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丈夫的身份成為你的家人。”段青山語氣溫和,手卻不容拒絕的去擦拭明悅溶的眼角,伸過去的勁頭衝,但是撫她臉的動作卻是輕柔無比。


    順著段青山的動作明悅溶眼裏蓄著不肯流下來的淚終於是不堪重負的大顆大顆的滑落。


    可她現在分明是想笑的,扯著嘴角拚命想往上提,他說出這樣的話讓明悅溶聽著很難不動心,自己的理想型在她袒露心事之後對她說:“我們會有家,我會成為你的丈夫。”


    哪怕他隻是一句口頭承諾都足以讓她心甘情願的墜入名為段青山的溫柔鄉裏。


    她好像突然理解了自己母親當年的頭腦發昏,自己能長成這副樣子,她那個生父的基因也是功不可沒,美色當前;現在換成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沉淪進去了。


    罷了,哪怕他是一隻鬼,哪怕隻是一時的……隻要有這句承諾,要她此後餘生都在迴憶裏活也情願。


    “我……”明悅溶哽咽得說不出話,全身似乎隻有淚腺還在持續運作,隻是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人流著淚,段青山抱著人心疼的無以複加,怪他……每次都惹得人流淚受傷,活像是來向明悅溶討前世債的。


    明悅溶流著淚,看著段青山眼神一眨不眨,每每都要到蓄不住眼淚時才微微閉眼,像是生怕這樣珍視自己的段青山消失般,這副樣子讓段青山是什麽軟話都說盡了。


    這麽抱著人哄了會兒,明悅溶也哭累了,就著一臉淚痕在他懷裏睡了過去,段青山把人抱進屋放下,又拿帕子沾上水細細的給她擦幹淨臉上的淚痕,便也躺到她身邊,還是把人摟在懷裏輕輕的哄著。


    一夜好眠。


    第二天明悅溶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段青山抱到車上,窗外的風景在不停的往後倒退,駕駛座上的段青山一邊開車還分神放了些心思在她身上,看見她一動就知道人要醒了。


    連忙給她解釋:“早上有人給你打電話,叫你早點迴去,我看你睡到日上三竿都沒醒來的打算就把你抱到車上來了。”又示意她旁邊的袋子,“喝點水,再有半個小時就到漢市了,到了再洗漱。”


    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後就坐起身去摸旁邊的超市購物袋裏找水喝:“是誰來的電話?”“是你的親親寶貝。”段青山迴答,咬牙切齒的模樣惹得明悅溶想笑:“女孩子的醋你也吃?”


    “你給我的備注是老鬼,這能不吃醋嗎?”前頭的段青山確實是吃醋了,早上明悅溶還睡得迷迷糊糊,手機一響就不停的往一旁摸。


    摸了半天沒拿到,他隻好幫她拿過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親親寶貝氣得夠嗆,去叫她又被她的一句:‘寶貝的電話不用接,睡醒再說’給噎住。


    他也隻好按滅手機屏幕,又翻身抱著人補眠,直到十分鍾後‘親親寶貝’的電話再次響起時他才換了明悅溶的聲音接起才知道是個女孩。


    掛斷後又看見自己那條未讀消息紅點上備注的‘老鬼’兩字……他這正生著悶氣開了半天車,醒了倒是隻會笑他。


    明悅溶笑得直不起腰:“我這馬上就給你改,就改成千年老醋鬼怎麽樣?”這會段青山在開車,也不好再同她耍賴,隻專心開著車不搭理她。


    明悅溶掏出手機一看已經12點了,平時施和靜就算懶覺睡得再久也不會到這個點,怪不得會打電話催她迴去,給她迴了信息就又打了個哈欠倚迴座位癱著,這不合理啊?明明昨晚睡得挺早的呀,怎麽今天一起來就腰酸背痛的?


    在她昏昏沉沉幾乎又要睡過去的時候蕭宙的電話適時打來:“悅溶,迴來了嗎?”“嗯,在路上呢。”


    明悅溶的聲音還帶著那股剛剛睡醒的黏糊勁,蕭宙怕她疲勞駕駛還多問了幾句,又怕說多了明悅溶起床氣沒散便直接囑咐讓她去清水灣後就掛了電話。


    “看這樣子估計是要給我補償方案了,哎段青山,你覺得他們給的錢夠不夠讓我直接退休的?”她坐直身子湊近坐在駕駛座上的人。


    段青山感受著耳邊她說話間拂過來的氣息倒是很淡定:“你現在就可以直接宣布退休,我的錢夠你花了。”


    明悅溶聽到這眼睛都要笑沒了,越發想逗他:“話說你到底是怎麽搞到身份和這些東西的?什麽都不跟我說我可要生氣了。”


    段青山聽完也沒迴答,還是那副要憋出屁的模樣,明悅溶幾乎能想象出他說:“還沒到時候”那句話的樣子,但她確實沒辦法逼人開口,還不如就多做無事發生算了。


    到了漢市明悅溶讓段青山直接奔著施和靜家去,放下這兩天買的東西又快速的洗漱,之後便打發段青山在她迴來之前在這周圍先轉轉,她並不打算讓段青山陪她去清水灣。


    陳戴軍把她晾了那麽久直到她去亭鬆才急著叫她迴來談事大概率是懷疑她……


    雖然明悅溶不知道這種懷疑是打哪來,但是心底這股被強行安罪名的預感十分強烈,所以她不願意段青山過早在他們麵前出現,哪怕是之前他說過陳戴軍他們沒看見他的臉也得防。


    段青山也十分乖順的點頭,下來幫她拉開車門還探進來半個身子吻了下她的眼角:“晚點我去接你。”之後就變成股煙消散,明悅溶搖頭:“怎麽還是這樣,被人看見突然消失多嚇人啊?”


    下了車換了位置,明悅溶甚至還心情很好的拿過從家裏帶出來的包掏出化妝品化了個淡妝,之後就開著車直直的往清水灣去,仗著自己對路況熟悉還繞了些小路,比起自己預期的時間還早到了十分鍾,陳戴軍的別墅門口處還站著個她有些眼熟的保鏢,一見明悅溶下車就自覺的接過鑰匙去停車。


    這陣仗還挺大,明悅溶心想,進了門才發現花園被人翻得亂七八糟,本來就已經是秋日開始樹葉寥落枯黃,搭上這幾步一個保鏢的風景活像是這屋裏發生了什麽兇殺案,想到這她頓住了腳步,嘴角一扯;可不是兇殺案嗎,隻是自己沒死成罷了。


    進了屋除了陳戴軍等人外倒是在客廳見到了個意料之外的人,是那個得罪她被蕭宙辭退的李姨。


    陳戴軍蕭宙和葉姝在沙發上坐著,李姨就站在葉姝旁邊,一見到明悅溶進來眼神止不住的兇狠,又很快的壓製下去,換了一副被欺負的神色撲到葉姝腳邊哭訴:“太太,說不準就是她自己帶進來為了鬧這場苦肉計,跟我真的沒關係啊!”


    “陳導,我過來了。”明悅溶沒理會李姨的嚎叫,對著陳戴軍問好,又對著葉姝和蕭宙點點頭,權當打招唿了。


    葉姝也笑著招唿她過去坐下,明悅溶微微躲開她伸過來的手,往那個離得較遠的單人沙發去,葉姝伸出的手晾了個空,尷尬的笑了笑便不再說話,等明悅溶坐下來後才把眼神放到還趴在地上的李姨身上。


    “今天陳導叫我過來什麽事呢?”進門開始她就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前頭晾了葉姝他們就知道明悅溶心裏頭有氣,事情也確實是他們做的過分,所以也並沒有跟她計較,還是掛著笑去看她:“之前你養傷那陣子師父太忙了,沒顧得上你,你生氣是應該的,過幾天讓你哥把營養費打給你。”


    陳戴軍先衝她服軟,還示意葉姝幫忙說話,可葉姝被晾得尷尬這會不想多說,一時間廳裏陷入了沉默,連帶著李姨都覺得惴惴,不敢再嚎。


    這股沉默直到郝南打花園進來才打破:“悅溶你迴來啦?”說著還十分自然的往她那個單人沙發邊上倚,半坐著等她說話,“嗯,剛剛到。”明悅溶對郝南倒是好臉色,畢竟沒什麽衝突,這家夥還是很向著她的。


    陳戴軍見狀隻能眼神示意郝南幫他們破冰,郝南也很識趣的說了今天叫明悅溶來的原因;因為找不到那隻鬼真正的指使者,陳戴軍開始排查出事一個月前進入過清水灣這棟別墅的人員……結果個個都很經查;偏偏李花一聽花園就死咬著來這的客人裏隻有明悅溶進過花園,還不止一天在花園裏逗留,這盆髒水就這麽被潑到她身上了。


    而明悅溶聽完直接笑出了聲,十分自然的挽上自己的褲腳,又利落的擼起自己的袖子,露出那些還沒完全剝落褪色的疤痕:“這種髒水都能往我身上潑?傷是我受的、鬼是我帶來的、你怎麽不說小鈞也是我生的?”


    又忍不住脾氣站起來在李花身邊轉圈,似乎是在找什麽地方能好讓她下手:“我自打住進這兒,出了房間你就一直盯著我,哦…除了上廁所,我在花園裏看了幾頁書你記得比我還清楚,我有什麽障眼法能在你的監視下藏東西?”


    蕭宙一看她動了氣連忙上去攔她,把她摟在懷裏製住手腳:“師父沒有那個意思,隻是叫你來說賠償問題,順便問問你,別生氣。”


    聞言明悅溶迴頭去看陳戴軍,嘴角帶著抹嗤笑:“是我誤會了?”一個用力掙開蕭宙,蕭宙本來就沒用多少力氣抓她,被這一推怔住了,直到明悅溶走到門邊才反應過來,還想攔她被陳戴軍攔住,明悅溶站在門邊停下:“我從進組叫您師父那一天起,做的每件事情都問心無愧,你有證據就盡管報複我,沒有證據就把該給我的賠償給到位,以後兩不相欠,我也懶得攀你們這樹高枝。”


    之後就大步往外走去,忽略等候在外頭的司機要送她離開的話語,一直走到離陳戴軍的別墅遠些的主幹道才唿出一口鬱氣。


    鬆了那口鬱氣便蹲在路邊拿手機叫車,可是清水灣是別墅區,在這附近叫車可麻煩,明悅溶也忘記了段青山離開前叫她迴來時叫他來接的事,幹脆步行往外去。


    還沒等走幾步郝南就開著車出來接她;“悅溶,上車。”他沒多說,明悅溶也沒客氣,拉開車門就上去了,郝南估計還是擔心這離陳戴軍他們還是太近什麽都沒說,隻是老老實實的開車,到門口時和一輛騷包的紅色機車擦肩而過。


    郝南帶著明悅溶到了老市區,拉著她繞過彎彎繞繞的老巷子,直到站定在一個角落的火鍋店前才停下,“這家店可好吃了,早就想帶你來了。”


    說著就把人拉進去,這會才下午,可店裏人卻不少;郝南輕車熟路的跟老板打了招唿進了包間,坐下後把菜單推給明悅溶後才唿了一口氣。


    “你今天是不是瘋了你?敢這麽跟陳導叫板?以後還混不混了你?”他攤在椅子上去看明悅溶,這會子明悅溶臉上的氣憤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急速走路帶來的汗和微微急促的唿吸聲,但是人倒是淡定,真的很認真的在菜單上勾勾減減,直到點完菜才迴他話。


    “我不喜歡背黑鍋,而且這件事情之後我也大概率不會再跟他幹了,不如硬氣一點要點賠償。”


    最後在菜單勾上了酸梅汁明悅溶才抬頭看他:“我這個人喜歡真心換真心,我不想替人受過傷沒好全就被人懷疑還啞巴著什麽都不說。”


    郝南點頭,似乎是很讚同她的話:“你住院第二天開始,陳導那出事兒的消息就瞞不住了,陳導在那頭查著,另一頭消息就漫天飛,不少人就在那說你的風涼話,老早就有人說你自導自演博同情,那段時間我去看你,蕭宙都嚴防死防我給你透口風。”


    明悅溶想起來之前郝南和蕭宙兩人一見麵就充滿火藥味的氣氛點頭:“那會你也什麽都沒說。”她並不介意郝南隱瞞,畢竟那會還沒有苗頭,更是在自己出院時提醒她和陳戴軍交涉賠償的事情,這幾乎已經能讓郝南在圈裏沒飯吃,但是他還是做了,所以明悅溶對他確實疏離不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往日青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流明之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流明之間並收藏往日青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