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僵直的屍體應該是死去很久了,散發著難聞的屍臭味道,但是被保存得很好,味道這麽臭居然都沒有腐爛,如果仔細去分辨,能分辨出來那麽一點福爾馬林的味道。


    胃裏一陣翻騰,我差點吐出來。


    再去看大衣櫃,裏麵豎著放著一口棺材,是黑色的,裏麵墊著人用的褥子和被子,還有枕頭。就算我沒看過棺材裏麵都放什麽,肯定不是放這些東西。而且……那些褥子和被子都是濕潤的,浸透了福爾馬林。


    有人在故意精心地保存著小柔的屍體!


    意識到這點之後,猶如兜頭一盆冰水,讓我從頭涼到腳。怪不得屋子裏的格局那麽奇怪,怪不得紙人身上寫好的生辰八字會沾染到我身上,怪不得熏香的味道這麽濃厚,每個屋子裏都擺著熏香的爐子,因為有人在掩飾屍體的臭味到底從哪裏來的!


    有人精心設計了這個局,而我,是被送來當餌食的!


    “老公,老公你是不是迴來啦?”外麵的女鬼還在到處亂轉,我知道自己能躲藏的時間不多,必須馬上弄清楚情況。


    “小三,你怎麽知道櫃子裏藏著一具屍體?”我先問了小三。小三怔怔地盯著地上那具女人的屍體盯了半天,聽我說話才拉迴思緒:“少主,這可不是普通的屍體,她、她是別人養的煞,而且就快成功了。你沒抹牛眼淚不知道,她的怨氣和怒氣比外麵那個,隻大不小。”


    衝擊一波接著一波,情況越是危險,我反而越是冷靜:“還有多久?”


    “天亮之前。”小三同情地看著我,“到時候它會先吃掉你,補完血,再把外麵的女鬼幹掉,還要殺誰我就不清楚了。這個格局我沒見過。當她能離開這座房子的時候,已經幾乎不能被阻擋了。”


    他們根本不是讓我來守靈三天,我隻要來一個晚上,計劃就成功了,嗬……


    但是是誰設下了這個局呢。


    “老公,老公……”女鬼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臉被燒化了之後走路聲音很奇怪,一拖一拖地踩著迴旋梯上樓了。


    等等!聽著她的叫聲,我突然想明白了,小柔是情人,而女鬼一直喊著“老公”,女鬼根本不是小柔,她是富商的正妻!那麽說來,富商的大小老婆都死了!大老婆被人挖去眼睛後勒死,小情人被福爾馬林保存著做成煞……


    就算妻子情人都是富商殺的,他也做不出這個局,那麽整個故事裏唯一有問題的就是——那個道士!


    所有的辦法都是他出的,大紅棺材,七根黑釘,圍著擺蠟燭,棺材前麵不放大老婆的照片,卻供著小柔的照片,一切的一切,都是逼大老婆詐屍的局!他到底想幹什麽,跟富商有多大仇。


    正在我琢磨的時候,地上小柔的屍體眼皮動了動,翻出一絲詭異的眼白。


    她已經有醒來的跡象,我不能再等了!仗著有小三跟著,我輕手輕腳地從屋裏走到了門口那邊,剛好碰到富商敲門,我把他放進來,突然想到為什麽我們不出去呢?嚐試著往外走了走,身體撞到看不見的屏障,根本走不出去!


    富商進來看到大廳裏的棺材蓋都被掀飛了,嚇得差點尿褲子,被我拎到別的屋子問情況,他都快哭了,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說不知道棺材裏麵的人是誰。我問他最近有沒有見過他老婆,他的眼神閃爍。我又問道士是他從哪裏找的,這一次,他幹脆不明白我在問什麽了。


    他說怕黑,走過去要開燈,我怕吸引女鬼過來,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哢噠。


    他按了開關。


    燈沒有亮。


    哢噠,他又按了一下,燈還是沒有亮。


    “你你你,你別嚇我啊!”富商快哭出來了,“你老給我按迴去幹什麽。”


    寒意嗖地躥上了我的脊背,我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聲音聽起來根本不像是自己發出來了的:“不是我按的……”


    “不是你按的還能有誰……”富商也懵了,他下意識地又按了一次。哢噠,開關又被扳迴原位。


    而我這次看到了,一隻慘白的小手按住了開關的那一頭,阻止他開燈。富商的手鬆開,那隻慘白的小手也鬆開。


    我的頭皮已經要炸開了,這裏還有第三個東西!


    “迴來。”我冷聲吩咐富商。


    富商聽我很嚴肅,強自止住了自己要哭的欲望,哭哭唧唧地往迴一點一點地撤,沒走兩步,他又差點哭出來,“有東西,有東西在拽我。”


    不用他說我也看到了,還是那隻慘白的小手!


    “嘻嘻嘻嘻嘻嘻……”詭異的笑聲輕聲響起,那隻小手搖動著富商的衣擺,突然嚎叫起來,“快來呀!他在這裏呐,我把你老公抓住啦!嘻嘻嘻嘻。”


    它這麽一喊就暴露了,是那個紙人紮的童男,兩個大紅臉蛋子紅得像滲血了,彎著詭異的笑容大喊大叫。


    樓上咚咚咚地響起迴應!大老婆下來了……


    “啊啊啊啊——”富商再也扛不住,跪地哭了起來。一股尿騷味彌漫,他嚇尿了。我衝上去一腳踹在童男的臉上,把富商搶了迴來。童男的臉已經被我踹得凹陷下去了,他卻還在大喊:“下來啊!我抓住你老公啦!”


    媽的智障!我狠狠碾了一腳它的小手,把它的手碾得粉碎,徹底踩扁了它的臉,它還囫圇不清地喊:“哈來呀,尼奧公……”


    咚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大老婆衝得很快,我帶著富商就跑,富商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哭:“我、我腿軟。”


    我掄起手啪啪給了他倆嘴巴子:“好點了嗎?”


    富商被我打懵逼了,立刻站起來跟我跑了,小三漂浮著跟在我們的身邊,替我觀察著情況。


    大老婆衝進屋子裏,童男還在地上喊:“去那邊了!他們去那邊了!”可惜他的胳膊和手都被我碾碎,不能給大老婆指方向,我帶富商躲迴了之前的屋子。


    剛一進屋,我就覺得不對,迴頭一看,小柔已經站起來了,脊背挺得很直,宛如一把尺,雙眼微微上翻,露出半個眼白,陰氣冰寒地彌漫。


    小三嗷地一嗓子縮迴了我的背後:“啊啊啊啊真他媽嚇人啊!”


    我狠狠瞪了小三一眼:“你他媽還能不能行了,你才是鬼啊,我都沒叫你叫什麽!”


    小三委屈地扁扁嘴:“人家膽小嘛……”


    所以駱一川把這個廢柴給我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氣得不行。富商恐懼地看著我:“你、你你在跟誰說話?”


    對了……小三是個鬼魂,我現在是它主人所以能夠看到,別人是看不到的。


    我揚手又給了他一個嘴巴子,問他小柔是怎麽死的,富商委屈得要命,說他怎麽知道,我揚手再給了另一個嘴巴子,問他大老婆是怎麽死的。富商捂著兩邊臉說不知道。


    小三飄到別的地方,為我加油助威。


    我衝上去一記窩心腳踹過去,把富商踩在腳下,雙手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形成一個奇怪的姿勢,但是有效,死死地掐住了他:“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富商拚命掙紮,說聽不懂我的話。


    我冷笑:“你不是富商,你……我想想,”我假裝想了下,然後假裝很驚訝的樣子,“你應該是那個道士吧?”


    “富商”的臉色沉了下來:“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我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從你進門不是用鑰匙開門,而是敲門,我就覺得不對了。後來你假裝開燈,童男抓你。我一個人在的時候,它為什麽沒有抓我呢?除非是有人偷偷喚醒了它。女鬼來追,正常人就是死也得拚命跑,你一個爺們兒哭哭唧唧地拖延時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表現得看不見小三,剛剛卻三番五次地往小三的身上看。”


    啪啪啪!小三在旁邊激動地鼓掌:“少主說的太精彩了!”


    我:……


    “嗬……”地上的人臉開始慢慢變化,逐漸蛻變成了沒那麽胖的樣子,一張普通男人的臉,跟富商也有幾分的相似,怪不得扮起來那麽像。


    他的臉已經憤怒的扭曲了:“那又怎麽樣?我哪裏做的不對,他殺了小柔,我就要殺了他!別說我沒給過他機會的,血棺成局要整整七天!七天的時間他真的有來看過小柔一眼嗎?哪怕他在這裏守一個晚上,小柔都不會成煞,哪怕他能有一點點餘情,去看看小柔生前用過的東西,就會發現小柔的屍體就在大衣櫃裏!他什麽都沒有……他活該……”


    “那大老婆呢?”我也很憤怒,“她又何辜,憑什麽死了也不得安穩,要成為你們局中的犧牲品!”


    “她……”道士的表情不那麽自然了,“她是自願的。她知道老公在外麵搞很多女人,隻想把老公留在身邊,無論用什麽方法。將來小柔吃了她,再吃了那個王八蛋,他們倆的魂魄永留在小柔的體內,不就永遠在一起了嗎?”


    這什麽狗屁理論,我聽的要氣死了,揮拳就要打!


    道士沒躲,冷冷地打了個響指。


    突然間,一隻冰涼的手落到我的後頸上,把我生生拎了起來!小柔的臉跟我近在咫尺,眼白已經露出了四分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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