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慢慢駛入肅州最繁華的街道。


    這裏是中街,以中街為中心,又分了四個城區。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酒肆茶樓賓客盈門,好不熱鬧。


    肅州民風開放,街道上的女子並不少數,還有的女郎在茶樓與書生爭論辯道,倒是十分有趣。


    “把馬車靠邊停,我們也下去逛一逛。”沈歲安吩咐。


    想要了解一個地方,就要從人來人往的茶樓酒肆開始。


    “王妃,世子爺已經睡了。”凝霜低聲說。


    上一刻還活蹦亂跳吵吵鬧鬧的朝哥兒,現在已經在乳娘的懷裏睡得像小豬仔似的。


    “先送他迴王府,凝霜和芙蕖陪著我就行了。”沈歲安擺手,讓其他人先送朝哥兒迴去。


    反正這裏迴王府並不遠。


    沈歲安今日隻穿著半舊的淡灰紫色荷花暗紋長裙,絲毫看不出她是攝政王妃,別人隻當她是尋常的婦人出來飲茶尋趣。


    “夫人,這邊。”凝霜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既能聽到周圍學子們的討論,又能避開他人矚目。


    “你們聽說了嗎?我們的肅州已經是攝政王的封地,如今攝政王已經到來,還不知會不會更改肅州的策令。”有學子憂心忡忡地說。


    “攝政王是在雍朝被當庶子養大的,肯定見識淺薄,胸襟狹隘,如何能管製肅州,我看啊,他就在這裏當個富貴王爺,別隨便發布什麽政令才好。”


    “你好大的膽子,這樣的話都敢說出口。”


    “就是,不怕被拉去砍頭。”


    “你別忘了,攝政王還是鎮撫司指揮使,你知道鎮撫司是做什麽的吧。”


    這話一出,剛才還議論攝政王見識不夠豐富的學子紛紛變了臉色。


    “我們是正常辯論,又沒有刻意詆毀,攝政王若是連我們的言語都容不下,那還如何管理肅州。”


    “咱們肅州百姓坦率直言,學不會王都城那些迂腐,說一半不說一半。”


    清麗悅耳的聲音響起,雖然對方刻意壓著喉嚨,卻還是能聽出說話的是個女子。


    沈歲安側眸看過去,說話的是個穿著月牙白書生服的年輕少年,看樣子是女扮男裝,她坐在學子之中,單手執扇,侃侃而談。


    “李初賢弟說得有道理,我們是肅州書院的學生,學生辯論,什麽都能說。”


    “那你們說,攝政王來到肅州,最大的影響會是什麽?”李初手裏拿著茶杯,卻一直沒有動。


    “還能有什麽,攝政王人未到,我們鷹嘴灣都快被鏟平,日後啊,隻怕還有大變化。”


    李初笑了笑,“肅州官府向來都是由世族舉薦子弟,自從肅州成了攝政王的封地,要緊管製都是內閣指派,可還有肅州世族子弟的位置?”


    “攝政王若是要更改策令,我們以後想要入仕報效朝廷,說不定都難了。”李初笑著說。


    “為何?”沈歲安含笑問。


    “爾等都是飽讀詩書的學子,不能通過世族舉薦入仕,那就科舉入仕,莫非你們享受著寒門子弟沒有的資源,卻連科舉都考不過他們?”


    眾人聽到此話,全都側頭看向沈歲安的方向。


    李初皺眉,“夫人是何人?”


    “我就是個普通婦人,路過過來喝杯茶,聽到諸位議論,忍不住插嘴一句,說得不對,你們不必放心上。”沈歲安淡淡含笑。


    她沒有去看那位叫李初的女子。


    要不是這個女子的話挑釁意味太明顯,她肯定不會開口反駁。


    南朝世族與寒門地位區別甚大,先帝就一心想要廢除世族舉薦製度,不想皇室受製世族,所以才推行科舉製。


    隻是科舉製還沒能完善,能夠參加科舉的寒民依舊少之又少。


    但科舉已經存在,早晚會取代世族舉薦製度。


    這個李初突然提到這個話題,又將符今淵牽扯進去,這是要挑撥學子與符今淵成為對立麵。


    “哼,我們自幼有良師教導,豈是寒門庶子能相比,就算科舉,我們一樣能比他們考得好。”有人哼道。


    沈歲安含笑,“這才有世族子弟的底氣。”


    “我已解渴,告辭。”沈歲安不願與他們多說,放下茶杯便起身告辭。


    李初讓身邊的隨從去攔住沈歲安。


    她的隨從也是婢女裝扮的小廝,哪裏能是芙蕖的對手,被輕輕一扭,疼得慘白了臉。


    沈歲安對李初勾唇淺笑,揚長而去。


    “公子,她的丫環是練家子。”李初的婢女小聲說。


    “看著麵生,不是我們肅州人。”隱隱猜到沈歲安的身份,李初臉色難看。


    “走,迴家。”


    在馬車的沈歲安看著李初的身影氣唿唿從茶樓出來,淡淡地說,“讓人查一查她的身份。”


    “王妃,肅州學子好大膽子,竟敢當眾非議王爺。”凝霜說。


    剛才要不是王妃攔著,她已經把那些書生的嘴巴撕裂了。


    沈歲安說,“能夠在肅州書院讀書的,都是數世族官家子弟,他們辯論從來不懼。”


    山高皇帝遠,養就他們的口無遮攔。


    “剛才那位叫李初的一番話,絕對不是偶然發言,話裏話外都在挑撥。”沈歲安蹙眉,符今淵不曾得罪過肅州的世族。


    誰對她如此大的敵意。


    沈歲安迴了王府,符今淵抱著兒子躺在搖椅,朝哥兒踩在他的腿上,隨著搖椅一晃一晃的。


    朝哥兒口齒不清地喊著娘親。


    “乖兒子。”沈歲安在他麵頰親了一口。


    符今淵挑眉,眸色沉沉看她。


    沈歲安麵頰微熱,在他唇角飛快親了親,“你還當自己是朝哥兒。”


    “自然是我與你更親近。”符今淵滿意地說。


    “今日順利嗎?”沈歲安笑著問。


    符今淵:“任重道遠,肅州世族有點麻煩。”


    沈歲安哦了一聲,“巧了,我今日在茶樓也聽到一番辯論,跟世族有關。”


    “怎麽說?”符今淵坐直身子。


    沈歲安把幾個書生的談話說給他聽,“……這個李初是個女子,我挺好奇她是哪家姑娘。”


    “先帝蠢事做了不少,唯有推行科舉這件事做得對。”符今淵緩緩地說。


    可惜,推行科舉的心不夠堅定,且有私心,所以沒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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