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複生,小妹去世了,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過日子。


    同是裴家人,辛水根厭惡勾引他媳婦的裴永誌,對裴卓卻不討厭,一個是情緒使然,另一個則是利益使然。


    作為一個讀過高中平日裏喜歡琢磨人生意義的文青,聽到自己二哥坦蕩蕩的話,辛水生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他提醒辛水根,裴卓還不算辛家的女婿。他和渺渺沒有成事,什麽婚禮儀式都沒有舉辦。


    辛水強卻嘲笑自己的弟弟,笑他白在縣城混了這麽多年,難道不知道婚禮不算數,婚姻登記才算數?


    小妹去世前已經和妹婿去公署登記了結婚,他們本來就是合法婚姻關係,裴卓也的確是他們辛家的女婿。


    辛水生無言以對。


    他倒是不知道二哥一個文盲法盲竟然連這件事都搞清楚了。


    上學時都不怎麽看書的人,放下課本這麽多年後竟然研究起了婚姻法律,說到底,他被香江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誰讓裴家那麽有錢,而他們的妹婿,則因為他們妹妹的去世愛屋及烏,正對他們無限寬容。


    渺渺還在時,二哥對渺渺也不是不疼愛,平日都讓著捧著,可如今她沒了,二哥卻反而想著借裴家人的勢......


    人心真是太複雜了。


    辛水生心裏不是滋味,這難道也是一種人走茶涼?渺渺去了,二哥對她的疼愛都淡了,滿腦子都是怎麽借渺渺的名義得到點東西。


    可他們是渺渺的哥,是看著她長大的家人,連裴卓都沒有展現人走茶涼,他們這些親人卻先有這一招,豈不是諷刺?


    不過不管辛水生如何糾結,家裏的事並不由他們兄弟倆決定。


    何雲英要離開香江。


    她不想和裴家再有一絲牽扯,她不想再見裴卓,也不讓家人和他聯係。


    去裴宅收拾了女兒的遺物,在何雲英的催促下,一家人便啟程迴鄉,欲離開這個傷心地。


    但在啟程之際,辛家老小又爆發了幾次爭執。


    因著裴永誌的事,曹雅素對秦盼翠生了怨恨,本來因為她理虧還一直忍著,但秦盼翠之後經常拿這件事譏諷嘲笑她,她便再也忍不住,跟秦盼翠吵起來。


    一開始還隻是她們兩個的矛盾,可吵架的人沒有理智,嘴上也沒有把門,不停翻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賬,幾輪話下來,辛水強和辛水根忍不住又插幾句嘴,很快演變成兩家人的矛盾。


    一會說誰家占的便宜多,一會又說爹媽偏心,自己家當老黃牛伺候全家人。


    這場麵辛水生半點不敢插話,生怕把自己也牽扯進去。


    但曹雅素已經下定決心離婚,光腳不怕穿鞋的,準備把所有的委屈都說出來讓自己痛快,怎麽可能放過辛水生這個小叔子?


    等快要離開香江的時候,辛家每個人都跟炮仗一樣,見麵就吵,每天都吵。


    何雲英氣得心肝肺都疼,怒罵幾個不孝子和兒媳,卻被他們反過來控訴偏心,心神俱疲之際,她愈加思念女兒,不禁老淚縱橫,可她剛抹了一下眼淚,卻見辛老爹突然倒地不起。


    眾人嚇壞了,頓時停下爭吵,趕緊將辛老爹送到醫院。


    送去醫院一檢查,醫生說是病人常年勞累酗酒吸煙,本來就有點心腦血管方麵的問題,這次受了刺激,才導致腦出血。


    此話一出,辛家人頓時臉色變了。


    尤其是兄弟幾個更是臉色發白,他們都知道辛老爹是受了他們的刺激,這不就是說,他們差點氣死了親爹?


    不過還好送醫及時,辛老爹並沒有大礙,做了手術後很快清醒過來。


    手術過後,何雲英親自伺候老伴,不讓兒子兒媳幫忙,直說讓他們滾。


    看著親爹躺在病床上,辛水生後悔不已,去和親媽道歉,說她一個人照顧不了辛老爹,肯定需要人搭把手。


    何雲英心裏還有氣,但看到小兒子誠心認錯的模樣,她語氣冷淡地讓辛水生迴內地陪媳婦,有護工幫她,沒必要再多個人留在香江。


    辛老爹入院當天,何秘書便來了醫院,將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有專業人士護理照顧,何雲英的確不怎麽費事,隻是每天遞遞水陪辛老爹說話。


    這件事又承了裴家的情。


    何雲英本不想再和裴家有牽連,可她也不可能拿老頭子的身體開玩笑,隻能先這麽著。


    再後來,辛家其他人迴了內地,何雲英便一直陪辛老爹在香江進行康複治療。


    辛老爹也是倔性子,能自主活動後便要出院,要迴內地。


    他雖然不像何雲英一樣將女兒的死全怪在裴卓頭上,可也的確不想承裴卓的情。


    裴卓和自家有什麽關係?他和渺渺連儀式都沒辦,根本算不得夫妻。


    如今渺渺去世,他以後定還要娶妻生子,說來說去,他和自家的緣分也就這麽些了。


    更何況上次去裴宅收拾女兒的遺物時,人家絲毫沒有挽留的意思,別墅裏空蕩蕩的,就像渺渺沒有在那裏住過一樣。


    辛老爹雖然心寒又難過,為女兒感到不值,可這又有什麽法子?


    人家都走出來了,要忘了渺渺,他們又能做什麽?


    相比起何雲英,辛老爹對裴卓幾乎一點不了解,更沒有見過未來女婿和女兒的相處。


    他不知道老婆子為何總是對裴卓惡語交加,隻是覺著維係著兩邊關係的女兒沒了,他們自然從此陌路。


    辛老爹不知道,何雲英對裴卓惡語相向,不僅是因為此事源於他,所以她遷怒,更是因為她知道這年輕人的悲痛不亞於她。


    將那些怨恨之言說出口,刺痛別人的心,她的喪女之痛才能稍稍慰藉。


    *


    倫敦。


    “您的睡眠比之前好些了嗎?”


    靠街的公寓裏,心理醫生起身給他的顧客倒了杯水。


    沙發上的男人接過水杯放在桌上,並沒有喝的意思,也沒有迴答心理醫生方才的問題。


    醫生習以為常。


    他原本要按慣例飛去香江見男人,畢竟這是一位十分重要的客戶,再怎麽重視都不為過。


    可靈感乍閃,想到男人總是戒備森嚴的心理防線,想到異國之景也許能對治療有些幫助,他便力勸男人來了這裏。


    倫敦的天霧蒙蒙的,窗外車水馬龍,人聲喧嘩,隔音良好的房間裏卻十分安靜。


    看著窗外,男人突然開口問醫生,聲音低沉。


    “為什麽......我不會夢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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