將皇位傳給李弋,但是這事畢竟是他們私下說的。皇位的事情本來很敏感,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不便多說。


    李弋疑惑地看著話說到一半的辛無珩,等著他繼續說下去。辛無珩咽了一口水,罵道:“還看什麽看,還不動腦子想想!”


    “呃,我……”李弋覺得有點莫名的冤枉。在辛無珩來之前,莫鴻飛才是西北邊防軍最好的指揮官,他隻是來幫助守城的,按理說,想辦法也應該是莫鴻飛或者辛無珩自己啊,這怎麽還怪起他來了。


    辛無珩看著李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啥來,一種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油然而生。隨即開口道:“李弋,你聽好了,不管解決什麽事情都要從根本上解決。如果根本上我們解決不了的話,就從根上往上捋,一步一步解決。我軍目前被困,最好的辦法確實是等著援軍,但是照目前來看,援軍是指望不上了,我們隻能解決自己的問題了。首先是傷員,我們七萬人,就有三萬人受傷不能參戰,而且沒有藥品。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迴去,留在這裏除了牽製住我們更多的人,沒有任何用處。即刻排一小隊人,護送他們迴帝都。”


    李弋:“可是那些傷員如果沒有及時處理的話,長途遠行,是會死在路上的!”


    “他們可以沿路尋求藥品,給部分人醫治。”隨後,辛無珩眼神變得冰冷,看向李弋:“這個時候,就不要有婦人之仁了。即使是死在路上也比死在這裏拖累大軍的比較好!”


    李弋不服,反駁道:“可是這樣對傷員不管不顧,不會讓剩下的將士們寒心嗎?他們又如何能更好地為帝國作戰?更別提守住鈺門關了!”


    “那這就是為將者的責任了!這是你接下來要知道的!”辛無珩冷冷地直視著李弋,而後看向莫鴻飛,“莫統領,你來教教我們這位淩王殿下,為將者,如何安撫軍心?”


    “是!”莫鴻飛轉向李弋,“殿下,稍後卑職會通報全軍這個決定,直言我們的想法,有人理解,也有人會不滿。卑職會告訴所有將士,我們現在所有決定都是為了保護好我們身後的家人朋友,為了他們,我們是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不管發生什麽,我們從軍的初衷不能變,那便是保家衛國。再者,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們可以有想法,但不可有二心。誠然,服從軍令是從長期潛移默化的訓練中刻入每個將士的意識中的,非一日之功。除此之外,卑職還會讓理解我們的士兵去引導、開解對此有不滿的士兵,我們要引導利於指揮者的思想傳播。這樣,數萬人的軍隊才能真正地擰成一股繩,如一把利劍直插敵人的心髒。”


    聽完,李弋雖然還是不太能接受,但也沒有再反駁,陷入了沉思。


    辛無珩繼續開口說道:“還有糧草問題。經過這一戰,對方應該會好好計劃一下重新組織進攻,所以短期內不會發生大規模的攻城戰。趁著這個空檔,我們抽調一萬人,有鈺門關開始向腹地進發,沿路征收糧食。”


    莫鴻飛:“大人,我們向何人征糧?敢問是強征還是購買?我軍現在已經湊不出任何錢財了。”


    辛無珩:“普通貧民我們就不要為難了,向豪紳、商賈還有官府征收。我們承諾戰事結束之後雙倍奉還,如若不從,便強行收糧,遇反抗者,生死不論!”


    “不行!”李弋再次跳出來反對,“我們如此行徑與土匪何異?我們帝國的軍隊是守護帝國、保護百姓的軍隊,如何能夠搶奪百姓的糧食?就不怕激起民變嗎?”


    辛無珩:“李弋,這裏不是帝都,你也不是在你的淩王府!這裏是鈺門關,關外有數十萬大軍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你明白不明白?這裏馬上就要失守了,敵軍馬上就可以長驅直入,直取帝都。到時候所有的百姓都會成為亡國奴,男人將會遭受屠殺,女人將會受到淩辱和買賣。與這些相比,我現在向他們借點糧食算的了什麽!正因為我們的軍隊現在浴血奮戰、守護帝國,所以身後的百姓更有義務給我們提供足夠的糧食!”


    李弋:“可……可是……我們不能再等等嗎?不是還有三天的糧草嗎?”


    辛無珩失望地搖搖頭:“李弋,你想的太簡單了。你們在這都守了多久了,有一支援兵,有一口糧食送過來嗎?”


    “什……什麽意思?”李弋慌張地看著辛無珩,又看了看莫鴻飛,莫鴻飛心照不宣地低下了頭。


    李弋雙手抓著莫鴻飛的肩膀,問道:“到底什麽意思?莫統領你知道的,對不對?快告訴我什麽意思?”


    莫鴻飛有些為難:“殿下,您……您還小,沒必要想這些?”


    “快告訴我!”李弋根本不聽,大聲怒吼著。


    “吼什麽!吼,隻是一種無能的表現!我來告訴你這個殘酷的事實。”辛無珩嗬斥了李弋的怒吼,“戰事已經發生了一個多月,單是鈺門關就守了大半個月,如果有援軍的話,早就應該到了,而不是什麽一個又一個的‘七日之後’。那是一個謊言,一個欺騙前線戰士堅持到底的謊言!沒有援軍,就更不會有糧草,既然朝廷給不了我們糧草,那就得我們自己找!”


    “不……不可能的!”李弋不敢置信,“若朝廷要放棄鈺門關,又為何讓我們死守?”


    辛無珩:“不,不是放棄鈺門關,而是要放棄西北邊防軍!李維這混蛋,看著溫文儒雅,若論心腸狠沒人恨得過他。現在不僅僅是我們在西北與斯拉夫軍隊在死磕,還有西南麵,伊斯蘭國和巴拉爾王國也在磨刀霍霍,劍指離陽。還有東北方向,這是我在來的路上聽到的消息,小日軍國已與斯拉夫聯邦聯合,陳兵在東北境外,隨時準備打進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朝廷的重點是布防西南和東北方向,而我們這邊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過來支援了。現在朝廷隻希望西北邊防軍將關外的數十萬斯拉夫大軍給耗死,希望我們能戰到最後一兵一卒,給西南和東北減小壓力。”


    李弋聽完,頹廢地坐倒在地上,看著莫鴻飛,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了?沒有援軍?沒有糧草?唯有死戰?”


    莫鴻飛長歎一口氣,低著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辛無珩看著頹廢的李弋,冷冰冰地說道:“你這就接受不了了?這不就是你一直要追問的嗎?我再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


    李弋抬眼看向辛無珩,眼神中盡是拒絕,他已經不想再聽了。可是,辛無珩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遣返傷兵、征收軍糧,我做這些事情都在你五皇兄的意料之中,因為這是唯一可以讓西北邊防軍堅持更久的辦法。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要我來鈺門關,他知道我向來不關心帝國內什麽亂七八糟、錯綜複雜的家族、勢力的,隻會在當下做出目前最有利的對策。我的這些對策,隻要是一個正常有過統軍經驗的人都會想到,包括莫統領在內。但是他們都不敢這麽做,因為這樣會得罪帝國內很多的大人物。戰時,沒人會找他們麻煩,一旦到了戰後,各種大人物源源不斷地來找他們秋後算賬。是這樣吧?莫統領。”


    莫鴻飛依然低頭不語。


    辛無珩緩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李弋的肩膀,柔聲道:“你已經不再是被好好保護在籠中的金絲雀了,而是一隻即將展翅高飛的雄鷹。很多事情你要學會看本質,學會接受殘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辛無珩便和克勞德出去了,莫鴻飛也去執行辛無珩的命令了,隻留下李弋一人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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