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未被群山吞沒,一堆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燒。


    柴火的炙烤,平添了牛肉細微的焦嫩,香氣四溢。


    虞國國主姚思在場的家宴,年輕人就沒有那麽活潑了。


    兩鬢蒼白相貌儒雅的姚思略帶陶醉地喝了一口醪酒,吃了一口庖廚遞過來的牛肉,輕歎道:“這牛肉倒是勁道,隻是總沒有康兒烤的那般可口。”


    眾人均是點頭表示同意。


    姚瑤美目轉動,心中甜蜜,低頭細細品嚐著白煮春筍。


    庖廚不以為意,甚至有些高興:能夠將自己烤的牛肉和庖正大人做的放在一起比較,已經算得上是誇獎了。


    姚琳笑嘻嘻地盯著眼前篝火上的兔子,看到兔腿上已經開始滋滋冒油,於是擠了些梅子汁上去後扯了下來。


    乖巧地送到姚思麵前脆聲說道:“伯父,你試試我的手藝,這兔子是我今天自己狩獵到的。”


    說話間還朝姚瑤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揭穿自己,看到姚瑤微微點頭這才放心。


    姚思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接過兔子說道:“不錯不錯,這兔腿一看就肥美異常,伯父一定要嚐嚐。”說著就輕輕咬了一塊入口,慢慢咀嚼。


    姚瑤緊張地看著姚思細嚼慢咽,不由得有些急切地問道:“伯父,烤得怎麽樣啊?”


    姚思笑了笑說道:“這般手藝已是不錯,比康兒的差了一點而已。”


    麵相溫和的姚友聽到,笑嘻嘻地說道:“琳琳,讓哥哥也嚐嚐你的手藝。”


    心花怒放的姚琳馬上就又扯下一條大腿送給了姚友。


    不想姚友剛剛咬入一塊到嘴中,就一口啐在地上,連忙也喝了一大口醪酒說道:“父侯,你不要騙琳琳了,這也算差一點點啊!這是剛從鹽罐中拿出來的吧!”


    剛剛喝了一口醪酒的姚思瞪了兒子一眼,又咬了一口兔腿,慢悠悠地說道:“她辛辛苦苦打到的獵物,又在篝火下用心烤熟,你不喜歡吃可以不吃,怎麽啐到地上?”


    姚琳聞言驀地明白,興致頓消,自己也嚐了一口,果然是太鹹了,滿臉的委屈和不開心。


    姚虎的母親蕭辰和姚瑤是密友,隻比姚瑤大一歲,膚白貌美之下卻多了幾分少婦的風韻。


    此時正在喂兒子吃著小塊的牛肉,聞言溫聲說道:“父侯,你不要和他計較,他哪裏知道打獵的辛苦?琳琳,實在吃不下一會賞給下人吃吧,別和你哥一般計較。”


    姚瑤聽到嫂子這樣說,想到杜康因為捕捉這頭牛受了重傷,滿是感激地看了蕭辰一眼,後者還以一個微笑。


    姚琳見有人為自己撐腰,嘟囔著:“就是!有本事自己抓去!”然後氣鼓鼓地吃起牛肉。


    姚友是天生的好脾氣,見到自己確實錯了,尷尬地一笑,拿起兔腿就要再吃上一口,但是想到實在難以下咽,就交給了下人。


    姚思歎了口氣說道:“康兒這孩子這次又受傷了,特意來一趟想來是怕我擔心,也沒說等我迴來再走。我聽盤木說,算是因禍得福,竟像是開了天眼,今天還救了虎子一命。”


    姚友連忙點頭說:“可不是嘛!上次因為姚龍也是受了重傷,哦,還有因為妹和蕭晨也是,今天又救了虎子。”


    說著摸了摸姚虎的頭,看到兒子安然無恙,眼中滿是老父親的柔情。


    蕭晨又喂兒子吃了一小塊筍,柔聲說道:“虎子,你要記住,杜康叔叔今天救了你的命,以後要多聽他的話,聽到沒有?”


    姚虎連連點著小腦袋。


    一直悶不做聲的姚龍霍然起身,朗聲說道:“母親,孩兒也是這般想的!”


    蕭晨沒有迴應,給了便宜兒子一個溫暖而得體的微笑。


    姚友聽著覺得怪怪的,不過老婆說得在理,於是又啃了一口牛肉,喝了一口醪酒,不再多想。


    姚思點了點頭,看向了正在慢慢吃著筍塊的女兒,微笑道:“這筍子看來也是他想到的法子,雖然不覺澀口了,但是又太過淡而無味,也隻有你吃得慣。”


    姚瑤心中甜蜜,巧笑嫣然柔聲道:“女兒就是喜歡這般的味道呢。不止是鮮嫩,嘴裏還有竹子的清香,父侯你也知道的女兒打小就喜歡竹子。”


    蕭晨抬頭看了姚瑤一眼,俏聲道:“我覺得父侯說得在理,妹妹也該多換換口味了,吃得太過清淡,對身體也不好。”


    然後扭頭看向姚思恭敬地說道:“父侯,我弟弟想來府中住上幾日,我看妹妹每日都是待在府中,不如讓我弟弟帶她出去轉轉。”


    姚思看了自己的兒媳一眼,淡淡地道:“都是自家人,來住上幾日也是無妨,你自己安排就行了。”


    又看向了女兒,說道:“說到竹子,盤木說康兒還做了兩個小玩意,非常有用是吧?瑤瑤,你也沒說拿給父侯和大家看看。”


    姚瑤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道:“女兒這就去取。”


    看著女兒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姚思又轉頭看向兒子說道:“我倒有些後悔,當日不該為難康兒,應該答應他們的婚事。”


    姚友麵露尷尬,不知如何做答。


    其實他也是這般想的,於是微微扭頭看向了自己的老婆。


    蕭晨笑吟吟地說道:“父侯,姚友還會害自己的親妹妹不成?既然他想娶姚瑤,總得能管好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不然姚瑤以後跟著他風餐露宿?”


    姚思沉思了一下,說道:“這實在有些為難他,如是到了明年綸邑也弄不好,姚友還是和他說聲,我本就是沒意見的。”


    姚友正要答應,蕭晨搶先開口說道:“父侯,以杜康不服輸的性子,又胸懷大誌不想失信於人,你這樣做才是為難他了。再說,父侯這次反而不相信他了嗎?”


    姚思看到女兒的身影出現,喝了一口醪酒,滿麵笑容地看向正在對著牛肉發泄的姚琳說道:“琳琳,給伯父說說,你怎麽抓到這隻兔子的?怎麽以前老是聽人說你是動物的守護神呢?”


    姚琳放下牛肉,滿手是油張牙舞爪地說道:“我今天就是這麽一伸手,兔子為我一身霸氣所折服,望風而逃,轉頭就撞到樹上了!”


    眾人哄堂大笑,姚思更是心中明白,豎起大拇指說道:“康兒也曾說過,狩獵最重要的是不受傷,他自己三番五次身受重傷,你反而做到了舉重若輕!了不起,了不起!”


    姚琳才不管是不是諷刺,隻知道誇獎就是誇獎。


    她恢複了方才的興致,洋洋得意地說道:“我今天都想跟他一起去綸邑那邊獵狼了呢!有我在,隻怕狼也要撞樹上了!”


    姚思心中一沉,連忙說道:“不可胡鬧!又讓你父親擔心,你就待在虞城!”


    蕭晨抬起頭瞥了靠近的姚瑤,微笑說道:“父侯,讓姚友過幾日派人去綸邑看看,好叫人放心。畢竟杜康才恢複不久,要是他們已經獵到狼自然最好,要是沒獵到,是不是我們派人去幫他們一把。”


    姚思點頭說道:“姚友,你就按照蕭晨說的去安排吧。康兒雖然驍勇,但是太過剛烈了,我也是不放心。”


    此時姚瑤恰好過來,聽到蕭晨的話,感激地看了蕭晨一眼,將嶄新的掃帚和簸箕遞給姚思。


    姚思接過來,仔細端詳一番,雖然不知道怎麽用,但是見簸箕竹篾穿插有序,掃帚竹枝整齊,嘖嘖稱讚道:“一看便是精巧之物,這如何使用啊?”


    姚瑤對著虛空比劃了幾下,眾人當下就明白了,又是一番喝彩。


    蕭晨起身過來,拿在自己手中仔細觀摩一番,顯然也是極為喜愛。


    於是笑著對姚瑤說道:“還是這般嶄新,看來妹妹是舍不得用,不如嫂子就拿過去,放我院中用了。”


    姚瑤心內急切,連忙說道:“康哥說下次還會做一些來的,到時候再分一些在府中,這一套我想自己想留著,嫂子不要奪人之美了。”


    蕭晨格格一笑,還給她說:“嫂子逗你呢,看把你急的。”


    姚瑤雙頰一紅,才知道蕭晨是故意逗趣自己。


    侯府的篝火已經熄滅,眾人都迴到房中。


    此時已是月末,一彎殘月掛在天上,漫天繁星閃爍。


    姚琳睡在姚瑤旁邊已入夢鄉,手抓腳蹬,不知是在獵狼還是在撿兔子。


    姚瑤迴味著竹筍的清香,黑暗中看著掃帚和簸箕,想著杜康白天和自己說的話,時不時微微一笑。


    又想到他身體剛剛恢複還要獵狼,不由地眉頭微蹙,一時難以入睡。


    姚友看著蕭晨已經哄睡了孩子,摸著她潔白的手臂說道:“把孩子放到小床吧,我們已經一個月……”


    蕭晨甩開他的手臂,微怒道:“要不是杜康,虎子今天就沒命了,你這個當爹的,能幹點啥?”


    姚友一聽心中慚愧,感覺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歎了口氣說道:“真是多虧了他!不過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想幫他還是防著他啊?”


    蕭晨霍然轉過身,灼灼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說道:“杜康的品性我從不懷疑!但是你看父侯可曾誇過你半句?每日帶在身邊的也是姚龍!我不說為虎兒爭取什麽了,便是你,你忘你祖商均嗎?忘了舜帝是堯帝的女婿嗎?”


    姚友聞言,看著眼前豐腴白淨的身體,瞬間沒有了激情,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無心睡眠。


    躺在木床上的杜康睜著眼睛,看著一片漆黑的屋頂,聽著外麵的一片蟲鳴蛙叫,久久無法入睡。


    鹿血的效果很好,獸皮被子已經被踢到床尾。


    雙手抱在胸前,杜康在為自己剛剛喝鹿血的行為開脫。


    首先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就要適應這個世界;


    其次自己是主公,喝鹿血是自己的特權,這也是保持自己威信所必須的;


    再次喝生血可以補充體內的鹽分,在這個時代是必不可少的;


    再次自己剛剛受傷,喝了鹿血可以補充營養,讓自己的身體能夠更快地恢複;


    ……


    但是,無論自己想出多少條理由,杜康內心是清楚的,他不過希望自己能夠在夢中再次見到剛剛分別的女孩而已。


    看著漆黑的屋頂上似乎浮現出那張笑顏如花的麵龐,他終於明白什麽是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杜思壩覺得自己不算一個性格堅韌的人。


    當年,隔壁的女孩關著房門追劇時,自己也同樣打開了電腦,戴上了耳機,抽出了紙巾,事後滿是羞愧之情。


    今天躺在木床上,喝了鹿血的他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隻是一心想早點入睡,進入夢鄉。


    可是越是如此,越是睡不著。


    上一次失眠是什麽時候已經記不清了,但至少哪怕是穿越過來的第一晚自己也安然入睡了。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的杜康開始放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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