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恨屋及烏


    此時,蘭清笳就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他的笑話,哦不,是聽他的笑話。


    “穆家老夫人氣急攻心之下暈過去了,現在還沒醒過來,二小姐也是哭天搶地,穆家亂作了一團。”


    蘭清笳笑著點頭,“很好。”


    末了提醒一句,“給小舅舅傳個話,把李老板安置妥當,可別露了馬腳。”


    柯暘點了點頭。


    蘭清笳又問,“穆繼和呢?”


    柯暘麵上神情微頓,“穆公子雖然惱怒,但整個人還是十分理智鎮定,沉穩地做了係列安排,也算是有擔當,扛得住事。”


    蘭清笳知道,他在某些方麵的確沉穩擔當,還十分能隱忍蟄伏。


    這樣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往好了說,這叫性情堅韌不拔,有毅力,有魄力。


    往壞了說,就是處心積慮,不擇手段。


    端看他有沒有把自己的這份意誌用在正途上罷了。


    在穆繼和的心裏眼裏,有所謂正途嗎?


    他的仕途,他的飛黃騰達,他的出人頭地,就是他的正途。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蘭清笳不鹹不淡地睨他,“看來你很欣賞他啊。”


    柯暘神色頓了頓,一時沒說話。


    蘭清笳淡淡道:“是不是覺得我做這些事很不厚道?你的穆公子很無辜?”


    柯暘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私心裏,他並不讚同蘭清笳的做法。


    穆家跟她無冤無仇,她卻因為要報複蘭清婉而這般下狠手,委實有些太過了。


    但他聽命於公子,服從是他身為手下的第一原則。


    任何命令和指示,不問原因,隻問標準。


    既然公子讓他一切聽王妃的意思行事,他便不能違逆。


    他雖不會違逆她,卻也不想說一些違心的話,所以他沉默了。


    蘭清笳並沒有因為柯暘的默認而生氣。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蘭清笳發現柯暘是個真性情的人,他不了解自己與穆繼和的過節,會覺得自己過分,也是情理之中。


    柯暘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不會背叛師父,這就夠了。


    這件事,她不想對任何人解釋,即便是師父,她也無從解釋。


    蘭清笳有些無賴地道:“誰讓他娶了我最討厭的人?所謂恨屋及烏,他隻能自認倒黴了。”


    柯暘:……


    穆公子很可憐!先是被蘭清婉算計不得不娶她,最後還因為娶了她惹來這麽一個大麻煩。


    這簡直是世上最操蛋的無妄之災。


    柯暘心中不禁暗暗為穆繼和鞠了一把同情淚。


    穆家如她所願,已經亂作了一團。


    整個穆家,唯一算是沉得住氣的,便隻有穆繼和一人了。


    蘭清笳知道,穆繼和絕對不可能輕易被打倒。


    果然,他不過經曆了一開始的震怒與慌亂,第二天,便已經開始如常地複習,就好似外界根本全無半點變故發生。


    蘭清笳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性,這真是一個厲害的對手。


    孫氏終於醒了,但是整個人因為刺激過度,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就吊著一口氣了。


    穆家上下都不敢小心大意,蘭清婉也不敢絲毫怠慢,而是拿出了自己嫁妝裏僅剩的幾根人參給她續命。


    從發自內心的想法上來說,蘭清婉自然盼著孫氏死。


    但是現實情況卻絕對不允許她出事,哪怕她癱在床上成了一個活死人,也絕對不能死。


    真死了,穆繼和就連科考的資格都沒有,隻能乖乖在家裏守孝三年,三年後再考。


    三年的光景,多麽漫長,他們都等不起。


    孫氏也知道自己不能死,她哪怕心中鬱結於心,卻也頑強地撐著。


    家裏養著這麽一個活死人,是很費錢的,蘭清婉心中疼得滴血,卻隻能繼續咬牙討著自己僅剩的腰包,榨著自己的嫁妝。


    她舍不下臉麵迴娘家打秋風,若是自己娘親還在的時候還好,她還能從娘親那裏討要一些體己錢來救救急。


    但是娘親不在了,爹爹也不像以前那般疼她。


    尤其是家裏還有周盈兒這麽個嫂子,就她之前看自己的那副刻薄樣,自己要是真的迴去要錢,指不定要被她嘲諷成什麽樣。


    她爭著這一口氣,絕對不能讓家裏知道他們竟然已經困窘成了現在這般田地。


    實在是捉襟見肘了,蘭清婉隻能咬牙,打算把自己的一個嫁妝鋪子轉出去。


    她剛把這個消息放出去,那頭蘭清笳就很快聽到了消息。


    蘭清笳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派人去接觸一下,把價格再往下壓兩成買下。”


    價格再壓兩成,這就有點壓得狠了。


    但隻要用些談判手段,也未必撿不到這個便宜。


    加上蘭清婉急需用錢,時間拖得越久,蘭清婉那邊隻會越著急,到時候肯定會主動脫手。


    事實果然如蘭清笳所預料,蘭清婉急於脫手變現,哪怕覺得價格有些太低,但還是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鋪子最後落入的,是蘭清笳之手,而且還是以一個低於市場價的價格便宜了她。


    等到她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慪得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當初怎麽就這麽守不住,那麽隨隨便便地把鋪子給賣了呢!


    但是那時,後悔也已經沒有任何用了。


    轉眼便是三月,科考之日到了。


    本朝科考每三年一次,分鄉試、會試、殿試三級。


    三月的科考稱春闈,即會試。


    會試通過,則入殿試。入殿試者,也分進士和同進士出身。


    進士和同進士有什麽區別?簡而言之,排名靠前者為進士,排名靠後者為同進士。


    同樣都是金榜題名,但兩者的含金量大有不同,同進士出身的學子,都會自覺在進士出身的同僚麵前矮了一截。


    科舉是朝廷選拔賢才的主要途徑,也是寒門學子鯉魚躍龍門的最大門檻。


    這三年一次的春闈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科考需考三天,這三天,整個燕京城都罷市了,隻為了避免任何嘈雜之聲影響了考生的發揮。


    這三天,蘭清婉如坐針氈,坐立難安。


    連一直都昏昏沉沉,神智有些不大清醒的孫氏也都清明了幾分,神情滿是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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