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朔聽見這一聲譏諷的笑不用她說話就知道了她的意思,聽完更隻是答應下來明悅溶迴來之前會解決,掛斷電話之後抬頭看了一眼桂卿的丈夫。


    還壓著人的李河一點頭,帶著自己的手下押著人離開段府前門口,黃朔掃了一眼圍觀群眾微笑:“都是誤會,大家散了吧。”


    看著圍觀群眾散得差不多之後黃朔轉身迴府,進門後看見桂卿便朝她點頭,“你隨我來吧。”


    倆人一路迴了南苑,在偏廳坐下之後桂卿憂心忡忡的給他斟了杯茶,“這已經是第三波過來找事的了,還不叫小姐迴來嗎?”


    他們不就仗著府裏沒有主人鎮場才敢來鬧嗎?之前少爺在的時候沒看見他們敢到府裏張狂。


    “小姐事兒也多,府裏有咱們就夠了。”反正明悅溶拍拍屁股走人也沒留他們獨守殘局,還在群裏說了一切事情依舊由她負責隻是忙得脫不開身讓黃朔先主事,否則這會指不定要出什麽幺蛾子。


    桂卿依舊鎖著眉頭,空洞洞的眼神望向廳外,“底下的人有些不太安分,我已經讓秋喜收了一半他們的固陰符不敢輕易出門嚼舌根子了。”


    哪怕是這樣都掩不住府裏的流言蜚語,更有人講話送到她耳邊說什麽府裏樣樣用物無其不貴,段青山以前能叫道士為自己鑽營複生,他們連同外人搬空段家難道不能一試?


    李和迴來同她說這話時神色也帶點異色,要不是她狠狠斥罵了他說不準今日也不聽黃朔的話了。


    黃朔端著茶杯思索幾分,“我會找個機會跟小姐講,你安心迴去。”他不是看不出來李和的掙紮猶豫,隻是念著桂卿的麵子不好意思說破,現在看了桂卿一臉鬱色便知這婚後的日子也不太平。


    桂卿歎了口氣便走了,黃朔跟著人一路走出南苑直到看不見她身影才扶住牆壁喘息;剛剛那些人帶來的符籙和桃木劍對其他人可能無用,可他魂體原本就弱一些,維持艱難一些。


    若是六月份他跟著眾人消散,他必然是第一個離開府裏的人,黃朔不願意留著明悅溶一個人苦苦支撐,也早早的就應下桂卿等人不會離開。


    所以府中眾人都覺得他在貪圖家產。


    可不能再拖了,他該早點去求徐秋恆借利膨脹欲望變成惡鬼,陰氣能壓製一眾家仆也能讓他壽命延長些。


    至少要讓他等到少爺迴來。


    他喘著氣撥通了徐秋恆的電話,那邊接到這個電話似乎很驚訝,先問了段青山是否已經歸來得到否認之後才客氣疏離的問有什麽事。


    聽見黃朔說了自己的想法先是厲聲拒絕,黃朔也不氣餒依舊聲音淡淡,“你可以抽一縷我的魂走,要是我真的心生惡念您可以第一時間抹殺我,我覺得這足以表達我的誠意。”


    見那邊沉默他又接著補充,“我隻是想替我家少爺守著小姐,您也知道最近她不甚穩定。”


    輕則可以說是情緒不穩定,重能說成精神有問題。


    “抽兩魄…你還得答應我約束規勸你們家小姐。”徐秋恆先接到徐航的電話告訴他徐淵被一個小姑娘打趴了正送醫院呢跟他說一聲。


    能打徐淵的人還能是誰啊?不就是那個把人打趴還能笑眯眯說出下次見的明悅溶?


    徐秋恆想到這件事兒就覺得頭疼,兩頭…不對,加上明悅溶那邊簡直是三頭不落好處,可也不能這樣當做沒事發生昏昏度日。


    總得想個法子給明悅溶交代,不然以後瘋起來沒邊了失手把他們家的獨苗打死了可怎麽辦。


    “我可幹涉不了她的想法,您要是可以幫我便應下,不可我也不強求。”黃朔依舊維持著剛剛的語調雲淡風輕,倒是把那頭的徐秋恆氣得瞪眼,“現在能管住明悅溶的滿打滿算就你和那個施和靜,那個姑娘不知內情就是勸了也不到點子上,整個段府就你能跟她多說兩句你管不了?實在不想你就說是你們家少爺臨走前留下的話!”


    “少爺最後一麵見的我家小姐,我沒法編造。”黃朔聞見那句‘就你可以多說幾句’心緒波動幾分,隻覺得心裏那份戀慕就要抑製不住衝出來,周身的陰氣圍繞都濃鬱了幾分,他低頭猛然吸了幾口氣之後才答,“是我貿然打擾了,現下手頭還有事,不占用您的時間了。”


    掛斷之後腳步飛快的跑迴他居住的那間小屋,剛合上門天空之上似有雷暴積壓,烏泱泱的雲遊在段府上空幾日不散,而找不到黃朔的桂卿也隻能給明悅溶打電話。


    聽到那頭變得怯生生的語調明悅溶眉頭一皺,答應下午迴去之後便讓留守在老家照顧老人的鄰居哥哥將她送到車站,又聯係了還在漢市的方珺請她把停放在她家小區停車場的車開到車站。


    倒了一班客車之後看見就站在出口處等她方珺能,接過鑰匙之後又替她叫了車才放心離開,一路疾馳迴到亭鬆確實遠遠的就能看見壓在段府方位的黑雲。


    到家時已經臨近正午,可一踏進家門便是一股子蝕骨的寒意自心底冒出,來不及寒暄先去了黃朔住的屋子叩了門也未見應聲,桂卿怕她又病了連忙將人迎迴南苑,直到看見明悅溶喝下那口熱茶才開始道出近來府裏的事情。


    “黃朔這幾天不在,你和秋喜兩人都壓不住嗎?”她這句話把姍姍來遲的秋喜嚇得腳一崴差點摔在門檻上,被桂卿扶起來之後又下意識的想跪下,“你慌什麽。”


    明悅溶確實沒想到她在老家悠悠閑閑養傷逗狗時府裏這樣動蕩,特別是黃朔失聯幾天才知曉,她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平時太寬厚了才讓這些人起了不該起的念頭。


    想拿段青山的東西去成全自己?那要看他們能不能活過這幾日吧。


    揮手讓人退出去明悅溶先去看了一眼書案上的文件,順手簽了幾個日期上比較急的之後從衣櫃裏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才出了門。


    目的地是剛剛去過的黃朔的屋子,敲門雖然沒人應聲但明悅溶能明顯感覺到裏頭有人,或者說黃朔在裏頭。


    府裏在她跟前多出現過的人身上的氣息她都記得很清楚,所以看出桂卿的瑟縮和秋喜的膽怯簡直輕而易舉,一向他們…她迴來的時候就算是外院無人迎接內院裏也能算得上夾道歡迎,可今天除了南苑的兩個大丫頭之外就沒再見過旁人。


    可就算沒見那股子敵意也順著滿府怨氣結成的陰氣攀附上身……


    腳步緩慢,明悅溶看著一路上花圃裏因為不見日光的花卉心情很難美好起來,繞過彎彎繞繞的連廊走到黃朔的屋前再次叩響門,裏頭的陰氣沒有絲毫波動,她又再次扣動門,不過這次出聲了:“黃朔,你還沒好嗎?”


    “嗡嗡嗡嗡嗡”裏頭忽然開始發出一陣蜂鳴似的細密說話聲,明悅溶想湊近些卻被門縫處溢出來的陰氣吹得倒退兩步。


    “欸…”她下意識驚唿,這樣不受控製的陰氣直衝命門可不是什麽好體驗,陰氣似乎是感覺到主人熟悉信任的人剛開始的淩厲消散了些,軟綿的附在她的眉間。


    明悅溶有些不習慣黃朔的氣息離自己太近,明知道沒用還是伸手在空無一物的眉心處抓了抓。


    “家裏亂成什麽樣子了你還窩在房間裏不出來,都讓我處理一會又病了還得你來調理,你就給你自己省省心吧。”她抓完握不到的陰氣之後又開始敲…砸門。


    明悅溶敲了幾分鍾才停下,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手指,黃朔不應聲她也沒法子在府裏多待,隻能披著衣服出照著來時的路出了段府。


    直到迴了小院才覺得自己身上那股寒涼消退了些,洗漱幹淨之後躺下才想起來之前同段青山說起給小院題牌匾的事,在腦海裏想了好幾個都覺得不滿意之後晃晃腦袋:“真是盼著段青山迴來盼得腦子都鏽了…”


    “盼青…盼青就很好啊?”明悅溶重複幾次之後傻笑了一陣,帶著股詭異的滿足感睡過去了。


    “無情人做對孤雛,暫時渡過坎坷,苦海裏…”“你好?”她睡的迷迷糊糊都沒看來電者是誰,帶著睡意朦朧的軟軟嗓音落在徐淵心裏又泛起一陣漣漪,又看著旁邊站著的喬古才咳了一聲開口:“你在哪?”


    徐淵一說話明悅溶就醒了,舉著手機沉默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剛剛那陣鈴響是電話,“亭鬆,怎麽了?”她沒必要和徐淵寒暄,他直問便是直答。


    “你要是在段青…段府裏就趕緊退出來,裏頭正演百鬼夜行呢。”徐淵等人就站在府外看著那團翻滾的黑雲裏時不時閃過的廝殺場麵心驚膽顫,可明悅溶那邊依舊安靜,甚至在不說話的間隙還能聽見蟲鳴聲。


    意識到明悅溶不在他便立刻掛斷電話,給喬古使了個眼神就要開始施法鎮壓,他在前麵起式喬古依舊慢悠悠,這場鎮壓進行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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