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安從噩夢中驚醒。


    她大口喘著氣,滿頭大汗。


    在屋外的半見聽到動靜,連忙進來,“王妃,怎麽了,做噩夢了?”


    “外麵是什麽聲音?”沈歲安喝了一杯水,聽到外麵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王妃,是下雪了。”半見說。


    沈歲安一愣,“怎麽就下雪了?”


    半見:“王都城的冬天來得早,不過今年的初雪確實來得早,聽那些老嬤嬤說的,以前初雪至少要到十月份,這才九月呢。”


    “多久沒有王爺的信了?”沈歲安問。


    “有十來天了。”半見小聲說,“許是河西那邊公務繁忙,或是信在路上耽擱了。”


    沈歲安捂著胸口,“我剛才夢見郎君……生病了。”


    她夢見前世在陸家,當時傳來陸淵去世的噩耗,整個陸家無人為他悲傷,連喪禮都潦草簡單。


    當時喪事是她操辦的,外人不知內情, 在背後一直罵她涼薄無情。


    罵得她都認為是不是自己錯了,她對不起陸淵。


    夜裏也總夢到陸淵滿身是血來找她。


    自從重生之後,她幾乎忘記曾經這麽一段過去了。


    今天她突然夢到當年的情景,心中頓時生出壓抑的不安。


    難道是她最近太想念符今淵,所以才胡思亂想,還夢見這些有的沒的。


    “明天讓石青差個人去河西,我不放心。”沈歲安道。


    “是,奴婢明日就讓石青去安排。”半見說,“王妃,您再睡一會兒吧,還早著呢。”


    沈歲安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隻是停下之後,卻沒有睡意。


    翻來覆去,不知過了多久,才堪堪合上眼睛,睡了個囫圇覺。


    天光大亮,她才剛醒來,薑氏和梁氏全都來找她了。


    看到她們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努力克製的擔憂和悲痛。


    沈歲安的心狠狠一沉。


    “母親,大舅母,你們怎麽來了?”沈歲安看不到自己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薑氏握緊沈歲安的手,“歲歲,你可千萬別聽外麵胡說八道,王爺肯定會好好地迴來,那些碎嘴的人又沒去過河西,怎麽知道河西如今什麽情況。”


    “就是,沒有親眼見到的,都不可信。”


    沈歲安被她們說得一愣一愣的,“母親,大舅母,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薑氏和梁氏對視一眼。


    “快說呀,不管是什麽消息,我都要知道。”沈歲安的眼眶微微泛紅。


    “就是……今日一大早,大家突然都在傳……說王爺在河西染病了,兇險不可知……”薑氏艱難地開口。


    沈歲安倒抽一口氣,伸手死死地抓住杯子。


    梁氏急忙道,“你小舅父已經親自去河西,不管什麽情況,一定會立刻傳迴來的。”


    “我知道,流言蜚語我是不會相信的。”沈歲安說。


    “親家母,你剛才不是吩咐廚房煮了參茶,怎麽還沒來呢。”梁氏對薑氏說道。


    薑氏知道梁氏有話要跟沈歲安說,便急忙點頭,“是是是,我去看看。”


    “你們都下去。”沈歲安把其他人也都打發下去了。


    “大舅母,是不是王爺他……”


    梁氏握住她的手,“有件事隻有你大舅父和我知道,王爺剛去河西沒多久,就給你大舅父送了一封密信。”


    “在發黴的糧倉裏,發現有阮家的腰牌。”


    沈歲安臉色一變,“什麽?”


    “那腰牌我們一看就知道怎麽迴事了。”梁氏說,“阮家的腰牌共有十二塊,除了老太爺和老夫人手中各執一塊,其他的三房各自拿著,再有就是大管事手裏有腰牌,方便他在外辦事。”


    “但是這位大管事說他手裏的腰牌不見了。”


    “老太爺就把所有的腰牌都收了迴來,發現不見的並不是大管事的那一塊,而是陳氏的那塊。”


    “腰牌送到各房手中,其實都是有細小的區別,隻是這件事他們都不知道,陳氏也不知道。”


    沈歲安立刻就明白是怎麽迴事。


    “在河西糧倉裏發現的腰牌,是陳氏丟失的那塊。”沈歲安問。


    梁氏輕輕點頭,“沒錯,陳氏不可能去到河西,她把令牌給了別人,有人想要陷害阮家。”


    “說不定是布了個大局,想要利用河西的糧倉來把阮家拉下水,結果陳氏死了,所以對方遲遲沒有動作。”


    沈歲安麵無表情:“是恆王。”


    梁氏道,“沒錯,這件事你大舅父早就告訴王爺,但王爺也沒有任何吩咐要對恆王做什麽。”


    “今日突然傳出王爺生病的消息,你大舅父覺得是王爺要對付恆王了。”


    “所以啊,你別太擔心了,王爺不會有事的。”


    沈歲安聽到這話,心裏的大石頭好像減輕了一些,“自從陳氏死後,恆王就整天躲在王府裏,什麽都沒做,連早朝都很少去了。”


    完完全全一個什麽事都不管的閑職王爺。


    若不是當初他那麽急迫要將阮家和符今淵定罪,他們還真是被他騙過去了。


    “大舅母,糧倉那腰牌的事,還有誰知道?”沈歲安低聲問。


    “就你大舅父,我也是前兩日才知曉的,宮裏都還沒說,你大舅父說要查清楚再迴稟。”梁氏道。


    “河西肯定有恆王的奸細,他應該知道腰牌已經不在糧倉裏了。”沈歲安說。


    沈歲安眼珠子一動,“大舅母,我得進宮一趟。”


    “你這時候進宮?”梁氏愣住。


    “外麵都把王爺傳成這樣了,我難道還能無動於衷,當然要心碎悲痛進宮求太後娘娘和皇上做主。”沈歲安低聲說。


    梁氏仔細一想,“對啊,要是你什麽都不做,故意傳出這話的人,不就達不到目的了嗎?”


    沈歲安:“恆王那邊還是要盯著。”


    他總覺得這個恆王不聲不響,看著就跟毒蛇一樣。


    “先把參湯喝了。”梁氏說。


    沈歲安笑了笑,把心頭的擔憂壓了下來,她還是相信,符今淵肯定會平安迴來的。


    他答應過她的。


    待薑氏把參湯拿進來,看到女兒的臉色沒有剛才那麽蒼白,她隱晦地和梁氏對視一眼。


    稍稍才放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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