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沁舒閣不再隻有我一人,宋天恆幾乎日日來,夜夜宿。應了皇後壽宴中他說的那句話:“恨不能日日宿於閣中”。

    一日早上,宋天恆象是思慮很久,極慎重地對我說:“你隨我來。”

    我應了聲,心裏想著什麽事這麽神密?

    我拉著宋天恆的胳膊,隨他一路來到隨風居。這是鄭芳玉的居所,宋天恆是想讓我看看鄭芳玉?可他的臉上表情卻很嚴肅,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吧。

    我嫁進銳王府後,隻來過隨風居兩三次,雖說對這裏的格局不太熟悉,但今天從月亮門一走進來,便感覺不太對,至於是哪裏,我也說不清。

    剛走到正房的門口,門就開了,隻見小香端著銅盆準備出來,一抬頭看見宋天恆,有些驚恐,忙曲身行了禮,“奴婢見過王爺…王妃。”

    “她怎麽樣?”宋天恆冷冷地開口。

    “夫人…夫人已起了。”小香唯唯喏喏地答道。

    哼!宋天恆用不屑的眼光朝門裏瞥了瞥,隨即一揮手,小香鹿驚般跑開了。

    宋天恆將門又推開了些,我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屋子。隻見鄭芳玉背對著我們,照著菱花鏡描著眉,嘴裏還斷斷續續哼唱著一首曲子。這演的是哪一出?我輕輕地碰了碰宋天恆,小聲問:“王爺,這怎麽迴事呀?”

    似是聽到了動靜,鄭芳玉猛地一迴頭,兩眼瞧見宋天恆,嬌媚地喚了聲:“王爺,你可來看妾身了。” 聽得我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隻見她連手中的筆也未放下便從梨花雕木凳上起身湊到了宋天恆的邊上,臉上興奮地染了紅暈,半倚著宋天恆的肩頭撒著嬌:“妾身的妝美不美呀?比妹妹如何?”

    我一愣,鄭芳玉雖說千方百計想得到宋天恆的寵愛,但還不至於傻到明目張膽地說這些話吧?我不由地多看了她幾眼,小腹已很明顯地隆起,穿著她最愛的粉紅色裙衫,嘴唇上抹著的紅脂膏子豔得刺目,那眉毛不知被畫了幾遍,黑黑的兩道濃得象是要滴出來。不對,這種情形太不對勁兒了。心裏有點泛寒,不由自主地向宋天恆靠了靠。

    宋天恆厭惡地將鄭芳玉推開,冷冰冰地說:“心如蛇蠍,有何資格論美醜!”側身見我躲著鄭芳玉,便用他溫溫的手掌裹住我的手,安慰道:“別怕。”

    鄭芳玉象是發現獵物般,兩眼狠狠地盯著我,臉上的表情不停地變化著,從最初的興奮飛快地轉成了憤怒,臉色更紅了,她生氣地將筆扔到地上,朝我邁了兩步,用幾乎掙紮的聲音對我喊:“你…你…佟沁月,你沒死?啊哈哈哈……,那也無礙,王爺不會喜歡你的,不會!你別做夢了!”目光又從我身上轉移到了宋天恆,眼神變得溫柔,“王爺喜歡的是我。落梅姐死了,她死了,王爺隻會喜歡我,隻喜歡我一個。”

    “夠了!”宋天恆朝鄭芳玉吼了一聲,臉上又出現了那種駭人的表情。“落梅的善良害了她自己!你還不罷手,還要繼續害月兒!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你竟串通周與林和趙太醫,將你和那花心表哥混出的骨肉騙說是皇室子嗣,你太張狂了!”

    我頓時呆住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竟錯怪了宋天恆,可鄭芳玉怎會變成這樣?突然我明白了,定是宋天恆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怒而將其幽閉於隨風居,鄭芳玉受不了這種冷遇便精神失常了!天啊,我不在王府的這段日子發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王爺,王爺,你不喜歡這個孩子?那我就不要他了,不要了!這樣王爺就喜歡我了,喜歡我了…”鄭芳玉開始自言自語,不停地用雙手使勁地捶著肚子。

    “小香,看好她。”宋天恆不耐煩地對著門外叫到。看來小香早就站在門外了,不然不會進來的這麽迅速。

    宋天恆重重地歎了口氣,扶住我的肩膀:“你都看到了?迴去再與你細說。”便牽著我的手出了隨風居。

    之後,宋天恆將整件事的前前後後都說給我聽。如今的味仙樓已換了老板,周與林事發後證據確鑿入了獄。謀害皇親子嗣,私通梵北,罪不容恕,便是因與皇家的親戚連枝亦不能保全,如今隻等秋後判罰,怕也隻能落得個全屍的收場。趙太醫已被革了職,念他是遭脅迫不得已為之,但終是害了命,亂了皇家的血脈,故也趕出京城,永不複用。冬雪如今在韓大人府中,韓延齡認她做了幹女兒,現在一切安好,還時時念著我的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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