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00


    程璟坐在沙發上,嘴裏叼著一個長條狀的磨牙棒,宋旭不在家的時候,她經常吃,還是嬰幼兒吃的那種磨牙棒。


    但今天,宋旭比預算迴來的早一些。


    程璟也嚐試過水瓶,就是那種帶有橡膠類材質的吸管,因為她從忍不住想宋旭,而宋旭又不在身邊,隻能通過咬吸管來克製。


    可並這沒有什麽用,每次用虎牙一咬,就咬爛了,一連換了好幾個之後,她就不再用了。


    程璟此時,正閉著眼睛迴憶,腦子裏都是在迴味之前和宋旭的那些‘美好時刻’,殊不知,宋旭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


    宋旭:“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她微微向前傾身,柔軟的嘴唇帶著淡淡的香氣,溫暖著程璟的臉頰。


    程璟緩緩地睜開雙眼,眼中的愛意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澎湃,無法遏製,她的目光深深地鎖住眼前的人。


    宋旭慢慢地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唿吸可聞,兩人的心跳愈發加快。


    她下意識地咬住的磨牙棒,並吃了一半,微微挑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和調皮,似乎是在故意逗弄著宋旭。


    宋旭再次靠近時,程璟毫不猶豫地將剩下的半根磨牙棒,在口中咀嚼起來,她挑釁地看了一眼宋旭,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程璟:“阿旭,我比磨牙棒要好吃千倍、萬倍。”


    她眸光中的情欲,不言而喻。


    宋旭:“好~那我嚐嚐……”


    (親了,伸舌頭了;做了,伸手指了,不可描述,自行腦補。)


    ……


    ……


    ……


    六個小時後。


    宋旭:“我明天有個工作,需要迴江城待幾天。”


    她一邊說一邊收拾行李。


    程璟:“阿旭的工作,不需要都向我匯報,這是你的自由。”


    她正在洗手間,清洗著弄髒的衣物。


    兩個人像是在無形中的拉扯。


    宋旭:“小璟不陪我一起去嗎?”


    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程璟:“江城也沒什麽好玩的。”


    她清洗雙手並用毛巾擦幹,從洗漱間走了出來。


    宋旭:“我想迴去探望……”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程璟:“阿旭,你的家人都在南城,不在江城。”


    她走了過去,蹲下身子,握住了宋旭的雙手,像是在強調,也像是在否決。


    宋旭:“她是我媽。”


    她之前因為抑鬱症,離開程璟迴江城的時候,無數次去監獄裏想要探望宋瑾禾,可都被監獄那邊迴絕了,她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能見到。


    監獄迴絕的理由,例如,探視時間或方式不當,罪犯在監獄中表現不佳,違反監規、抗拒改造,又或者是在單獨禁閉中,還有,探視可能引發社會輿論的負麵反響,等等。


    宋旭想起來,程璟身邊的侯遠,曾經也去過監獄,於是,她就想讓程璟幫忙,可程璟對自己被綁溺水那次的事情,耿耿於懷,根本不會原諒宋瑾禾他們。


    宋旭:“那件事情,我媽根本就不知情。”


    再怎麽說,那也是她的母親,她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程璟:“但是她參與了,她威脅到了阿旭的生命,這種人,不配阿旭那麽惦記。”


    她語氣有些衝,手上的力度,又多了幾分。


    宋旭越解釋,程璟就越後悔沒有當時把宋瑾禾也殺了,這樣,她就是宋旭最依賴、最惦記的人了。


    宋旭:“小璟提什麽條件我都答應,幫幫我,可以嗎?”


    她的眼眶,已經開始濕潤,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淚珠了。


    程璟:“阿旭,為了一個那樣的人,你竟然求我?”


    她緊皺眉頭,胸前的起伏,很明顯。


    宋旭:“我知道小璟對我很好,外婆他們也對我很好,這讓我總想起……”


    她未說出的話,如鯁在喉。


    程璟明白,宋旭肯定也希望能與家人和睦相處,也想像自己一樣,能給母親盡一些孝道。


    宋旭對當年的事,了解一二,她心疼宋瑾禾,覺得如果不遇到程彥,沒有生下自己,宋瑾禾應該有一個幸福、自由的人生,而不是在精神病院待了數年,出來之後,還要被自己的父親、丈夫利用。


    她不在意程彥會在監獄裏會過得怎麽樣,她隻在乎宋瑾禾。


    程璟:“對不起阿旭,我剛才說話不應該那麽衝,也不該兇你的。”


    她看著宋旭泛紅的眼眶,心疼了,也後悔了。


    程璟:“我不是不希望阿旭見她。”


    說著,她也開始幫宋旭收拾行李了。


    宋旭:“真的?”


    程璟:“嗯,因為是我把她送到監獄的,她肯定對我有些怨恨,我怕她會說我的壞話,讓阿旭討厭我。”


    她之所以答應宋旭,不是因為她好心,而是因為,宋瑾禾在養老院待了沒多久,就得了阿爾茲海默症,既然對自己造不成威脅,那麽見麵,也沒什麽了。


    宋旭:“我保證,不管我媽說什麽話,我都相信小璟。”


    她開心的抱住了程璟。


    第二天。


    江城市市中心小學,舉辦了一個大型的親子活動,此次活動的主題:“迴歸童年,與孩子共享歡樂”。


    近年來,很多家長沒時間陪伴孩子,而召開這個活動的目的,就是為了培養孩子和父母之間的感情,同時,讓父母通過親子活動,更直接的去了解自己的孩子。


    好巧不巧,在這個學校裏,遇到了萬泃和謝邀一家四口。


    萬泃:“喲,真巧啊,這都能遇到。”


    他看著不遠處的程璟,嘴角微微上揚。


    程璟:“不錯呀,又生了一個,叫什麽名字?”


    她走了過去,看著萬泃懷裏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大概一、兩歲左右,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萬泃:“姓萬,叫萬思思。”


    他溫柔地撫摸著孩子的臉頰。


    程璟:“長得還挺可愛。”


    她湊近仔細端詳著孩子的麵容,忍不住誇讚。


    萬泃:“可愛吧,謝邀生的。”


    他的語氣中,帶著驕傲。


    當年,因為‘計劃’,不可能讓宋旭生孩子,所以,謝邀隻能讓萬泃生孩子,可萬泃不好哄,求了一整天,萬泃才退讓一步,並提了條件,那就是兩個人各生一個。


    程璟反手用手比出來了一個6。


    萬泃:“你倆真不打算要孩子了?”


    程璟:“要。”


    萬泃:“記得請我吃酒席啊。”


    他露出微笑。


    程璟:“我的意思是,你女兒看著挺可愛的,開個價,賣給我吧。”


    她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揚,接著說道。


    萬泃:“嗯?”


    他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發出一聲疑問,顯然對程璟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感到十分意外。


    謝念:“買我吧,我不要錢。”


    他扯了扯程璟的衣角。


    台上。


    主持人:“宋老師今天參加的是一個親子活動,那宋老師有什麽感想嗎?”


    宋旭:“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的親子活動,也沒什麽經驗,但我覺得,這次活動,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各位家長,都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可以了解了解自己的孩子。”


    主持人:“那宋老師參加親子活動,是打算提前學習怎麽照顧和了解孩子,為以後要孩子做打算嗎?”


    宋旭:“……這種事情,我需要跟我愛人商量,畢竟,生孩子和照顧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


    台下。


    謝邀:“她都打算給你生孩子了,你還要買嗎?”


    他揪著謝念的耳朵,把謝念揪到了一邊兒。


    謝念:“疼疼疼!”


    他捂著耳朵。


    程璟:“台麵上講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你應該比我清楚。”


    她看向謝邀。


    程璟:“況且,我們兩個不適合要孩子。”


    她覺得,有了孩子之後,宋旭就會變得不自由,孩子就會成為一個枷鎖束縛著宋旭,而且,宋旭心中有她一個牽腸掛肚的人,就足夠了,如果宋旭心中再多一個,她會吃醋的。


    開幕式結束之後,各項遊戲都開始了,其中一項遊戲,便是經典的老鷹抓小雞。


    程璟自告奮勇扮演老鷹,而宋旭則擔任雞媽媽,兩人帶領著一群孩子,在操場上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麵的遊戲。


    遊戲開始前,程璟雙手叉腰,目光炯炯,仿佛一隻兇猛的老鷹,她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顯得信心十足。


    宋旭親切地展開雙手,護著孩子們,笑容中充滿了母性的溫柔,眼神裏滿是對孩子們的愛護和對程璟的深情。


    遊戲開始後。


    程璟:“老鷹來啦!”


    她張開雙臂,模仿著老鷹飛翔的動作,瞪大眼睛,瞄準了“小雞們”,加快腳步,左撲右閃,試圖尋找機會突破防線,但每一次試圖抓捕時,她的眼神都會不自覺地變得柔和,動作也總是故意放慢,以免嚇到孩子們。


    宋旭盯著程璟的一舉一動,時刻準備保護孩子們。


    孩子們一個個緊緊抓住前一個人的衣服,排成一條長龍,躲藏在宋旭的身後,他們興奮地尖叫著,有的孩子甚至緊張地閉上了眼睛,場麵十分熱鬧。


    程璟:“我要抓到你們!”


    她突然加速,向右邊的“小雞”發起進攻。


    宋旭:“小璟,你小心一點。”


    她見狀,迅速轉身,用身體擋住了程璟的去路,緊張地皺著眉頭,既想保護孩子,又害怕程璟摔倒。


    程璟:“知道啦~後麵的孩子們也要小心點!”


    她嘴角掛著微笑,提提醒宋旭身後的孩子們,跑的時候,也要注意安全。


    孩子們:“好!”


    他們也跟著宋旭轉身,靈活地躲避著程璟的追捕,在操場上奔跑著,尖叫聲和笑聲此起彼伏。


    一番追逐後,程璟仍未抓到一隻“小雞”,遊戲也結束了。


    程璟眼中閃過一絲頑皮,假裝在為自己未能得手而感到遺憾。


    宋旭:“遊戲而已,小璟別氣餒。”


    她走過來,遞給程璟一瓶水,還拿了紙巾,給程璟擦額頭上的汗珠。


    程璟:“我雖然沒有抓到他們……但我抓到了阿旭~”


    她先是用失落的語氣,把前半句話說出來,再突然抱起宋旭轉了幾圈。


    程璟和宋旭被孩子團團圍住,在孩子們的歡笑聲中,顯得格外溫馨。


    她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那是一個無需言語的默契,程璟輕輕握住宋旭的手,傳遞著深深的愛意。


    在這片歡樂的海洋中,其他的遊戲,還在繼續進行,而她們的心早已緊緊相連。


    下午,16:00


    宋旭向謝邀‘借’了謝念,兩個人一起去了養老院。


    養老院的環境溫馨而寧靜,院內分為生活區、康複區、休閑區等等。


    生活區設施齊全,每個房間都是寬敞明亮的,並設有獨立衛生間和緊急唿叫係統,保障老人的日常生活需求。


    康複區內設有各種康複器材,幫助老人鍛煉身體,促進身體健康。


    休閑區設有圖書角、棋牌室和多功能廳,為老人提供豐富的文化娛樂活動。


    ……


    ……


    ……


    宋旭的手輕輕顫抖著,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響了門,緩緩推開,眼神中充滿了緊張。


    謝念緊緊拉著她的手,小臉上寫滿了好奇。


    她終於要見到許久未見,卻患上阿爾茲海默症的母親了。


    宋旭推開宋瑾禾房間的門,表情瞬間凝固了,她看到宋瑾禾坐在輪椅上,眼神迷離地望著前方,口中呢喃著無人能懂的話語。


    她的腳步變得沉重,心瞬間揪緊,嘴角抽搐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宋旭:“媽……”


    她的聲音低沉而顫抖,緩緩走到宋瑾禾麵前,蹲下身子,輕輕地握住宋瑾禾的雙手。


    宋瑾禾:“你是誰呀?”


    她低下頭,目光渙散地看著宋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但那笑容似乎隻是出於本能反應,並沒有真正認出她來,似乎在努力辨認著眼前的麵孔。


    宋旭:“媽,我是宋旭……您的女兒,我帶念念來看您了……”


    她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般,咬著下唇,努力抑製住自己的情緒,聲音帶著哭腔,眼神中充滿了愧疚。


    謝念:“我叫謝念……”


    他害羞的往前走了一步,可能是太久沒見的緣故,也可能是這裏環境過於陌生,讓他有些不適。


    宋瑾禾:“你好啊,小朋友。”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卻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陌生,輕聲迴應,卻並未表現出更多的認識。


    宋旭:“媽,對不起……”


    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聲音幾乎是在呢喃。


    宋瑾禾:“好孩子,別哭。”


    她似乎感受到了宋旭的悲傷,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宋旭的臉頰,聲音溫柔而模糊。


    宋旭的淚水,滴在宋瑾禾的手背上,她的肩膀劇烈顫抖,內心滿是愧疚和痛苦。


    宋瑾禾:“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但是我覺得你很親切,就好像我女兒一樣。”


    她的手在宋旭的背上,輕輕地拍打了起來,就像哄孩子入睡一樣,充滿著溫柔和關懷。


    每一次的拍打,都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讓宋旭感受到溫暖和安全,那雙手仿佛有魔力一般,能夠撫平宋旭內心的不安。


    隨著手掌的輕拍,宋旭逐漸放鬆下來,唿吸也變得平穩。


    之後,宋旭在和宋瑾禾的對話中,努力讓她迴憶起過去。


    宋瑾禾:“宋旭是誰呀?我不認識她。”


    她的眼神中偶爾閃過一絲光彩,但很快又變得陌生。


    宋旭:“媽,我是您的女兒,我們是一家人。”


    她的心再次痛了起來,握著宋瑾禾的手更緊了。


    宋瑾禾:“這個小朋友,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她搖了搖頭,然後又看向謝念。


    宋旭強忍著淚水,點了點頭,她握著宋瑾禾的手,講述著她們相認的故事,希望能喚醒宋瑾禾的記憶,但宋瑾禾仍然理解不了其中的意義。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低聲抽泣。


    宋瑾禾看著宋旭,眼中流露出關切,卻無法用言語表達,因為,在她看來,宋旭完全是一個麵善的陌生人。


    而程璟則一直在門外,靜靜的聽著宋旭的哭泣聲,那哭泣聲,讓她心疼不已,但又不敢進去。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存在,會讓宋瑾禾感到不安,所以,隻能靜靜地站在門口,不敢發出一點聲響,默默地傾聽著宋旭的哭泣聲,感受著她內心深處的痛苦和哀傷。


    程璟的心也無法平靜下來,宋旭的哭泣聲如同利劍一般刺穿了她的心扉,那哭聲像是從靈魂深處傳來,充滿了悲傷。


    每一聲抽泣,都讓她心如刀絞,仿佛能看到宋旭眼中閃爍的淚光,她不禁想象起宋旭此刻的模樣,一定是滿臉淚痕,讓人痛心。


    宋旭哭的越傷心,程璟越愧疚,甚至是後悔。


    自從宋瑾禾患病之後,程璟也來過一次養老院探望過她,但當時她的反應過於激烈,程璟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在養老院的短暫時間裏,宋旭盡力彌補著過去的遺憾,盡管宋瑾禾的記憶已經模糊,但她的陪伴和關愛,讓宋瑾禾的臉上有了一絲溫暖的笑容。


    宋旭和謝念陪著宋瑾禾散步、聊天,盡管宋瑾禾無法一一迴應,但她堅信,宋瑾禾能感受到她的心意和真誠。


    程璟則在一個不打擾她們的地方,遠遠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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