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記憶從什麽時候開始……


    許珊能想到的,大概就是十歲。


    她從小記憶力就好,看過的東西很快就能記住,可她很厭惡自己有這樣的天賦。


    因為每天麵對的,都是爸媽無止境的爭吵。


    她不知道為什麽,但聽他們吵架已經吵到麻木,童年就是他們對罵的無限重複,直到十歲的某一天,媽媽帶她去逛街,給她買了很多衣服和生活用品,然後告訴她:


    “其實我和你爸剛結婚的那幾年家裏沒有這麽拮據,你爸在外麵跟人合夥做生意,後來生意失敗了,合夥的朋友也跳樓了,欠的債至今都沒還清,這都不重要……”


    許珊記得媽媽說話時滿是怨恨的神情,


    “我跟他過了十多年苦日子都毫無怨言,他呢?他一直都在懷疑我。”


    許珊抬手,替媽媽擦眼淚,卻被她推到一邊兒。


    “從明天開始,你要照顧好你自己,我對你們父女倆仁至義盡,這樣的生活多一天我都不要過了,珊珊你是你爸親生的,你就該跟著他,你可以怪我恨我……”


    媽媽站起來,擦了擦眼淚,


    “你去上學吧,我要去打工了……”


    看著她走了……


    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好陌生……


    對於她的話,許珊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太明白,小孩子很難接觸到大人的世界,但小孩子會模仿大人的話語,從那些欺負她的同學那裏,她也能大致猜到,自己被人這樣欺負的根源在哪兒——


    父親欠債酗酒,母親對婚姻不貞,而她則是個親生父親都不確定是誰的野種。


    混亂的家庭關係,糟糕的財務,破碎的家……


    起碼在流言裏,是這樣的。


    許珊試著反駁過,但得到的迴答永遠都是——


    “我媽就是這麽說的,說你媽就是圖你爸的錢,他沒錢了,你媽就找了下家,不要你們啦!”


    “我爸給我說,你都不是你爸親生的,你長的一點兒都不像你爸,他說像你這樣的,叫野種。”


    “你咋不去找你親爸?”


    “她媽應該也不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誰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不是……”


    許珊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聲音這麽小,原來自己說什麽,都沒人聽。


    外麵的傳言,她從來都不知道真假,但即使是真的,這其中,她又做錯了什麽?


    不知道……明明什麽都沒做,卻一直活在父親的無視裏,還有老師的偏見和同學的欺淩,但時間久了,已經麻木了。


    直到她出現。


    ……


    “我想救你……”


    許珊抱著她,從她嘴裏聽到細細小小的聲音,那個暑假,因為催債的人來家裏討債,差點連累了無辜的她。


    她沒跑,隻是在差一點兒降臨的災難裏嚇得夠嗆,在她懷裏大哭了一場。


    原本以為那個小孩兒再也不會來,沒想到第二天她就出現在那個老舊小區的樓下。


    “他們是不是要錢?”


    她把一個藍色小兔子錢包遞給許珊,


    “喏,裏麵有一千,給你,你不要怕。”


    許珊皺眉看著她,明明她更害怕。


    “拿好你的錢,我會想辦法的。”


    許珊蹲下,把錢包塞迴到她的口袋,看她那沉重的神情,她抬手揉了揉小孩兒的頭發,反過來安慰她,


    “別擔心我,會好的……昨天你衣服上蹭的都是血,迴去了你媽媽有說什麽嗎?”


    小孩兒搖搖頭:


    “這個你放心,放假了我表姐住在我家,賴給她就行了。”


    許珊:“?”


    ——


    【蛋↓】


    小秦的假期會在小姨家渡過,今年也不例外。


    本來沒什麽,又是懶懶散散的一天……


    一覺醒來,天有點兒黑,小姨和姨夫還沒下班,就連那個貪玩的崽子還沒迴來……


    小秦覺得,有必要出去找找她了……


    “傻秦~”


    客廳燈沒開,但傳來崽子的聲音。


    小秦走了過去,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被妹妹抱住。


    “你養的魚,被我拎出去玩兒了,結果它不爭氣,迴來的時候幹透了。”


    秦:“??你特麽……”


    ……


    開燈後的小秦一臉懵,自己下手這麽狠麽??妹妹流鼻血了,而且衣服上都是!!!!


    “你能別告訴你媽麽?我這會兒給你洗衣服洗澡,別哭,你要啥?我的兔子錢包?啊?錢也要?陸淩你別獅子大開……行!放下電話,咱們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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