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歡顏迷迷糊糊醒來,她下意識要出聲喊辛漫,又立馬頓住。


    她能感受到身邊空無一人。


    他又起夜了嗎?


    還沒迴神,又因為前方不遠處的視線感到有些戰栗。


    是誰?


    是辛漫嗎?


    雖然這麽想著,歡顏下意識否認了這個選項。


    她也不敢睜開眼睛,雖然睜開也沒什麽用,畢竟她什麽也看不見。


    就在歡顏胡思亂想的時候,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來人上床抱住她。


    “怎麽了?醒了嗎?”


    是辛漫的聲音。


    他啪的一下打開燈,雖然還是看不見,但歡顏卻覺得氣氛一下子就輕鬆起來。


    歡顏趕緊抱住他:“剛才是你呀,嚇到我了。”


    她的語氣滿是埋怨。


    辛漫立馬道歉,抱住歡顏低聲哄她。


    好一會,歡顏才從剛才的氛圍裏走出來。


    理智迴來後,歡顏後知後覺迴想起下午不小心接到的那通電話,她不禁猶豫起來。


    要不要問問辛漫呢?


    當時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把她嚇一跳,但現在迴過神來,歡顏就意識到自己可能想多了。


    說不定又是一個人工智能,以辛漫的惡趣味,就算設置成他的聲音也很正常,她大可不必大驚小怪。


    兩人相處三年了,她難道還會認不出身邊的人是誰嗎?


    到底是科學的世界,不應該想些鬼神之事。


    勸服了自己後,歡顏也不好意思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了,畢竟當時她雖然不是故意的,還是接通了辛漫的私人電話。


    胡思亂想間,歡顏很快又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遇到了太多事情,她做了一個無比奇怪的夢。


    夢中,她蜷縮著被關在一個地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看不到外界任何東西,隻能時不時能聽到一些交談聲。


    “d124號是所有實驗品裏麵最完美的了!”


    “但她的生存幾率還是很低……建議加入更多的營養!”


    “我覺得……”


    “什麽時候她才能出來呢?”


    這些聲音或年邁或溫柔或理智,但都帶有一種令人很反感的意味在裏麵。


    起碼歡顏就發自內心討厭這些聲音的主人。


    她一直被關著,什麽都觸碰不到,就連聽力也是時靈時不靈,有時候還會產生唿吸困難的錯覺。


    百無聊賴下,她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直到有一天,一個耳熟的聲音響起。


    “這就是你們的成果?”一個年輕且嘲諷的聲音。


    “是的,這就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發明……”


    剩下的聲音在說什麽她沒有關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第一個出聲的人身上。


    奇怪……好奇怪……


    真的很熟悉啊,這個聲音……


    直到失去意識之前,她還在想著。


    *


    翌日,走在海邊城市中,耳邊縈繞無數熱鬧的聲音,歡顏卻打不起一點精神來,整個人顯得非常疲倦。


    在又一次差點鬆開牽著辛漫的手後,歡顏被叫住了。


    “你今天怎麽了?是昨天沒有休息好嗎?”


    辛漫滿臉擔心地看著歡顏,聲音帶著心疼。


    歡顏隻是搖搖頭不說話。


    她能怎麽說,難道把自己昨天的怪夢說出來嗎?!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醒來後關於夢中的記憶會漸漸消失才對,歡顏卻把昨天的夢記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當時沒想明白的事情,現在瞬間理解了。


    看著又不說話的歡顏,辛漫暗自歎了一口氣,他找了一個特色小食店,拉著歡顏進去要了一個包廂。


    辛漫點了幾個吃的,等所有東西到位後,服務員退下後,他才一臉嚴肅地看向歡顏。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是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了嗎?你一直都不理我,也不說話……”


    辛漫用著一副慣常使用的撒嬌語氣,明明以往歡顏聽到後都會心軟,但她今天整個腦子都在想最近的事情,竟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直到好一會,她才意識到應該說些什麽。


    “……抱歉。”她抿住嘴唇,猶豫了好一會,還是開口問,“辛漫,你能幫我查一下我的過去嗎?”


    以往歡顏從來不在乎這些,畢竟當時住院期間除了辛漫沒有一個人來看自己,她早就對自己的身世有了猜想。


    等後麵和辛漫交往甚至結婚後,她就更不在乎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現在……


    想到昨天夢中的場景、詭異的實驗室大火、打來的電話裏和辛漫一樣的聲音……


    歡顏的直覺告訴她,這幾件事情之間是有聯係的!


    她第一次迫切想了解自己的過往。


    辛漫沉默著,他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歡顏,好一會才出聲。


    “果然昨天你接到了一個電話對吧。”


    “我當初有和對方約定好兩天聯係一次,但是昨天我一直都沒等到他的電話。”


    再迴想一下白天的手機放在哪裏,辛漫自然就猜出來為什麽了。


    歡顏握緊雙手,她沒有反駁:“是我接的,本來隻是想關掉手機的震動……”


    卻沒想到直接接通了?


    辛漫能想象到當時的場景,他暗歎如此這般陰差陽錯,接著伸手試探著拉住歡顏的手,見對方沒有拒絕,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放緩聲音:“那你,有沒有想問我的?”


    “我問了你就說嗎?”


    “隻要你想知道,我永遠不會騙你。”


    撒謊!歡顏下意識想這麽說,但立馬又迴想起來,辛漫還真的沒有在她麵前說過謊話,最多隻是做一些誤導。


    她的心情瞬間複雜起來。


    但同時,歡顏能感受到一股愉悅的情緒湧現出來。


    這份高興打破了她這兩天的惶恐,讓她搖擺不定的心重新堅定下來。


    歡顏恍然明悟,原來她猶豫這麽久,不過是害怕這三年隻是一場騙局罷了。


    但這麽多的惶恐,隻要辛漫一句話,歡顏就會相信他。


    於是歡顏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我以前是誰?”


    辛漫頓了一下,仿佛在組織話語一般,最後迴答道:


    “你是a21實驗室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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