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為鶴倚著沙發背:“肩疼是真的。”


    陳子輕一怔,葡萄酒的醇香從柏為鶴的唇間跑進他唇間,他抿上了嘴巴,聽到柏為鶴吐出一句:“出差期間被暗算受了槍傷,接你電話的時候正要處理傷口。”


    他腦子裏嗡地一響:“那你當時不說,在你舅舅家的會客廳不說,現在怎麽又說了?”


    “很顯然。”柏為鶴徐徐道,“為了博得你的擔憂和關注,吸引你過來。”


    陳子輕渾身的體溫瘋狂飆升,裸露在外的皮膚紅成一片:“我還是從你腿上下來吧。”


    下不去。


    屁股被柏為鶴摁腿上了。


    柏為鶴略抬食指,看似十分不經意地挑起馬甲裏的領帶。


    陳子輕的視線追過去,瞧見了別在上麵的行空石領帶夾,他轉瞬間就想到了對應的記憶片段:“這領帶夾……”


    “意義非凡。”柏為鶴一身的矜貴風雅,“我佩戴它,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陳子輕想捂他的嘴:“你別說了。”


    柏為鶴坦然言明:“我不說,你如何知道?”


    陳子輕把臉扭到一邊,小聲反駁:“我能猜得出來。”


    柏為鶴沉默了。


    陳子輕氣得拔高音量:“我真的能猜得出來!”


    “ok。”柏為鶴撫他輕抖的後背。


    陳子輕偷偷翻了個白眼,他摸了摸柏為鶴的領帶夾,捏著領帶一路往上,停在束緊的黑色襯衣領口位置。


    猶豫了一會,下定決定湊到柏為鶴耳邊說:“我其實沒有變成向日葵,我都沒有開花,就是個小花苞。”


    柏為鶴不言語,漆黑的眼也微微合著,看不清是無動於衷,還是不在乎。


    陳子輕情急之下說:“真的,你不信可以檢查。”


    “怎麽檢查?”


    耳邊落下一聲,陳子輕沒反應過來,一隻手就伸到他t恤裏,並未肆無忌憚地遊走,隻是停在他腰窩處,伴隨頗為正經的話語,“不如你教我。”


    陳子輕驟然清醒,沒喝酒怎麽就犯渾了,他正想裝傻忽悠過去,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以陳子輕越發敏感的直覺,很容易猜到是誰打的。


    察覺柏為鶴的視線,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詐騙電話,想騙我的錢。”


    毫不猶豫地掛斷了。


    手機又響了,這迴依舊是陌生號碼,數字不同,換了一組。


    陳子輕再次掛掉,傅延生神經病啊,覺得他在跟柏為鶴上床嗎?


    真要是上了,電話能攔得住?


    傅延生沒想用電話攔,可他除了這個,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他找不到他的前妻。


    譙城不是垡城,盡管他帶了人來,仍然不能盡情發揮,處處受限,一個不注意就被人遮住視野被誤導。


    傅延生把手機砸到了牆上,他在厲家四合院的客房裏,手上滴滴答答流著血。


    厲家會客廳人仰馬翻,因為有他城某個家族的人評論前妻,他本就瀕臨爆發,當場就猶如火上澆油,一把抓住那人的腦袋按進菜盤裏。


    事態在夏橋正加入進來後擴大了一倍。


    這會兒夏橋正就在他旁邊,傷得比他重多了,一個綁匪發揮失常。


    傅延生兩次被掛斷電話,夏橋正都看在眼裏,毫不意外。


    客房氣流凝結成冰,鋒利又冰寒。微小少爺戰戰兢兢地給未婚夫包紮手上的傷口,他很懼怕微玉在世時的姘頭,白著臉打招唿:“夏,夏先生。”


    這姘頭跟傅延生一樣,都把贗品當正品,神誌不清了。


    微小少爺猝不及防被推開,他懵了幾秒,爬起來往外走,他又不是沒人喜歡!


    要不是為了微家的複興大業,誰稀罕情史十天半月都講不完的髒瓜條!


    繼承人做得憋屈,迴去幹脆跟父親說不做了,婚約也取消,繼承人誰愛做誰做去,他不幹了。


    房裏少了個人,兩位情敵首次對上視線,都挺可笑。


    夏橋正坐在椅子上,一條手臂無力地垂著,他點了一支煙:“傅總,你猜他們在做什麽?”


    傅延生也點了一支。


    “你的心腹不為你辦事,為柏總創造機會。”夏橋正冷冷嘲諷了句,咳出鐵鏽味,“別人約會該有的,微玉都會有,隻會多不會少,吃了飯,就該親熱上了,他害羞,碰一下就顫抖,但他不知道他那樣落在正常男人眼裏是欲拒還迎,是勾引,是含著騷味的……”


    傅延生暴躁地打斷:“你他媽閉嘴。”


    “你吻過他嗎,我沒有。”夏橋正後仰頭,麻木清冷的臉朝著天花板,他吞雲吐霧間說,“我隻咬過他的鎖骨跟耳朵,很嫩很軟,也很香。”


    一股難言的感覺從傅延生的心髒衝出去,衝到他的頭頂,他一個前夫,也才咬過鎖骨,待遇都不如奸夫。


    媽的。


    當初就不該嫌是不是第一口,也不該不敢承認,不想麵對那種荒謬的欲望。


    欲望便是欲望,哪有荒謬一說。


    現在好了,煮熟的鴨子,飛到別人碗裏了。


    傅延生夾煙的手抖了起來,偏偏夏橋正還在這時紮他心口。


    “他成了柏太太,你準備怎麽做?


    怎麽做,柏為鶴怎麽對他的,他就怎麽對柏為鶴。


    綠帽子原封不動地還迴去。


    “柏總的事業重心在國外,微玉會跟他走。”夏橋正攤開血淋淋的現實。


    傅延生不認為這是個事:“你沒出過國?”


    夏橋正說:“柏總會把他藏起來。”


    傅延生心道,不會。


    如果藏了,那跟他有什麽區別。


    微玉看重的,不就是柏為鶴裝出來的,上流社會的一股清泉。


    柏為鶴怎麽可能撕下偽裝。


    就算撕,也隻是在床上,下了床就是個看淡欲望的君子。


    傅延生的眼前浮現出他們交疊的畫麵,同床共枕的一幕,眼睛都紅了。


    不行,柏為鶴今晚別想稱心如意。


    傅延生叫手下分別去縉陽跟夏家村帶人,微玉雖然心狠,卻也有軟的地方,如果他接觸過的那兩位有事,他不會見死不救。


    誰知道夏開勝和守村的村民都不在家。


    那麽巧。


    傅延生冷笑,柏為鶴想得還真他媽周全,拿基金股票上的頭腦來對付情敵,嗬。


    這個時候,周秘書在陪夏大爺和村民打小牌,他臉上貼滿了白條,輸得很慘,這把感覺要贏。


    夏大爺打出了一對老k:“都要不起吧。”


    他就要把一個小3拍桌上,周秘書瀟灑地拋出兩張牌:“一對二。”


    “我算的明明是你倆一人一張,怎麽兩個二都在你家。”大爺哼道,“以你有點好牌就飄的性子,哪可能藏這麽久,是不是你們趁我老花眼,偷摸換了牌?”


    周秘書吃了口大爺買的大饅頭:“我反正沒那技術。”


    村民跟他:“我也沒有。”


    大爺老大不情願地把小3往桌上那些牌裏一塞,先給自己添了個紙條。


    周秘書斯斯文文地給大爺把紙條按緊,他欲要把手裏剩下的兩手順子一把甩,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是同事跟他匯報情況,他應了聲:“哦?沒事,不用管。”


    手機一甩就彈彈紙牌:“該我裝逼了。”


    老板有先見之明,讓他提前把微玉的兩個熟人接到賓館了。


    微玉沒有朋友,親人放棄了他,他也放棄了親人,一旦他沒有所圖了,他就是自由的。


    沒什麽能拿出來禁錮他,要挾他就範。


    而他已經不圖什麽了。


    這點連周秘書一個局外看客都清楚,更何況是局內自以為操控全局,實際隻是一枚棋子的傅延生。


    去年微玉好奇的黑帽子,夏家村,厲鬼殺人,南亞邪術,屍油……全都不在乎了。


    那奇醜無比的木雕還在別墅裏放著,微玉問都不問一句。


    說明柏為鶴已經作為新的有價值的人,為他提供資源,滿足了他的所有需求,他不再關注那些靈異事件。


    傅延生想到了微家舊主母的遺物,他馬上叫垡城的勢力去找,不惜一切代價。


    結果被告知丟失了。


    有人捷足先登,還能是誰,柏為鶴。


    但凡是他想到的,對方都想到了,更是快他一步。


    傅延生接連受挫,他連手上的傷都不在意,滿譙城地開著車找前妻。


    .


    夏橋正這邊被厲正拙叫去談話。


    “義父,你找我?”夏橋正咬著第二支煙,聲音模糊,氣色很差。


    厲正拙讓家庭醫生給他把傷處理了,他全程無所謂。


    家庭醫生走後,厲正拙開始教導提拔上來的小輩,這才到哪就衝動失控,沒出息。


    傅氏的家主也是如此,商業上的運籌帷幄絲毫用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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