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在黑咕隆咚的巷子裏獨自生著悶氣。


    這個時宴總是這樣!


    別人的感受一點也不在意,剛才又是話都沒說完就將自己搬走了。和趙洋連道別都沒來得及。


    人魚來到了陸地真是不方便。


    現在就要為以後逃跑做準備了,不然變幻出雙腿卻不會用,那才是痛苦。


    程阮暗暗下決心,以後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獨自憐惜。


    到時候驚豔實驗室的所有人。


    程阮的美好暢想結束,也就當了他最後這段時間應該生活的地方——01號實驗室。


    頭頂的黑暗逐漸消失,光線透過玻璃照射進來。


    程阮看到了自己的新“家”。


    好大!


    實驗室的水域麵積幾乎占了整間實驗室的三分之一。下沉式的水池程阮看不清深度有多少,但肯定是能活動的地方比現在大了好幾十倍。


    程阮看向時宴,表示了震驚。


    時宴身後的主力歪過頭來看向程阮,笑意盈盈地說道:


    “這是博士迴來之前特意吩咐過的,我們日夜不停施工,才終於在您迴來之前把這裏修好。”


    “這個池子是根據您的喜好設計的,深度到了大約十米,麵積也很不小,裏麵還放了您喜歡的小魚和礁石臥室。這個實驗室還是博士和教授申請了許久才批下來的呢。”


    時宴對於身後助理的介紹非常滿意。


    要點突出,介紹全麵。


    不愧是跟了自己這麽久的人。


    時宴麵上擺了擺手,向身後輕言道:“多嘴。”


    眼睛卻瞟著程阮的表情。


    程阮沒想到時宴會對自己這麽上心,也有些驚訝。


    剛才的氣消了大半,別別扭扭地遊到了時宴身前,上手貼在玻璃壁上,看向距離很近的時宴:


    “謝謝。”


    “沒事,應該的。”


    時宴看著小人魚說完後臉蛋紅紅地低下了頭,笑了笑。


    時宴指揮著機器人將程阮投放進實驗室的水池後,讓助理去外間收拾東西,自己則坐在水池邊的台子上,看著水中程阮的動作。


    程阮並沒有注意到時宴的目光,此時正好奇地參觀著這個“新家”。


    水中有好多種小魚,依然成群結隊地遊著。


    水池底部放著人造礁石,雖說圍成半封閉的形狀,到四麵都有觀察口可以看清裏麵的樣子。


    雖說隱私性確實是差了些,程阮倒沒有覺得有什麽,畢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小床了。


    程阮看著礁石床上鋪著的厚實的水草編織的墊子,“啪”地一聲撲了上去。熟悉的水草香味環繞在程阮的鼻尖,一瞬間,讓他覺得像迴到了礁堡一樣。


    仿佛下一刻伽萊就會推門而入,父皇和母後也站在門外慈祥地看著他。


    但這裏不是。


    程阮仰躺在床上,思索著伽萊和其他人魚這時候正在幹什麽。


    在戰場上作戰?或是已經勝利迴到了人魚部落。


    如今再去想在海底的生活,竟然恍若隔世。


    程阮細細數來,他被時宴抓走如今已經十五天了。在幽閉的實驗缸中的日子於海底完全不同,時間過得漫長。


    十五天竟然像過了一個月一樣。


    ……


    下一個任務應該也快要來了吧?


    時宴看到程阮躺在床上不動了,想到這一路舟車勞頓,小人魚好不容易找到了舒適的住所,當然要先休息一下了。


    第一次見阮阮這樣恬靜的睡顏。


    時宴盯了好一會,才從台子上起身。


    關上實驗室的大燈,隻留下水池邊上一小排幽暗的藍燈,時宴走出了實驗室。


    實驗室的大門緩緩關閉,這裏隻留下了程阮這一個生命體。


    057:【宿主,宿主快起來!您不是還要練習嗎?】


    程阮在睡夢間隱隱約約聽到了057的聲音,睜開了眼睛。


    程阮:【嗯?】


    057:【剛才您在箱子裏說的啊,忘了嗎?】


    程阮:【嗯嗯。】


    程阮答應著,坐了起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裏暗自感歎057現在的作用竟然還加上了叫醒這一條。簡直是敬業俠了。


    程阮在水中遊了幾圈就徹底清醒過來,開始思考怎樣才能變出雙腿。


    阮阮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魚尾能夠變成雙腿是在被鯊魚追擊的時候,中間沒有細說,有記錄的下一次則是在幫助衛時予頭文件的那天晚上。


    阮阮身為炮灰中間的記錄不完整,程阮現在根本無法找到變出雙腿的辦法。


    程阮迴憶著這兩次有記錄的事件——


    一次被鯊魚追擊,是在情緒緊張、波動極大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一次是在有任務不得不使用雙腿來完成的時候……


    兩者的共通點,大概都在自身的情緒上。


    所以有可能,隻有在自己的情緒緊繃達到了臨界值時,才能變幻出擁有雙腿的形態。


    程阮看著寂靜無聲的實驗室。


    ……


    現在的問題是,一點刺激也找不到啊。


    要是人類還能用手機看個恐怖電影什麽的,但是人魚根本——


    等等!


    人魚沒有,但057有啊!


    放電影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程阮趕緊在腦域中唿喚057。


    程阮:【057!057!你快出來!】


    057:【宿主,您太激動剛才我已經看到了。】


    程阮:【嘿嘿,是嗎?】


    程阮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看向沒有實體的聲音來處。


    057:【為了您的觀影體驗,要不咱們看3d的《鯊海》吧,和第一次的情景超像。】


    程阮:【好啊!就這個,我們快開始吧。】


    057:【好的宿主,您稍等一下。】


    程阮:【嗯嗯,謝謝057。】


    下一秒,程阮的意識就開始與主角共感。


    看到主角被四條鯊魚圍追堵截,生死一線時,程阮終於理解了057為什麽最後還要再確認一下自己的意願。


    出了一小會兒神,程阮再迴到電影中,就看到了鯊魚睜開血盆大口,兩排尖利的牙齒幾乎能將自己整個人攪碎。


    口腔是黑洞洞的,裏麵似乎是無盡的深淵。


    程阮一迴神就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起身就跑。


    飛速遊動根本忘了自己是在水池中。


    “砰。”


    程阮揉了揉狠狠裝在壁上的額頭,感受到了身體的不對勁。


    程阮低頭看去,魚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一雙纖細的腿,正隨著水流不自覺地擺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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