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匆匆的根本不給人後悔的時間,梨梨子掛掉電話,輸液瓶也空了,她走出病房慢悠悠下樓。


    輸完液就是不一樣,神清氣爽,隻是一點點的發熱,問題不大。


    梨梨子才到醫院門口就正好撞上趕來的銀髮少年,他麵色著急,幾乎是鎖定一樣瞬間盯到她:「梨梨子醬……」


    梨梨子默默想了想超市離這裏的距離,覺得中島敦可能作弊過來的。


    天色已晚,中島敦把她當玻璃娃娃一樣輕輕用手背貼了貼她的臉,感覺他下一秒就要掉眼淚:「梨梨子醬……發燒了對不對?」


    梨梨子:「……現在應該退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少年的神情跟被拋棄的貓差不多,又沮喪又害怕,他低頭用額頭貼住少女的額頭,燒確實退了,他鬆了口氣,然後因為少女在他看不見的角落生病這件事又蔫下來。


    「為什麽不跟我說,出事了怎麽辦。」半晌,少年低眸,撫上她的臉,軟乎乎的臉肉。


    說話的語氣莫名平靜,和平時的軟萌大相逕庭。


    梨梨子:「……」


    就看個病有什麽事?


    她不在意的心思被異常了解她的少年看出來,於是有著細繭不算粗糙但也絕不細膩的手掌在少女臉上不輕不重地按了按。


    梨梨子被迫微眯眼,中島敦的指腹一直摩挲,在她眼睛下部分不斷的撫摸。


    另一隻手臂攬住她的腰,貼近。


    在醫院外麵的街道,中島敦的手掌從她的眼睛下摩挲到臉頰,梨梨子覺得他手心的溫度比她臉高多了,拽住他胸口的帶子。


    中島敦:「梨梨子醬冷嗎?」


    梨梨子:「還行……」


    她心底怪怪的,明明隻是撫摸臉,他的動作卻奇怪地帶上一絲曖昧與不滿。


    梨梨子被他弄得仰著頭:「我們迴去吧。」


    「嗯。」


    她原本要偷偷揉揉臉,不是癢,單純是覺得怪怪的。


    但銀髮少年背對她:「梨梨子醬我背你吧。」


    「這個……也不用,我沒事。」梨梨子小聲。


    沉默。


    梨梨子:「………」


    為什麽敦子要擺出一副「我好委屈」的被拋棄的樣子啊!


    她一哽,勉強妥協:「也行……」


    梨梨子從後麵抱住中島敦的脖頸,他輕輕鬆鬆地將少女背起,手掌穩穩地抬住梨梨子的大腿。


    梨梨子靠在他的肩膀處,少年柔軟的銀髮由於風的吹拂,不住地和她的黑髮交纏。


    黑夜的風有些冷,一縷一縷地從人身邊掠過,頭頂的路燈並不算很亮。


    中島敦一步一步走的。


    他說不清什麽感受,心疼有,不滿有,對自己的指責也有。


    說到底都是因為他沒照顧好梨梨子醬——肯定是,如果他注意一點,梨梨子醬又不怎麽出門,一定不會生病。


    她的唿吸緩緩吹進他側頸的皮膚,一下一下,像是涓涓細流融入他的血管,漫進全身。


    在中島敦眼裏,他渾身都是梨梨子的氣息。


    梨梨子醬睡著了嗎?少女的唿吸平緩,但中島敦很快否認,每日每夜的同床共枕,他太過了解梨梨子睡著時的狀態。


    唿吸、翻身、做夢、手指蜷縮時的力度……他都一清二楚。


    「以後能不能告訴我呢梨梨子醬。」


    半晌,少女埋在他頸間,悶悶嗯了一聲,似乎是放棄讓中島敦相信真的不會有事的言論。


    梨梨子其實分不清楚中島敦是不是在生氣,他真正牽扯到她的一些東西,連生氣都與眾不同,極其內斂的。


    昏暗的夜裏,少年偏黃的眸在路燈下沉沉,竟有幾分工作時認真鋒利的模樣,他牢牢背著少女,對他來說很輕鬆的行為卻做的異常謹慎。


    ……至少,就連背他都下意識尋找讓梨梨子醬靠得更舒適的角度。


    一路無話。


    到家梨梨子莫名心虛沒說話,全是中島敦在說。


    「梨梨子醬,所以你覺得是因為什麽生病的呢?」


    梨梨子坐在凳子上,身後是聲稱在外麵風大頭髮被吹亂,非要幫她梳頭的中島敦。


    梨梨子打太極:「……這誰知道……」


    她也不太確定。


    中島敦沒在意,順水推舟道:「嗯,因此以後再小心都不為過。」


    梨梨子:「……?」


    時間短,她目前沒感受到中島敦口中的「小心」,但晚上睡覺,他認認真真把她的被子蓋好。


    「會冷嗎?」


    梨梨子默默:「不會。」


    她盯著他,少年麵色沉沉,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表情仿佛在做一件大事。


    梨梨子不想把問題留到明天:「敦子。」


    中島敦:「嗯?」


    梨梨子伸手,由於伸的是雙手,中島敦沒有遞他的虎掌,頓了頓,輕輕抱住她。


    梨梨子將自己的被子掀開抱的,中島敦一抱緊她就將他拉下來,中島敦當然是順著她側躺下,麵對麵。


    梨梨子突然不知道怎麽哄他不生氣,安慰的話她都不知道怎麽說更別說這個,梨梨子想了想:「我太冷了,我們抱著睡吧。」


    她平常一和敦子親密他都會很高興的,這樣應該就不會怎麽生氣了吧?


    這次少年一愣,隱秘的欣喜悄悄冒出頭,但立刻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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