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此刻休息時分,別懼怕兮。” 他說得淡淡如斯。大夥驚詫萬分,不敢確認此話出自他的嘴邊。“天哪天唉,咱陸老板改了頭換了麵?”他們議論紛紛。


    “我們在背地裏講講聊聊,咱老板竟未惱羞,居然客氣以禮待之,莫是情之魅力?”“大概是戀愛的味道吧。薄荷一歸公司,陸老板的臉色都柔和不少,全仗著咱薄丫頭的光。”


    “嗷嗷,咱薄丫頭可是咱廠裏的觀音娘娘,盼望她和陸廠長早日結鴛侶,偕子偕老,白首鴛盟,如此咱們的日子方有指望。”他聽得一清二楚:薄荷,看啊,大夥都看好咱倆,向咱獻上福願。


    帶著好心情踱步辦公室的他沒察覺小助手蕭逸軒聽八卦後臉色扭曲抽搐。縱然不解曉薄伊咋又勾上陸廠長,他知曉並非好事,並且這群嚼舌根子的婆娘並不知前因後果,竟瞎琢磨,純屬頭發長見識短。


    薄丫頭入主商廠後,對他來說時間匆匆而逝,轉眼已是一個多月,入職以來對許多人事熟悉有餘。不論何事,廠裏的內情從不瞞瞞瞞薄荷,反正再續良緣就在眼前,共享福禍何足掛齒。


    這天傍晚,二人並肩出門,問:“廠裏的光景可順遂?”她微笑應答,春風滿麵,“安適之至,廠友皆是可交之人。”


    瞧她安泰,他也心安理得了,“與人和睦即善”。


    大夥都敬她如菩薩,誰不得敬她三分,怎地會難相處?自從她來了廠子,天天相見歡歡喜,每日心情愉悅,怒氣少了幾分,他待手下,和和氣氣,溫柔以待。


    “是這,夜晚我有場友聚,是否相攜?”“哪路聚會?”“商場友人相聚一堂,把盞言笑,娛樂一番,消遣解憂。”


    她說:好生趣味否?”實則她明曉此情此景,但他未曾攜她參與。“頗有趣致,你若未曾經曆,一觀便是幸矣。”


    她說:“好極,反正閑來無事,不妨一道前去。”言畢,輕挽上臂,柔夷百媚。


    他微微瞠然,低眉望之,纖臂柔曼如柳,笑容蕩漾臉頰。此時此刻,心頭悄然綻花朵,芳香四溢如糖漿甜膩膩。


    “怎麽停留至此,前邁,莫誤了時辰。”他迴應,“罷了。”攜她乘電梯下落。鄉鄰瞧了去,掩嘴低語聲,示意共賞她的笑,容光煥發難自抑。


    嘴角略揚,盡管並非真真情侶,初體驗愛情滋味,宛如晨曦拂照山穀,美矣,醉矣。


    夜晚深邃時分,陸子成的老舊吉普在鄉野小路的盡頭戛然停下,眼前是一座隱秘的小館,雖偏遠,此刻燈光明亮,猶如星河墜入田間。


    附近散落的幾輛老舊四輪車,都是村子周邊的地主家珍藏,而館內的喧鬧顯現出那些身份非同尋常的人物。


    陸子成下車後,直奔副駕駛,輕手輕腳地替柔弱的尹秀開啟車門,對她伸出一雙黝黑的大手:“謝謝你。”尹秀輕輕把小手放入他掌中,穿著那草編涼鞋款款下車。


    她素雅之中透著光華,下車一刻,引起四周注目,有人含笑點頭,也有人吹起了俚俗的口哨。


    陸子成眉頭緊鎖,不滿的目光朝聲源瞪去,欲查明哪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憨小子竟敢對他心上人示好。可抬眼望去,卻是何茂,嬉皮笑臉的朝他走來:“喲,不就是咱陸少爺嘛,多時不見啊,啥風把你吹來了?”


    “你也算半個老板,偶爾也該來瞧瞧才是,光賺錢不做事可不行。”除了何茂,這村子裏沒人敢如此放肆和陸子成談事。


    陸子成立馬冷冷道:“沉默,不代表你聾。” “正是因為聽得清清楚楚,才要說個明白不是?”他悠閑地插兜,彎下身子上下打量著尹秀,“哎呦,尹大小姐,您這不是好好的嘛?”


    “前一陣子我看報還嚇了一跳呢,這會是真的活生生的人啊,現在的稀奇事兒真是多了,陸子成為你癡狂三年,也算是白費心思了。”


    “他是豬腦袋,我們不理這豬,我帶你找樂子,可好?”


    尹秀蹙緊眉頭,陸子成的臉色瞬息轉沉。


    顧瑾出聲製止:“好了,少說幾句吧。開玩笑也就算了,尹秀你也不放過,嫌活得太平靜了?”


    何茂擺擺手,大笑:“好啦好啦,這不是心情舒暢隨便說兩句嘛,尹秀啊,你別當真啊,否則,陸小子得找我拚命。”


    “我可是怕死得很,打算活得長遠呢。”


    尹秀皺著眉頭更甚,刻意親近陸子成,遠離何茂。


    這一來,陸子成對何茂的怒火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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