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正離開的那一天,那也是一個下雪天,飛機延誤了,顧平和葉虞裹著厚厚的棉襖,帶著圍巾,把臉都遮了起來,隻留著兩個眼睛看著外麵。


    明天就是過年了,機場也被打扮成過年的模樣,喜氣洋洋的氣息在機場裏麵來迴迴蕩著,傳染給每一個人,葉虞卻有一些蔫蔫的,提不起什麽精神。


    葉虞坐在機場候機大廳裏,手裏麵捧著顧平給她倒的熱水,熱水喚醒了她冰冷的身體,剛從外麵進來的時候,鼻子都被凍得通紅,一抽一抽的。手顛了顛身後的行李,後麵背著的包裏麵是顧平和她的錄取通知書,顧平和自己在同一個國家裏麵讀書,雖然不是同一個學校,好在也不算異地戀。想到這裏,她離別的傷感被衝淡了許多。


    “這次離開,你覺得我們真的會隻是離開一年兩年嗎?”


    葉虞喝了一口熱水,感覺心還是冷冷的,可能是候機大廳的空調開的溫度不夠高。顧平從行李箱裏麵掏出來一頂針織帽戴在葉虞的發頂,戴好了之後又揉了揉葉虞的腦袋。


    “這件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們至少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們肯定會迴來,時間不確定,地點也不確定。怎麽聽起來這麽不靠譜呢?”


    顧平說著覺得好笑,剛離別就說迴來的事兒了。


    “確實,等後麵的日子再說吧,以後會怎麽樣我們誰都不知道,是好是壞,全部都聽上天的安排吧,我隻是蒼茫人海中一個很普通的小螞蟻。”


    葉虞把杯子裏麵的熱水一飲而盡,遞給顧平。


    “那也是最可愛的小螞蟻,是不同尋常的螞蟻,是我特別特別喜歡的小螞蟻。”


    又在機場等了一會兒,終於坐上了飛機。在飛機起飛之前,葉虞從包裏麵掏出手機,給李澄澈發了一句新的一年平安喜樂,還沒有等到李澄澈的迴複就關機了。


    葉虞腦袋靠在座椅上,沒想到今年的年是這樣過的,竟然會是在飛機上麵。想到紅紅火火的氣息從生她養她的土地被她帶到新的征途上,還有一些別樣的風味呢。


    顧平給葉虞手裏麵塞了一個小金橘,葉虞把腦袋轉過去看旁邊的人。


    “你從哪裏搞來的?”


    橘子還是冰冰涼涼的,隻有一些身旁人的體溫,葉虞眼睛裏麵透露出來驚喜,還以為今年不會有那種看著電視吃著砂糖桔的時候了,結果顧平幫著她實現了。


    “我一直裝在口袋裏麵。”


    顧平從包裏麵掏出來平板,放在葉虞的麵前,是前段時間,葉虞沒有看完的劇,早早的就被下好了放在平板裏,以備不時之需。


    “我舍不得吃怎麽辦?”


    葉虞把玩著手心裏麵的橘子,圓滾滾的,顏色透亮,橘子皮都泛著光,光是看起來就感覺很好吃的樣子。


    “我包裏麵還有很多呢,偷偷給你看。”


    顧平拉開他身後的背包,果然裝了很多東西,甚至還有過年時候吃的糖果和年貨。


    “你怎麽在包裏麵裝這些東西啊,我說你昨天怎麽鬼鬼祟祟的,你包裏麵裝的竟然是這些,我還以為是什麽別的東西呢,比如你那些珍貴的手稿,或者是你喜歡看的書之類的。”


    葉虞看著顧平笑道,他總是能夠給她很多的驚喜,很多的出其不意。


    “坐上這個飛機的時候我們還沒有過年,那還是除夕,等到我們落地的時候,就是大年初一了,我怎麽可以讓我們家的小公主失去儀式感呢,到那裏儀式感都是最重要的,人窮,可是不可以減少自己的生活質量,知道不?記得到時候給家人報個電話,你順便跟我爸媽也報個新年快樂。”


    顧平說前麵的話的時候還是語氣昂揚的樣子,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小,臉上還有一些詭異的粉紅。葉虞摸摸顧平的臉,親了一口。


    “我一定會的,這是準兒媳婦應該做的事情,放心吧,交給我,我一定會搞砸的!”


    葉虞雄赳赳氣昂昂地說出這番話,顧平聽的無可奈何,從包裏麵掏出來一塊糖果,拆開晶瑩剔透的包裝,塞進葉虞的嘴裏。


    “多吃點吧,嘴甜的女人最幸福。”


    葉虞嘴裏麵鼓鼓的,水果糖的香氣一下子四溢在口腔裏,本來想要反駁顧平的話,這下全部都跟著糖果咽進了肚子裏。


    “好吃!”


    “好吃吧,我可是觀察了你很長時間,看了看你喜歡吃什麽,然後我又去超市買了一點平常過年用的年貨,都是老牌子,應該不會踩雷吧。”


    顧平往年過年的時候都是走個形式,有很多的人來家裏麵拜訪,來來往往的,父母不是特別願意他在少年時候就去接觸這些名利場,所以過年的時候他都是在樓上的房間裏麵自己一個人度過,直到晚上和父母吃一頓團圓飯,聽到電視機裏麵傳來春晚的一聲過年好,那麽這一個年就相當於過完了,平平淡淡的。可是現在碰到了葉虞,他忍不住的想要跟著葉虞把之前遺失的遺憾,全部都通通補起來,一件一件的,慢慢去做。這不僅僅是為了葉虞,似乎也是為了彌補他自己遺憾的童年,因為中國式家長的嘴硬還有口是心非,孩子們經常會受到一些傷害,好在在成長的過程中孩子們總是明事理的,長大後轉身成為父母的時候,豁然開朗,明白了小時候父母的別扭和別有用心,也就自然而然的原諒了嘴硬的他們。


    “沒關係,你買什麽我都喜歡吃,我可不挑食。”


    葉虞把糖紙折成一隻千紙鶴,放在手心上,捧給麵前的人看,似乎在說,快誇誇我吧,我做的這樣棒。葉虞未施粉黛的臉上煥發著異樣的神采,顧平看得心動不已,光是想到以後要和這個人共度一生,他就覺得特別的幸福,人生目標似乎都已經達成了。


    “那你今天多吃一點蔬菜吧。”


    顧平用調笑的語氣說著。


    “啊?不要!”


    葉虞頓時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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