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萊將程阮的腰身箍得很緊,似乎要將他們揉入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離一般。


    程阮感覺到有些疼痛,不適地動了幾下身子。


    伽萊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了,將手臂鬆了些,雙手附在程阮的肩膀上,想看看程阮的樣子。


    程阮近距離地看到伽萊的身體,才發現伽萊身上的傷不止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些。


    細密的傷口幾乎遍布裸露在外的肌膚。


    程阮的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這傷……都是剛才那些alpha圍攻的時候受的嗎?”


    “也不都是。”伽萊一副並不在意的模樣,問起程阮的境況。


    “先別說我了,你呢?是裏麵的人對你做了什麽嗎,剛才我見你時怎麽會是那副樣子?”


    “這……”


    係統的判罰程阮不好講出口,他們的存在不能讓世界中的人知曉。程阮就順著伽萊的話接下去了:


    “可能是有一天有些人帶著針劑在我住的水籠裏加了什麽東西,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昏迷時我的意識是清醒的,我知道你和衛時予那時都在,你後麵對我說的那些話我也全部聽到了。”


    程阮將話題轉迴來,不想在他的“昏迷”上浪費太多時間。


    伽萊想到那時他與衛時予短暫的聯手,


    衛時予怎麽會來救阮阮?他們又是怎麽認識的。


    衛時予的身份他自然是知道的,自從人類軍部換上了這個三皇子作為軍部統帥,仗就難打多了。


    上次王宮遇襲也是他的手筆。


    阮阮之前一直生活在深海,怎麽可能會與這樣的人有聯係。


    伽萊上次就有些不解,但是那時程阮昏迷著也不好去問。


    “衛時予……”


    “我……不想提他,他隻是一個傷害我們族人的人類罷了。”


    提起衛時予,程阮打斷了伽萊的話,低下頭沉默不語。


    他雖然更換了文件,但是衛時予還是找到了王宮的位置,還對他的親人下了狠手。


    他知道這是劇情的自動修正,但是這些事情是衛時予真真切切做出來的,他沒有辦法原諒,也不想要再見到他、提起他了。


    伽萊看到程阮的情緒肉眼可見低落下去,皺了皺眉。


    算了,


    阮阮不願意提及,就讓它過去吧。


    反正應當也不會再有聯係了。


    “好,那我們不說他。”


    “你跟我說父王還沒……母後也沒受傷,是真的嗎?我想去看看他們。”


    程阮抬頭看著伽萊,對他說道。


    伽萊這時才想起已經和程阮在這裏交談許久了。


    阮阮剛迴來,肯定著急去見父王和母後,自己太心急了,竟然忘了這個。


    “你快去吧。”


    伽萊拍了拍程阮的肩膀,皺著眉說:


    “我不能陪你過去,這身傷不能讓母後看到。藍羽和你一起過去,母後看到你會開心的。”


    一旁的藍羽走上來向程阮行禮。


    程阮向伽萊點了點頭,起身跟在藍羽身後。


    走了一小段距離,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轉頭看向坐在蚌殼上的伽萊:


    “那我先去了,你小心點迴房間。”


    “嗯,去吧。”


    伽萊朝程阮揮了揮手,示意不用管他,跟著藍羽就是。


    程阮還是有些不放心,看向一邊的藍淩。


    “藍淩,你能幫我扶伽萊迴去嗎?他看著一個人不太行。”


    “是,殿下。”


    藍淩行禮應是,程阮才轉身跟著藍羽繼續向菲利娜所處的大殿走去。


    走到門簾前,藍羽停下了腳步,看向身後的程阮:


    “小殿下,裏麵隻有王後和國王兩人,您進去吧,我在外麵等您。”


    程阮點頭,向門內走去。


    走向殿內,程阮就看到了珍珠串成的簾子下,坐著身形消瘦了不少的赤尾人魚。


    程阮忍不住喊道:


    “母……母後。”


    簾中的人魚轉身,看清了不遠處程阮的麵容。


    “阮阮!阮阮迴來了?!”


    菲利娜隻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就像是海洋中的流沙一般,隻要眨一下眼睛就會從自己的眼前溜走。


    短短的幾個月裏經曆了孩子的失蹤、丈夫昏迷不醒,


    菲利娜已經經不起得而複失的打擊了……


    直到程阮飛身擁抱住自己,感受到程阮身上熟悉的味道和溫度,菲利娜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沒錯的,


    迴來了……


    真的迴來了!


    菲利娜拍著程阮的背,不知道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母後,我迴來了……”


    聽到這句話,菲利娜內心的防線徹底崩塌,將程阮從懷中推出來,一遍遍用手撫摸著程阮的臉,眼淚結成的珍珠在水底飄散。


    哽咽著說出盤旋在心底這麽久的後悔與生氣:


    “你這孩子……說好了放你去外麵玩,沒說讓你一直待在外麵不迴來了啊……”


    “你到那麽遠的地方,被人類抓走我們連知道都不知道,怎麽也趕不過去。”


    “就該聽伽萊的,把你禁足在深海王宮才好……”


    說到最後,菲利娜幾乎泣不成聲。


    “母後……對不起。”


    曾經熱情洋溢,在父王身邊像個小女孩一般的母後變成了現在這樣悲傷落寞的樣子,程阮愧疚極了。


    抱住菲利娜不停地道歉,


    雖然知道這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減輕她心中的痛苦。


    菲利娜很久很久才從失控的情緒中緩和過來,抹掉眼角的水珠,整理了自己已經有些飄散的發髻。


    然後才怕了拍程阮的肩膀,示意程阮鬆開自己。


    菲利娜又看著程阮沉默了很久,歎了口氣:


    “你迴來了……”


    “算了,”


    “不管怎麽樣,平安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程阮握著菲利娜的手,害得菲利娜這樣傷心,他的眼中滿是自責與抱歉。


    目光移向蚌床,程阮看到了被子下的隆起。程阮看向菲利娜,問道:


    “母後,父王怎麽樣了?”


    “老樣子,自從上次……之後就沒醒來過了。我帶你過去看看吧。”


    菲利娜抿了抿唇,歎了口氣。


    程阮的表情凝重下來,看向菲利娜:


    “嗯,咱們過去吧母後。”


    菲利娜牽著程阮來到蚌床前,拍了拍程阮的手讓他坐在床邊的石椅上後,坐在床邊扶上伯格的額頭。


    “親愛的,阮阮迴來了。”


    “父王……”


    程阮在菲利娜掀開簾子看到伯格的身影時,就愣了一瞬。


    原本高大魁梧的身影現在因為昏迷難以進食,已經有些瘦削。被拔去護心鱗甲的地方已經愈合,


    但還能從新長出的皮肉中依稀看到當時這裏的血肉模糊。


    臉頰已經凹陷進去,緊閉的雙眼也不知道何時在能夠再睜開來,看看他守護了一生的子民和最愛的妻子。


    伯格同菲利娜一同來到礁堡看望自己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不過幾個月,就已經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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