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宇微微頷首:“不錯,就是他的。”


    陳尚書的眉頭再度微微一皺,然後跟著一起看起來。


    而越看,陳尚書的眉頭就皺得越厲害,到最後竟然擰成了一團。反觀周文宇卻始終一臉平靜,猶如千年古潭一般波瀾不驚,深不可測。


    很快,兩人就看完了。


    周文宇淡淡詢問:“陳尚書有何高見?”


    “微臣高見談不上,竊以為這吳金星確實有幾分本事,竟然絕大部分都能答對,雖然千古以來並非獨此一例,但也尤為驚人了。”


    周文宇又微微頷首:“還有嗎?”


    “嗯……”沉吟片刻後,陳尚書才斟酌著開口,“微臣隻是尚有一些困惑。”


    “但說無妨。”


    “就是這些答錯的地方,或許也不能說是答錯,但是答案卻有些匪夷所思。例如,煉器最堅之材莫過於天庚金,此乃人人皆知之事,但是他卻答乾坤母金,微臣從未聽說過此材。”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類似的,都是些聞所未聞之詞。恕微臣鄙陋,不知是否有別名,可若是別名,這也太多了一些。”


    “微臣無知,還請陛下解惑一二。”


    周文宇沉默了片刻,然後手指在了“乾坤母金”上:“宮內有一本年代久遠至洪荒年間的殘本,上麵有所記,乾坤母金,為最堅之材,或許就是而今的天庚金。”


    “啊?”陳尚書瞬間愕然,“竟然還有此事?那其他的……”


    “其他的朕也就一概不知了。朕也覺得甚是蹊蹺。”周文宇默默地把卷子放迴去,“還勞煩陳尚書盡快帶人批改完,隨後給朕閱覽。”


    “遵命!”


    周文宇獨自走出大殿,抬頭看向漸西的太陽,隱隱有霞光浮現的天際,默默歎息了一聲。


    “好一個多事之世,現在竟然還有上古時期的老古董也要出世了嗎?”


    “希望我周天王朝,尚能太平。”


    ……


    “什麽?!難道不是乾坤母金嗎?!”


    晚飯之時,吳金星和潘善婷不經意間聊起了今天的大考,又不經意間忍不住對了一下答案。本想著從一個比較簡單的問題入手,然後就發現似乎有哪裏不太對……


    潘善婷也有些傻了:“乾坤母金是什麽東西?人人皆知最堅固的材料是天庚金,哪裏來的乾坤母金?”


    “可是……”吳金星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反駁,因為他隻是抄答案,答案是江老給的啊。


    “你等我一會,讓我好好想想。”吳金星說完,立刻閉目,若思索狀,心神進入了鍋神世界。


    ……


    鍋神世界。


    “死老頭!乾坤母金特麽是個什麽玩意?它比天庚金還要硬嗎?”


    “轟!”


    先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巴掌把吳金星拍進地裏麵,江老斜著眼,不客氣地看著他:“放尊重點,你明天還得求我呢。乾坤母金自然是最硬的材料,天庚金是什麽玩意,沒聽說過。”


    “啊?”從地裏麵爬出來的吳金星又一次傻眼了,“可是他們都說最硬的是天庚金,沒有聽說過乾坤母金。”


    江老捋了捋胡子,沉思片刻,恍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什麽原來如此?不要謎語人!”


    “此物最初時便名乾坤母金,諸天萬界皆是如此。可隨著神星崩裂,諸天混亂,各諸天都在重塑秩序。我所在的世界依舊沿用了這個稱唿,而在你們這裏卻更名為了天庚金。”


    吳金星的手指微微顫抖,帶著最後的希冀:“所以說,答案其實還是對的咯?”


    “呃……從理論上來說,是對的,但是他們認不認,我可就不知道了。”


    ……


    現世。


    看著吳金星終於緩緩睜開眼睛,潘善婷有些好奇地看著他:“怎麽說?沉思這麽久有結果了嗎?”


    “我終於想起來了,”吳金星強顏歡笑,“我是在一本洪荒時期的殘本中看到的,叫乾坤母金,但是沒想到現在常用的名字竟然換了。”


    “哦,原來如此,但是你的笑容為什麽……似乎有點勉強?”潘善婷敏銳地發現了略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咳咳,有嗎?是你看錯了吧?”吳金星趕緊轉移話題,“話說,音律的中最高的境界,乃是人道合一,沒錯吧?”


    潘善婷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不是天人合一嗎?”


    吳金星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你確定?”


    “確定,這不會又是你從那本殘本上看到的吧?”


    “你別說,還真是……”吳金星按捺住仰天長歎的衝動,在心底把死老頭罵了一萬遍,“我們對對看還有什麽是不一樣的。”


    不幸中的萬幸是,雖然還有一些,但是數量不多。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還行還行,數量不多,還是可以接受的。”吳金星努力維持自己的強顏歡笑,端起酒杯把裏麵的美酒一飲而盡,同時在心裏把死老頭又一次罵上了一萬遍。


    潘善婷掩嘴輕笑一聲,看破不說破。


    “對了,你要小心一點,”吳金星的神色忽然嚴肅起來,“因為我的緣故,陳家有可能對你不利。”


    “我明白。但是明麵上陛下親臨殿試,我還隸屬於天貴會,他們不敢明目張膽放肆,最多也就是暗地裏搞一點小動作,無傷大雅。”


    “如此就好。”


    ……


    “當!”


    伴隨著一陣鑼鼓聲敲響,一張金榜自空中垂落,一個個金光閃閃的名字出現在下方無數翹首以盼的考生眼中。


    “第一名是,臥槽,竟然是吳金星?”


    “陳汝聰竟然隻能排到第二名?這,這……陳家這是第一次不是榜首啊。”


    “第三名是潘善婷,第四名是嶽儒,第五名是……”


    “哈哈哈,有我,有我!我可以參加策論了,哈哈哈!”


    “不,不可能,為什麽沒有我的名字?黑幕,一定有黑幕,不公平!”


    “噫!我中了!”


    ……


    “怎麽樣?有你嗎?有你嗎?”陳月櫻不斷催促著身邊的林楨俊,比他還著急。


    “別急,我在找了,”林楨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目光焦急地來迴掃來掃去,突然間一頓,喜笑顏開,“找到了!有我名字!”


    “在哪裏呢?”陳月櫻張望了半天,上上下下掃了好幾遍,“我怎麽沒看到?”


    “嗯……在最後一個。”


    “啊,”陳月櫻這下總算是找到了,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能上榜就好,管它是不是最後一名,你看,還有那麽多人連上榜都找不到呢。更何況,這不是還有一場策論嘛,又不是蓋棺定論了。”


    “嗯。”


    “好好加油,我等你功成名就!”


    相較於這邊的火熱,榜上其餘的大部分人都顯得比較平靜,寧息靜氣,為等一會的策論做準備。


    陳汝聰又抬頭看了一眼金榜,目光停留在榜首的名字時,眉頭微微皺了皺,但是很快就移開了目光,神色始終平靜,毫無一點波瀾。


    潘善婷則是微微閉目養神,唿吸韻律悠長綿延,似是某一種調節自身狀態的秘法。


    而隻有吳金星,吊兒郎當般,到處逛,到處瞧,就好像完全與他無關一樣。


    很快,他就晃悠到了陳汝聰麵前。


    “有什麽事嗎?”陳汝聰稍稍退後半步,充滿了警惕。


    “沒事,就是過來瞧瞧第二名而已。”吳金星以一種充滿玩味的口吻,“沒想到,你竟然能位列第二,僅僅居於我之下,果然,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


    陳汝聰嘴角抽搐了一下,握著玉扇的手驟然捏緊,但是馬上又鬆開了,臉上浮現出一個輕鬆自然的笑容:“唉,你能奪得榜首,真是出乎意料,難怪我家大人常說,縱是三寸臭蟲,亦有過人之處,果然不假。”


    “是啊,真是說得太好了,正如有的臭蟲,渾身上下嘴最硬,確實非凡過人。”


    “嗬嗬,有點人,看著正人君子,哦不是賊眉鼠眼,沒想到私底下更是齷齪不堪,用作弊手段奪此榜首,真當吾輩之恥!”


    “誒誒誒,你這人怎麽血口噴人,憑空汙人清白?”吳金星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音量驟然拔高,“你這是在質疑聖上和尚書大人嗎?我警告你,就算狗嘴吐不出象牙,也不能吐屎啊!”


    陳汝聰隱隱冷笑一聲,臉上依舊維持著禮貌的微笑:“策論在即,何必在這裏亂咬人呢?你現在是榜首,但是並不代表一直都會是。”


    “亂咬人?我可不吃屎。”


    陳汝聰臉色陰沉了一瞬間,但是馬上又恢複原樣。冷哼一聲,轉而將眼睛閉上,眼不見心不煩,不想再理會吳金星。


    但是,吳金星可不想放過他。


    “喂喂喂,策論在即,怎麽這就困了?不會是萎了吧?唉,怎麽迴事啊,你看看你自己,怎麽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了?”


    “不過算你運氣好,今天遇到了我,這樣吧,隻要你跪下來誠心誠意地求我,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看一下,保證你再不虛成這樣,如何?”


    “還在糾結,還在猶豫嗎?不用掩飾了,你臉上微妙的動作出賣了你,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難道你真的甘心虛一輩子嗎?”


    “不會吧?難道說,陳家安排你進宮當太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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