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


    馬車裏隻有程阮和程聞秋兩人,程阮剛想和程聞秋說話,程聞秋一個眼神殺過來,程阮便不敢再言語了,垂下腦袋,不敢再去看程聞秋。


    嗚嗚嗚嗚,


    大哥好兇。


    程阮扣著手指,心裏擔心迴家之後的遭遇。


    【057,疼痛屏蔽還有嗎?我怕今天難逃一死】


    【宿主放心,從看到程聞秋的那一刻,我就打開了。】


    【你倒是謹慎。】


    【默契罷了】057有些自豪。


    程阮的笑點很低,聽了057逗趣,一瞬間想笑出聲來。


    又突然想起這個兩人對峙的局麵,隻得將頭垂得更低,微微彎了嘴角。


    程聞秋一眼便瞥見了程阮這不合時宜的偷笑,也不說話,隻是麵色又沉了幾分。


    剛和057聊完的程阮摸了摸胳膊:


    怎麽感覺車裏更冷了。


    宮裏到程府不過是半刻鍾的路,程阮覺得走了很久。


    一到程府門口,馬車停下,程聞秋便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去將家法拿來我書房。”


    程聞秋冷聲對臨豐說。


    臨豐見家主臉色不好,半刻也不敢耽擱,小跑著就去宗祠拿戒尺。


    心中想著:小公子今天怕是慘了,家主是真動了氣。


    程阮在車裏磨嘰著,聽到程聞秋叫臨豐的聲音更不敢下去了。


    猶豫間,身後的車窗門被大力敲了兩下。


    “是要我再上車去請你下來嗎?”


    “哥……不不用,我馬上就來。”


    程阮聽著程聞秋的聲音,一下子慌了神,一點不敢耽誤,立馬下了車。


    “跟我去書房。”


    說完程聞秋向書房走去,半眼都不留給程阮。


    程阮見狀,怕再磨嘰程聞秋更生氣,立刻小跑著追上去。


    兩人一路無言來了書房,臨豐早就將長長的戒尺擺在主位旁的桌上,又將周圍清開好大一塊地。


    程聞秋先走到書房,見著已經備好了東西,讓臨豐先下去了。


    程阮走到書房門口時,隻看見了臨豐遠去的背影,


    還有程聞秋黑得見底的臉色。


    程聞秋立在主位旁邊,程阮此時覺得,他與死神無異。


    一步邁進書房,便聽到程聞秋出聲道:


    “關上門。”


    關門打狗,


    還是給自己留了些臉麵的。


    程阮邁進來,背著手拉住兩邊的門,背靠著合起來。雙手在身後微微顫抖,不敢再向前走。


    “過來。”


    程阮控製不住地發抖,但還是走了前去,站到程聞秋身前。垂著眼睛,不敢去看程聞秋。


    “這麽怕我,剛才在馬車上還笑的那麽開心。”


    “你是覺得今天自己幹的很好?”


    程聞秋蹙著眉,看向程阮。


    “跪下。”


    程阮撲通一下就下去了,半分沒敢耽擱。


    幸好地上鋪著一層地毯,跪著倒也不是很痛。


    程聞秋看了一眼手邊的家法,終究還是沒有忍心拿起來。目光冷淡地看向程阮,聲音也似乎帶著寒霜。


    “你錯在哪?”


    “我錯在……錯在不該在宮裏亂跑,讓哥擔心。”


    程阮哪見過程聞秋這副模樣,平常大哥就算是發火,也是像個炸藥桶一樣發火。如今這說出的話比寒冰射手的冰球還要刺骨,著實是異常至極。


    “既然想不出來,就去祠堂跪著。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程聞秋說完,就不再給程阮一個眼神。


    “臨豐!”


    “在,家主。”


    臨豐推門進來,就看到了地上跪著一臉惶恐的程阮以及麵無表情的程聞秋。


    看到家法還在剛才的位置上正正擺著,臨豐心中了然:


    家主還是疼小公子的,這樣都不肯動那家法一下。


    還沒等臨豐感歎完,就聽到程聞秋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把他帶到祠堂去,給我好好看著。不跪到清醒,不準起來!”


    “你們輪著看,要是我過去發現誰在護著他,一起罰。”


    “是,家主。”


    臨豐領命,默默退到了程阮身邊,聲音壓低和程阮說:


    “小公子,那咱們……”


    程阮朝著程聞秋的方向望去,隻看到了程聞秋的背影,:


    “哥……”


    程聞秋並沒有轉身,皺著眉望著牆上掛著的畫,不去理會身後的程阮。


    唉……


    看來這祠堂是跪定了。


    程阮任命地轉身,跟著臨豐走了出去。


    程家的祠堂在程府最偏遠的一角,自從程府立了起來,就沒有再修繕過。雖然說不上破舊,但比起程府的其他建築,看起來更為古樸肅穆。


    程阮走進祠堂,就看到了擺放在木台上的無數牌位。


    林林總總擺滿了一整麵牆。


    蠟燭擺放在前麵的供桌上,這間屋子此時似乎隻有這兩盞燭光照亮。


    地上供人跪拜使用的蒲團,薄的幾乎沒有厚度,程阮跪了一小會就欲哭無淚地猜測是不是他哥臨時令人換了蒲團,不然怎麽一小會膝蓋就遭不住了。


    程阮剛調整了個相對舒服的位置,臨豐就進來製止。


    程阮撲閃著眼睛可憐巴巴望著也沒用,畢竟程聞秋的命令臨豐哪敢違背。得罪小公子也是在所不惜的。


    在臨豐的注視下,程阮隻得換迴了剛才的標準跪姿。


    膝蓋連著整整兩條腿的痛麻,程阮的意識也被四周有些奇怪的氛圍攻擊著。


    這裏畢竟是祠堂。


    如今兩個時辰過去,燭火幽暗了不少。外麵凜冽的秋風掛著,更給祠堂添了幾分鬼氣。程阮環視四周,突然覺得牆壁上的這些畫像仿佛是活了一般,


    烏黑的眼睛似乎都盯著自己。


    程阮跪在正中間瑟瑟發抖。


    也沒個遮擋的,腿還沒有知覺。一會鬼來了跑都跑不了。


    程阮在心裏不自覺按照看過的鬼片預設著可能發生的場景,竟然將自己嚇得眼淚連連,抱著雙臂哭了起來。


    “噠噠噠——”


    突然身後想起了來人腳步的聲音。


    程阮嚇得一激靈,看著最前麵的牌位就開始阿彌陀佛。


    不能啊不能啊!


    祖宗保佑可不敢真有鬼來這裏啊——


    還沒拜完,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反省的如何了?”


    程阮轉身,就看到了冷臉的程聞秋。


    程阮好不容易看到了人,一肚子的委屈一下子就哭出了聲。在原世界他哪裏受過這樣的苦,這小說裏的祠堂當真是恐怖。


    程聞秋隻見自己這弟弟哭著眼睛紅通通的,一把子撲進了懷裏。


    “哥,哥嗚嗚,我真的錯了,這祠堂真的不是不是人呆的地方,我都跪了半夜了,腿都動不了了。”


    程聞秋有些心疼地看著懷裏顫抖的弟弟,身體顫抖,內心兩種聲音激烈地碰撞。


    ——不就是犯了個錯嗎,你和他講清楚就好了。教孩子要慢慢來,急不得。


    ——這是小錯嗎?一不小心他的命就沒了!怎麽教,去陰曹地府教嗎?


    第二種聲音漸漸蓋過了第一種。


    程聞秋按下心中的疼惜,推開在懷裏將他衣襟都哭濕了的程阮。


    “那你現在說,錯在哪?”


    “錯在……錯在…我就是迷了路沒找迴去,地方偏僻沒找到人問——”


    程阮疼的有些懵,腦子也轉不過來了,沒想到大哥還會繼續問他,一時想不出什麽更好的答案,隻將心裏最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


    “很好,你很好。”


    “你是想將這後半夜也跪完了。”


    程阮趕忙拉住想要起身的程聞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


    “錯在……錯在……我真的不知道了,哥你告訴我好不好——”


    程阮擔心自己再答錯,雙手捂著膝蓋,眼神閃躲地看著程聞秋。


    “你確定要我告訴你嗎?”程聞秋直視著程阮。


    程阮弱弱的求饒:“哥你告訴我吧,我一定記著,再也不犯了。”


    程聞秋沉默了片刻。


    “你錯在,”程聞秋繞道程阮身後,目光複雜地看著弟弟:“不珍惜自己的命。”


    程聞秋緩了口氣,


    “皇宮是什麽地方,你為了找一個什麽勞什子林述,在裏麵亂竄,你當你是狐妖嗎,九條命都不夠你造的。”


    “你是我從小看大的,我不願你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一個不知定數的感情就搭上自己。


    不知命不惜命,哥也有護不住你的時候。”


    說著,程聞秋的眼裏竟有些水光。


    想著今天在宮門口焦急踱步,卻別無他法,他心裏一陣後怕。


    今日是碰上了燕明,下次碰上什麽,就不一定了。


    程阮聽到大哥的語氣變得有些奇怪,想要轉過身來,立刻被程聞秋嗬斥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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