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黃朔也沒法多說,隻是點頭接著替她布菜,明悅溶看了他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一起吃,少了段青山在黃朔沒那般拘謹了,也就依言坐下陪著她裝裝樣子用了一些。


    他們多留了幾天等著補戲份,最終還是在一周之後迴了亭鬆。


    不在亭鬆久住但總是得迴去說一聲……至少要交接一下段青山剩下沒有處理完得事務,至於他的行蹤,還是先隱瞞一下的好,黃朔開車她眯著眼假寐,一路迴到段府門口才小聲提醒,“小姐,咱們到了。”


    府裏的人還沒出來就先圍了一圈村民,滿臉期待的看著先一步下車的黃朔去開後座的門,“明小姐?”他們看見她都是一臉失望,又不住的往她身後看,“段總沒跟你們迴來啊?”明悅溶淡定抬頭看著一眾明顯有事相求的村民,“他出國了,你們有什麽事可以找我談。”又指一指黃朔,“或者你們可以找他,之後我再處理。”


    之後就人自然的往府裏走,門邊站著的秋喜桂卿接過她的行李對著那群人點點頭便一路隨行進了內院,明悅溶腳步虛浮走得慢,秋喜好幾次要去扶她被拒絕,直到迴到南苑明悅溶才鬆了口氣癱在段青山替她準備的沙發上,“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南苑裏除了烏景之外都是些忠心的,遊樂園的事網上鋪天蓋地的新聞她們不可能沒看到,外院的人怎麽想也不必在意,隻是這幾個人實在沒必要瞞著;“少爺……死了嗎?”秋喜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左手瞧她的傷,濕了眼眶的同時才問出來這句話,明悅溶僵了僵身子,“我不知道。”


    將那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講給兩人聽之後桂卿沉思許久,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憐憫和九分擔憂勸她,“小姐,黃朔說的是…您該去看看心理醫生。”她沒法想象那日少爺在明悅溶懷裏消失時的崩潰,而現在看著人這樣輕描淡寫的樣子……也確實很像網上那些人說的應激障礙,不加以幹涉是會出大事的。


    至於她們家少爺,既然說了讓小姐等他想來不會食言,哪怕百年甚至千年,少爺最後肯定會迴來,迴到牽掛他的人身邊。


    “不用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隻是這件事府裏發的下人們隻能看網上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你們要守口如瓶才好,還有…之前你們少爺處理的事送我跟前來吧。”她說著揮揮手,“不過得明天了,我現在實在太困了,先睡一會。”


    秋喜桂卿是聽話乖順的,聽完話就一起出去了,兩人都同樣心事重重的行至花園,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出來悲傷,“少爺是哄小姐的吧?”桂卿率先開口,秋喜終於忍不住撲進她懷裏,“桂卿姐姐,咱們少爺怎麽這麽命苦?”


    好不容易甩開塵世可以接受自己這樣的身份,找到了終身愛侶準備共度餘生,甚至連婚期都許諾下來了……沒想到卻被徐家人再次破壞,道家的法器刺穿又消散,他們家少爺怕早在那天就已經煙消雲散……那些說辭不過是用來哄明悅溶的罷了:“咱們小姐需要這樣的謊言讓她活著……否則她會自戕的。”明悅溶身上還有傷,要是整日傷心過度會讓她本就不好的身子早早垮掉,就算沒有想不開也撐不了多久。


    達成共識之後桂卿拍拍秋喜的肩膀,“你年紀小藏不住事,可千萬別讓小姐看出來異樣。”秋喜點點頭擦幹自己的淚水,“小姐不過也就活個百歲,咱們……”她原本是想說明悅溶至多活百餘年她們可以照顧她終老,可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來她們身上的契約……她們沒有百年了,剩下不過三月的光景可以陪著明悅溶。


    “我留下,你們依舊歸去。”黃朔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們身後,聽見秋喜說了一半的話自然知曉了她的遲疑,先她一步說完顧慮,“我沒有往生的念頭,少爺在我就不迴去投胎,現在少爺不在了……總得有人照顧小姐。”


    桂卿帶著淚花的眼眸閃了閃,動動嘴唇有些不忍還是道出那句話:“黃朔,哪怕少爺……”“我知道哪怕少爺不在我也絕無可能上位,姐姐,你就當我癡心妄想寧願留下來守著吧,哪怕隻多一天我也心甘情願。”黃朔自嘲笑笑,“我知道我不配,可我也是真心擔憂小姐的情況,若是少爺真有迴來的一天,看見她香消玉殞會痛心的。”


    不然他不會在消散之前再三囑咐明悅溶一定要等他。


    眼見無法動搖黃朔桂卿也不提了,“那我們的事,要不要同小姐說?”這樣一大群人消失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發現不對勁,更別已經失去一個段青山的明悅溶了,“不必說,到時候我再想辦法。”


    三人一齊點頭之後默契分開,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而明悅溶也確實沒說謊,簡單洗漱之後就在主屋躺下,中途迷迷糊糊的翻身滾進段青山的被子裏才安穩睡下。


    她這段時間以來難得睡得安穩一次,又在府裏下人刻意營造的無聲氛圍裏頭睡到淩晨,再次醒來的時候萬籟俱靜,明悅溶睜著眼下意識的摸摸邊上……一片冰涼,沉默的坐起身之後沒選擇去開燈,隻是探向桌邊去拿之前用來點香的打火機點燃了那支她一直當作擺設的紅燭。


    黃朔給她發了消息說了小院冰箱裏留了飯菜叫她醒了記得去吃,明悅溶看了一眼就撂開手機,護著那點微弱的火光往段家祠堂走;往祠堂去的庭院小路幽深,哪怕已經添置了仿古燈籠有些微弱的光照亮石板路也沒法拂掉那層陰冷灰色濾鏡,她一身單薄的白色睡裙披著發,連帶著舉著的燭台都沾上寂寥。


    明悅溶教程不算快,走到祠堂時已經在微微喘氣了,好在祠堂長年香煙不斷這會依舊亮著燈,祠堂外有一個年老的婆婆守著,睡顏稀鬆看見白衣披發的人還嚇了一跳,“小姐,您怎麽現在來了?”“睡不著。”她朝那位婆婆笑了下,牽扯著幹澀的嘴角複又開口,“你迴去吧,今晚不用守著了。”


    那個婆婆明顯遲疑了會,低著頭默默幾秒之後退後兩步,“我今夜的值就兩個時辰,我不會來打擾小姐,隻是兩個時辰之後便有人來接替了。”“嗯,我會早早迴去的,你放心。”對她微微頷首之後踏進祠堂,放下燭台之後十分自然的帶上門。


    燒香跪拜,起身之後仰頭仔細的看過整齊排列的牌位之後找準段青山父母的恭敬取下抱在懷裏仔細擦拭麵上的那一層香灰,之後坐在排位前的蒲團上喃喃自語,春末的夜裏偶然吹過來一陣陣風微微叩響窗沿,女人的喃喃低語配上這深宅大院更是駭人。


    黃朔披著大衣過來時看見她倒在祠堂寒涼的石板地上,死死抱著牌位雙目緊閉,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沉思,靠近之後才聽見她依舊在無意識的低喃,“對不起啊,是我害了段青山……都是我的錯。”


    他歎了口氣解下大衣蓋到明悅溶身上,將人抱起之後遇見了急匆匆趕來的桂卿和秋喜,“李婆子來告我的時候已經是寅時了,也不知就這樣在祠堂裏跪了多久。”李婆子是守下半夜的人,一過來聽見祠堂裏有聲音嚇了一跳又不敢進去,從窗邊探頭進去看了一眼發現明悅溶便急急忙忙的去報黃朔,桂卿現在住在外院,想來也是剛剛知曉才過來的。


    一行人迴了南苑之後秋喜端來熱水替她擦拭全身之後把她捂進被子裏,之後桂卿便被她們趕迴去了,兩人一人床前一人屋外的守著,第二天明悅溶還是無法避免的發燒,整個人蒙在被子裏燒得滾燙,秋喜探手進去時嚇了一跳,連忙把屋外的黃朔叫進來把人送到醫院。


    郝南趕來之後看見躺在病床上的明悅溶也無奈,問過黃朔事情經過之後溜到走廊邊邊給施和靜打電話,“情況就這這麽個情況,我的想法是把人接走,至於是留在咱倆身邊也好送到你父母家也好,總比放在段青山家裏合適一些。”“你說她抱著段青山父母的牌位在段家祠堂睡了半宿?”施和靜有些疑惑的反問,得到郝南的肯定迴答之後後背發涼。


    之前她問明悅溶的時候她說見過段青山的母親,能蒙上香灰的牌位……怎麽可能是近期過世的人,所以明悅溶見到的到底是什麽人?“你跟黃朔溝通一下把悅溶送到我爸媽家吧,我拍完這部戲就一直貼身照顧,你讓他好好看著段總的產業就成。”


    雖然不知道已經出國的黃朔怎麽又迴了亭鬆,但施和靜下意識覺得讓明悅溶直麵那些跟段青山有關的東西不是好主意,這頭的郝南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黃朔點頭示意,掛斷電話剛想說施和靜的主意他就先開口,“你們把小姐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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