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兩人眼睛都腫成了桃子。


    染秋過來催了好幾次,他們倆也沒下樓吃飯。


    別說那些粗茶淡飯了,就算是山珍海味,此時的他們也都吃不下一口。


    “世子爺,少夫人,不好了!”突然,門外傳來了馮二緊張的聲音,“有人故意找茬,在刁難那群掃大街的流犯!”


    沈婉並沒有理會。


    她心情還不好呢,哪裏有精神去管別人的事。


    謝慕白也沒有出去。


    看著沈婉那雙紅腫的眼,他把毛巾在冷水裏浸過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替她敷上。


    即便身份發生變化,卻依舊不能阻止對她的愛。


    聽屋裏沒聲音,外麵所有人都急了。


    “你來!”大妞娘緊張的向王七看去,連聲催促道,“少夫人平時最聽你的了。”


    一聽這話,胡大海立刻把王七推到門前。


    或許那層血緣關係的緣故,沈婉對王七的確很好,素日裏也頗為敬重。


    隻要是他說的,她基本都會聽進去的。


    王七想了想,這才說:“少夫人,麻煩你給大妞看看吧。”


    “睡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她就喊腿疼。”


    她那麽喜歡大妞,想必應該會出來的吧。


    沈婉疼愛大妞是真,但對自己的醫術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就大妞那點皮外傷,估計別的郎中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她沒有說話,隻是如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般靜靜地坐在那裏。


    所有的眼淚已經流完,現在的她隻覺得眼睛又幹又澀。


    明明心痛的很,卻再也哭不出一滴淚。


    見屋裏還沒聲音,王七急了。


    胡大海也慌了神。


    他想了想,一把拽住黑鷹,質問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黑鷹自然不可能告訴他。


    不過那緊閉的木門,還是讓他有些心慌。


    不用說就知道,一定是因為赫連璧君的那些話!


    糟了!


    世子爺那麽愛少夫人,萬一兩人想不開殉情了怎麽辦?


    想到這兒,黑鷹隻覺得後背汗毛根根倒豎,冷的駭人。


    他立刻衝上前,直接抬起了大腳。


    正準備去踹,卻聽到“吱呀”一聲,半舊的木門徐徐打開。


    抬眼看去,隻見謝慕白戴著頂白色的紗笠赫然站在那裏。


    “少夫人還在睡覺,你們別吵她。”他啞著嗓子,陰涼的聲音裏沒有一絲絲溫度。


    他的嗓子啞的厲害,可眾人卻依舊聽出是他。


    “你為什麽要戴著紗笠?”王七漂亮的眉頭微微一皺,不動聲色地問。


    謝慕白淡淡地說:“我患了眼疾,還把婉兒給傳染了,這幾天不能見風。”


    “你們先退下吧,如果有什麽需要我會喊你們。”


    聽了這話,眾人這才退下。


    “你們有沒有覺得世子爺和少夫人不大對勁?”王七皺著眉頭,問。


    胡大海是個武夫,對男女之事尤其大條。


    “應該昨晚吵架了。”他不以為然,“這也正常。”


    “他們還年輕,吵架拌嘴也是正常的。”


    “不過據我觀察,世子爺應該吃虧了。”


    一聽這話,黑鷹立刻向他看去:“為什麽?”


    在他看來,謝慕白的身手明顯要高出沈婉許多。


    如果真打起來,還是自家少主勝算比較大。


    “你說為什麽?”胡大海冷笑道,“難道你沒看到世子爺頭上戴著紗笠嗎?”


    “如果沒猜錯,他肯定是被少夫人給打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翻了個白眼,就連躲在樓梯處偷聽的謝慕容都差點笑出聲來。


    沈婉對謝慕白的愛,那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為了他,她可是連龍潭虎穴都敢闖。


    這般深情,她還會舍得打他?


    “不可能的!”馮二偷偷看了謝慕容一眼,這才說,“少夫人不是那種人。”


    “那你說世子爺為什麽戴著個紗笠?”胡大海反駁道。


    馮二想了想,臉微微一燙:“或許……或許是那種事吧。”


    “折騰了一夜,世子爺熬出了黑眼圈……”


    一聽這話,王七氣的臉都白了。


    “還有女眷在呢,你說這話合適嗎?”他沉著臉,沒好氣地說。


    馮二也覺得不合適,可問題是胡大海非得讓他說的啊。


    此時的沈婉正坐在椅子上發呆,並不知道馮二已經把車開上了高速,隨時都有可能吊銷駕照。


    “睡一會兒吧。”看著她那雙紅腫的眸子,謝慕白心疼地說。


    沈婉並沒有動。


    她睡不著。


    隻要一閉眼,那份鑒定報告就會浮現在眼前。


    “或許我們以後得分床了。”她想了想,啞著嗓子說。


    謝慕白聞言,心髒不由的一緊。


    自從流放那天開始,他們就一直同床共枕,生死相依。


    如今突然要分床,他真的無法接受。


    可不分床怎麽辦,這世上又哪裏有兄妹共睡一床的道理。


    雖然不願意,可謝慕白卻找不到一個反對的理由。


    見他不語,沈婉想了想說:“從今天開始,我睡三樓,就睡慕容對麵的房間。”


    “如果有人問起怎麽辦?”謝慕白還是有些不死心地問。


    沈婉想了想,勉強笑道:“就說眼疾,怕交叉感染。”


    “我是郎中,他們應該不會懷疑的。”


    話雖如此,可以後呢?


    以後的事,就連沈婉自己也不知道。


    謝慕白微微點頭。


    小女人不在身邊,想必他不會再睡一個安穩覺了。


    果然,在聽到沈婉和謝慕白分居時,眾人是驚愕的。


    可在得知理由後,大家都沒覺得奇怪。


    他們堅信隻要“眼疾”一好,小兩口肯定又像連體嬰一樣天天粘在一起。


    小夫妻嘛,哪有不吵架鬥嘴的。


    沈婉並不理會眾人是怎麽想的。


    在下定決心之後,她便搬到了三樓,並將所有的門窗都緊緊關閉。


    突然,身後卻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


    猛一迴頭,卻見鎮國公赫然站在暗影裏。


    “聽說你們生病了?”謝濂關切地問,“怎麽樣,要不要找個郎中看看?”


    一看到這個始作俑者,沈婉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們為什麽生病難道你不知道?”她一把將謝濂拽進空間,劈頭蓋臉地罵道,“虧我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想不到竟幹出這種令人不齒之事!”


    “我想問你一句,你良心不會痛嗎?”


    看著沈婉眼底那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謝濂仿佛明白了些什麽。


    他頎長的身體重重一顫,臉色更是慘白的可怕。


    “你……你都知道了?”他啞著嗓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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