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韋夫人是有意為兒子跟易家提親,她想要易瀾心當自己的兒媳婦。


    但易瀾心拒絕了這門親事,她說無心婚嫁,隻想留在太後身邊做事。


    韋夫人那時頗為失望,卻也欣賞易瀾心敢特立獨行,做出與別的女子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韋懷章得知被拒絕,將自己關在房間三天,再出現時,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卻從此把書院當家,也不肯再說親其他女子。


    隻說要再等等。


    韋夫人從來不因易瀾心拒絕她的提親對她有不滿,隻覺人各有誌,姻緣之事強求不來。


    如今這份欣賞不免多了厭煩。


    “娘親,怎麽了?”韋懷章覺得娘親的表情有些奇怪。


    韋夫人心中歎息,“你去吧。”


    易瀾心在肅州是秘密,如果她不想節外生枝,那她就該避著章兒,不讓更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韋懷章不疑有他,作揖行禮之後,急忙去找妹妹。


    正好在迴廊上遇到妹妹打發來請他的丫環。


    “哥哥,你總算迴來了。”韋儷初見到韋懷章很激動,急忙迎上來。


    “瞧你把娘親氣得,禁足幾天知道錯了嗎?”韋懷章板著臉先訓斥妹妹幾句。


    他已經在母親那裏大致了解妹妹被禁足的原因。


    韋儷初滿心委屈無奈,卻也不想再為自己分辯了。


    “哥哥,你去一趟三太爺家,跟三房買了鷹嘴灣那片荒地。”韋儷初急聲說。


    “……”韋懷章愣住,“初兒,你說什麽?”


    “攝政王妃要在鷹嘴灣開設港口和商業街,她最需要那邊的土地,所以才有如今的圈地禁令,你先去把那片荒田買了,到時候攝政王妃必然要求到我們頭上。”


    “拿著那片地,我們才有跟攝政王府談判的條件。”


    韋懷章驚愕地打量自己的小妹,這不是才一個多月沒見麵,怎麽就像變了個人。


    “初兒,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呢?”韋懷章問。


    “我當然清楚呀,哥哥,我都是為了韋家。”韋儷初低聲說。


    韋懷章緩緩坐在圈椅,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先說說,把攝政王得罪了,怎麽是為了韋家。”


    “你要知道,如今肅州是攝政王說了算。”


    “可南朝不是攝政王說了算。”韋儷初認真說。


    她必須說服韋懷章幫自己,否則她和表姐在肅州行事並不方便。


    韋懷章沉著臉,等著妹妹繼續說下去。


    “大哥,新帝羸弱,在位肯定不長久,柳太妃母子已經全無指望,到時候若是攝政王即位,我們世族還能有什麽指望。”韋儷初壓低聲音說。


    “所以呢?”韋懷章不為所動。


    韋儷初堅定說:“我們當然是要支持太後啊。”


    “太後手中有女子軍隊,身後有世家支持,還有智慧足以與朝中大臣抗衡的女官。”


    “再說阮丞相,你覺得阮丞相是跟姐姐親,還是跟外甥親?”


    “當然是支持姐姐。”


    韋懷章聽著妹妹字字堅定,眼中更是飽含對未來的期許。


    她真是有大誌向,大野心啊。


    “是太後下令讓你們在肅州與攝政王為敵的?”韋懷章淡淡地問。


    “……”韋儷初眼中光芒稍淡,她斂了斂神色,“沒有。”


    韋懷章繼續問,“是太後親口說要稱帝了?”


    “沒有。”韋儷初深吸一口氣。


    “什麽都沒有,你就敢跟攝政王作對?誰給你的自信,誰給你的膽子?”韋懷章聲音伶俐。


    韋儷初差點就想脫口而出說出易瀾心。


    可想到表姐再三叮囑,不許她在肅州,隻好悻悻地咽迴喉嚨的話。


    “如果太後沒有稱帝之心,為何女子軍隊和女官仍在?”韋儷初反問。


    “難道這些女子軍隊和女官不聽命皇上,隻聽命太後?她們仍然存在,是皇上敬重太後,而不是你們挑撥他們母子關係的理由。”韋懷章冷冷地說。


    韋儷初拍案而起,“大哥,你分明是瞧不起女子。”


    “我讀聖賢書,隻知忠君報國,與女子還是男子無關。”


    “正所謂君視民如草芥,民視君如寇仇,可皇上英明仁善,攝政王也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你有什麽不滿的?”


    “這不是我一人的想法,是許多世族的想法,我們都是為了未來而謀劃。”韋儷初說。


    “哥哥,你就說吧,願不願意幫我去跟三房買下那片荒田。”


    韋懷章猛地起身,“母親禁足你是對的。”


    “哥哥!”韋儷初慍怒。


    韋懷章已經大步離開。


    “看來隻能另尋別人去買下這片荒田。”易瀾心的身影從旁側若隱若現。


    “表姐,無論我說什麽,都無法說服哥哥,不如你與他見麵,他信服你的。”韋儷初說。


    易瀾心:“還沒到時候。”


    ……


    “官府已經接了劉老伯的狀紙,如今街頭巷尾全都在議論此事。”


    “就算是韋家三房,這件事與韋家主家還是脫不開關係。”


    “如今韋家應當還不知這片荒田是官地,若是知道了,那才好玩。”


    “啾啾!”穿著紅肚兜在柔軟地毯學走路的朝哥兒張開手朝著趙九靈走去。


    趙九靈停下說話,伸手扶住朝哥兒。


    “韋家的事不必插手,自有官府治他們。”沈歲安笑著說。


    “就是都這麽久了,居然 還沒有易瀾心的消息。”


    對於這個隻聞名不見人的易瀾心,沈歲安隻要想到她,便有一種如鯁在喉的膈應感。


    符今淵都下令尋找此人,但無論是肅州還是鹽湖城都不曾有她的下落,王都城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


    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易瀾心必定是躲起來了。


    “她躲著便躲著,成不了大事,阿姐便無需在意。”趙九靈說。


    “今日我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阿姐的。”


    沈歲安見他目光清潤含著笑意,便知肯定是好消息。


    “什麽?”


    趙九靈笑說,“有朋自遠方來,想求見王妃。”


    沈歲安挑眉看他,隨即驚喜,“雍朝來的?”


    “昨日才到,我將人安置在家中休息,阿姐若是得空,我便差人去把他們叫來。”趙九靈說。


    “還不快去。”沈歲安立刻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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