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白勾了勾唇,這才垂眸向襄陽侯看去。


    一看那陰涼的目光,襄陽侯心髒微微一縮。


    不過他並沒有害怕。


    毫無疑問,驛站下毒一事已經敗露了。


    可即便如此,沈婉和謝慕白依舊沒有殺他,甚至都不曾動他一根汗毛。


    至於那個把自己囚禁在枯井之人,他也確定不會是他們的人。


    謝慕白人精似的,如果他真想動手,那也絕對不會選擇在蘭陽城內。


    畢竟自己可是朝廷命官,三代世襲的襄陽侯。


    如果自己真死在這裏,定會在朝堂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就連沈一舟都不會坐視不理。


    “也好。”謝慕白突然開口,聲音冷的沒有一絲絲溫度,“來人,請素問公子過來一趟。”


    素問公子?


    一聽這個名字,襄陽侯臉色陡然一變。


    毫無疑問,素問和謝慕白是一夥的。


    不過他是老苗王的弟子,如果他做了點什麽那也是苗疆的事,和謝慕白、沈婉並沒有半點關係。


    可如今邊關未穩,狗皇帝也不會輕易去動苗疆。


    如果苗疆一亂,拓跋煜不趁虛而入直搗黃龍才怪呢。


    不,這絕對不可以,他不能讓素問給治。


    想到這兒,襄陽侯立刻伸長了脖子往門口看去。


    明媚的陽光下,隻見沈婉倚著門框,百無聊賴地磕著瓜子,仿佛這事和自己並無半分關係。


    情急之下,襄陽侯便衝她哇哇大叫起來。


    雖然說不出話,但通過他的唇形,沈婉已經知道了他想說什麽。


    嗬嗬,都到這時候了,他竟然還好意思提王姒?


    “不必謝。”沈婉故意笑道,“雖然我們已經斷絕了關係,你們一家三口平時也沒少欺負我,不過我這人就是這麽慈悲為懷,見不得人受苦。”


    “治好病後你快點離開,仔細弄髒了我們蘭陽城的地兒!”


    見這丫頭故意裝傻充愣,襄陽侯氣的臉都白了。


    他想罵人。


    可話到嘴邊,舌頭卻又不好使了。


    臨時縣衙離客棧並不遠。


    很快,黑鷹便把素問請了過來。


    一看是襄陽侯,素問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這襄陽侯也是命苦,剛被淩筱筱給害成這副德行,轉眼又落到自己手裏。


    “這病怕有些麻煩呢。”他想了想,含笑向沈婉看去,“我隻能保他不死,其餘的不敢承諾。”


    他不敢承諾別的,但有一點敢確定。


    那就是落到自己手裏,這襄陽侯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


    沒辦法,誰讓自己喜歡他的養女呢。


    “這就夠了!”沈婉嫣然一笑,“你放心,襄陽侯有的是錢,診費斷然不會少了你的。”


    一聽這話,襄陽侯真的破口大罵了,雖然根本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符。


    他有錢?


    這小賤人哪裏看出他有錢了?


    一年前,他的的確確還算是頗為富裕。


    可短短一夜間,府裏所有值錢東西都不翼而飛了,就連沈嫣平時用的夜壺都沒給剩下。


    無奈之下,襄陽侯隻能勒緊褲腰帶。


    由於國庫被盜,同樣窮的快吃不上飯的狗皇帝便心生一計,讓他們這些大臣們主動放棄三年俸祿。


    沒了存款,沒了俸祿,如今的襄陽侯府可真是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就連連給沈嫣預備嫁妝的錢都不夠。


    見小女人對素問笑,謝慕白這醋壇子立刻翻了。


    他沉下臉,冷眼向那幾個侍衛看去:“你們準備一直站在這兒嗎?”


    “如今素問公子都來了,你們是想讓他在大街上給人看病?”


    “如果沒誠意的話,那素問公子還是迴去算了。”


    誠意?


    別的東西沒有,這幾個侍衛的誠意絕對有的是!


    沒辦法,誰讓襄陽侯這條老命還關係到他們的生死呢。


    “我們這就走!”他們一邊點頭哈腰地陪著笑,一邊把半死不活的襄陽侯給抬到了客棧。


    至於到了客棧怎麽治療,那就全憑素問的心情了。


    幾天下來,襄陽侯更是被折騰的生不如死。


    本來隻是不能動,如今更是多了個大小便失禁的症狀!


    “怎麽越來越嚴重呢?”看著渾身散發著濃濃惡臭味的襄陽侯,幾個侍衛連忙捂住鼻子,詫異的向素問看去。


    素問不以為然。


    他拿起一根銀針,輕輕紮向襄陽侯的穴位:“誰說是嚴重了,你們沒發現侯爺的臉色好多了嗎?”


    “我這是給侯爺排毒。”


    “隻要將侯爺身體裏的毒素排清,他的症狀自然會減輕的。”


    “當然,如果你們不信我的醫術,大可以換人!”


    侍衛們雖然不懂,不過也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


    以前吃壞了東西,多跑幾趟茅廁不就行了嗎?


    想到這兒,他們便連忙陪著笑:“公子息怒,小的哪裏敢懷疑公子呢。”


    “天下誰人不知,苗疆的醫術天下第一呢!”


    這馬屁拍的,就連他們自己都有些反胃。


    有藥王穀在,哪裏還有人敢稱醫術天下第一呢。


    可為了他們幾個的小命,這些侍衛們不得不違心地撒謊。


    聽了這話,素問冷冷一笑:“如果不是世子爺相托,我才懶得一你們呢。”


    “你們出去燒點水,再給侯爺拿幾件幹淨的衣裳換上。”


    “不管怎麽說,病人的衛生狀況還是得保證的。”


    一聽可以出去了,幾個侍衛爭先恐後的往門外跑。


    “我去燒水!”


    “我去給侯爺找衣服!”


    “我……我去……”


    理由都被用光了,其他侍衛們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了。


    他們想幹活。


    他們不想留在這兒。


    這屋子實在是太臭了,臭到想吐。


    “你們都去吧。”素問瞟了他們一眼,淡淡一笑,“正好我要施針,也怕人打擾。”


    幾個侍衛一聽,不由的心中狂喜。


    太好了,終於可以逃了!


    不管,先跑出去再說,越遠越好。


    至於誰給襄陽侯清洗身體,那就是後話了。


    見他們幾個都跑了,襄陽侯急的臉都白了。


    不行,不能走啊!


    這素問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如果他們走了,他虐待自己怎麽辦?


    遺憾的是,不管他如何喊叫,那些侍衛們竟連頭都不迴一下的就跑掉了。


    看著襄陽侯這副焦急的模樣,素問似笑非笑的向他看去:“侯爺,你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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