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照站在玲瓏身邊,冷眼看著地上蜷縮殘喘的小小軀體:破衣爛衫,蓬頭遮麵,奄奄一息,赤裸的腳踝骨上拴有一個銀灰色的小鈴鐺。


    剛才他本在二樓暢快獨酌,卻看到地麵上一群乞丐在踢打一個人。


    鬧哄哄的。


    再安寧的國家都會有乞丐,強大的階級原因造就了這些僅僅能生而為人卻活的毫無尊嚴的群體悲劇。再者這陳國的京城厘都又富得流油,更是乞丐聚居之地。他不甚在意,直到那群乞丐紛紛嚷著“打死人了”落荒逃跑,他才帶著一種純粹看笑話的心情用餘光瞟了一眼,沒想到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她。


    她居然活著來到了陳國!


    千照冷笑,他早該想到,這個女人不會那麽容易死,卻實在沒料到她真會放棄所有尊嚴做一個乞丐!那大團大團的血跡想必也是她留下的,早有外傷未愈,如今又添新傷,恐怕是已經廢了!


    昆侖看著三殿下,他的表情好像是在笑,眼裏卻沒有任何笑意,可是為了地上這個瀕死的小乞丐?他是何人?


    “昆侖,給我看好她,別讓她死了,也別讓她活著!”千照吩咐道。


    “是,三殿下。”昆侖急忙低頭領命。


    千照又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這裏。雪白的衣角在風中飛舞,冷漠而無情,腹內卻暗自言說,好玩的事情才剛開始……


    玲瓏再度醒來。


    她發現自己沒有死,也發現自己還不如死了更幹淨。因為她渾身都是傷,可還要繼續爬出去乞討,為了生活。實在沒有力氣的時候,她就躺在地上想父王,想母後,想過去美好的事情,縱然流過淚絕過望,還要活下去,要堅持到最後一口氣用完。


    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如果能夠走路了,就慢慢地挪到大冥去吧,哪怕走上一個月也行,和大冥的皇帝好好做一個交易。她慢慢想著,希望能暫時忘記身體上的痛苦,因為實在餓得太久了。胃好痛,真的好痛,她連翻滾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即使有,她也不敢,因為肩上的傷口昨天又裂開了。


    大約快解脫了吧!


    房頂上,昆侖揭開了一片瓦看著下麵的人,伸手扔下去兩個軟軟的白饅頭,看著她虛弱地拖著病體爬過去狼吞虎咽,悄然蓋上了瓦片。


    三天來,他一直都在給她暗中送吃的。


    這天,破廟裏進來了幾個乞丐,他們發現了裏麵有一個人正在吃饅頭,且看到有人進來急忙藏到了身後。兩個乞丐立刻看出這就是前些天當街被毆打的那個壞小子。


    “我說呢,最近怎麽看不見他了?”一個胖乞丐說著,走上前去掰住了她的手,一把奪走了她匆忙間藏到背後的半個饅頭,“還吃饅頭,說,是不是偷我們哥倆的?拿來吧,還不趕快孝敬孝敬你大爺!”


    玲瓏撲上去咬了他一口,死命搖著頭就是不鬆口。


    “哎呦!”胖子捂著手腕踢了她一腳,扯出了自己的胳膊,又打了她幾拳,一邊打一邊罵,“你小子真的找死,我打死你!”


    “奇怪,這小子都快死了,哪來的白麵饅頭吃?”那個瘦子四處看看並無異樣,奇怪地說。


    “還給我!”玲瓏不顧他的拳頭落在身上,衝上去想把饅頭奪迴來,卻一下子被瘦子鉗製住了,那個胖子抬頭便看到了她的胸,因為她穿的衣服早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稍微一扯衣襟就開了。


    “不對,大哥,這小子是個女人!”


    聞聽此言,胖子立刻淫邪地笑了起來,“真看不出來,這腳丫子還挺白!來吧,我哥倆好久沒碰女人了,今天讓我哥倆好好爽爽吧!”一聽是個女人,瘦子也笑了,他撥開玲瓏的頭發,卻看到了她臉上的疤痕,嚇了一跳,說,“是個醜女人!”


    胖子啐了一口:“蠢貨,把她的臉蓋上,別看不就行了,辦正事!”兩個人隨即開始脫褲子,玲瓏的危機真的到了!


    她拚命忍住眩暈想站起來逃跑,卻敵不過正色欲熏心的男人迸發出的強大的力量,被按到了地上再次狠狠觸到了背上的傷口,臉早已沒有了任何血色,此刻更是蒼白的像紙!那兩個乞丐撲上來就想扒她的破爛衣服,玲瓏眼看逃不過這場侮辱,在那肮髒的嘴即將啃到她脖子上的時候,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任由眼淚流出來,卻依舊徒勞地用手抓緊領口不放!她咬緊了牙齒,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手掌之中,鮮血很快流了出來!父王母後,玲瓏很快就能去見你們了……


    要不要幫忙?


    昆侖聽著裏麵乞丐無恥的淫笑聲和微弱的女聲,心裏也在進行著一場天人交戰。最終,他拿緊寶劍,一躍而下……


    “啊……”


    脖子上並沒有傳來意料之中屈辱的疼痛,玲瓏依舊不敢睜眼。一陣銀光閃過,兩個乞丐頭頂冒血倒在了旁邊的茅草上。聽到慘叫,玲瓏睜開眼睛才發現危機已除,她根本就沒有抬頭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急忙奔過去拿起胖子剛才抓她時甩手扔下的半個饅頭大口吃了起來,手上的血染紅了饅頭,被她瘋狂地吃進了肚子裏。


    看著這一幕,昆侖忍不住一陣心酸,他走過去站在她身邊說:“饅頭髒了,別再吃了,我會給你再買別的吃的!”玲瓏這才注意到身邊的人,她停下咀嚼,慢慢抬起頭來,看著他英俊的臉龐,青黑色的衣服,便知他不過是一個侍衛。


    “你救我,你的主人可會允許?”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可能是最近哭太多了。


    “會!”昆侖俯下身子想抱她起來,玲瓏卻往旁邊一躲,抱緊了雙臂,說:“別碰我,我的衣服太髒了!”他這才注意到她的衣服剛才已經被撕破了,上麵還沾著兩個乞丐的血和饅頭渣子。昆侖隻好脫下了自己的外袍把她密實地包裹起來,看到玲瓏並沒有拒絕,這才溫柔地把她抱了起來,說:“相信我,我會送你去一個安靜的地方!”


    玲瓏這才收迴了心神,說:“我本是條賤命,自然相信你,謝謝你救了我!”


    “不要緊,好好活著!”


    昆侖用輕功抱著她飛過了鬧市,把她送到了陳國東邊尼山下的一條山穀裏,那裏有一幢小小的蓋著灰翠色房頂的竹屋,坐落在小溪邊,是昆侖故去師傅甲乙道人的住所。


    ------題外話------


    多謝昆侖,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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