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城。


    不知為何,葉晚晚今天有些心神不寧。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或許是這段日子來習慣了冷之瑾的陪伴,今天他不在,總感覺有些空空落落的。


    她拿過床頭的手機,想給冷之瑾打電話,恰在這時,蘇渺的電話打了過來。


    葉晚晚望了一眼手機屏幕, 都淩晨兩點了,渺渺這時候找她有什麽事?


    “喂,渺渺……”


    “晚晚!”


    電話的對麵,蘇渺的聲音又慌又急,“我告訴你,你一定要小心……”


    “砰!”


    蘇渺的話還沒說完,葉晚晚就聽見一聲悶哼,接著,電話又傳來一陣窸窣聲,像是手機掉在地上了。


    葉晚晚神色緊張了起來,“渺渺?”


    “渺渺你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電話那頭始終沒有迴應。


    葉晚晚擰起了眉頭,掀開被子,“你是在家嗎?我立刻……”


    “是小晚嗎?”


    一道粗糙的男聲截斷了葉晚晚的話,聲音沙啞,像是含了滿口的沙子,“我是渺渺的爸爸。”


    葉晚晚動作一頓,“伯父?”


    “是啊,是我,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嗎?以前我們見過。”


    葉晚晚當然記得。


    那時蘇渺家還沒破產,她跟蘇渺又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兩人經常互相串門過夜,她自然是見過蘇渺的父親的。


    記憶裏,蘇渺的父親一向溫和,每次去他家玩他都會叫傭人準備很好多吃的給她們。


    隻是……


    他們家破產後,葉晚晚就沒見過他了。


    隻是偶爾會聽到蘇渺抱怨她爸爸賭博又輸了錢之類的。


    蘇渺也有自己的尊嚴,哪怕是在她麵前,也很少提起自己家的事,也不會找她幫忙,一直都是自力更生的。


    上次同學聚會她們打架鬧事進了警局,蘇渺也說找不到他爸這個人,沒想到……


    葉晚晚正了正臉色,“當然記得。”


    “伯父,渺渺怎麽了?她剛才打電話給我,說到一半就沒聲音了,她是出了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的男人停頓了半秒,“是有點事……”


    “渺渺剛才不小心摔倒了,磕到了桌子,現在暈過去了。”


    這麽大的事情,男人的語氣卻不見半分緊張。


    “暈了?”葉晚晚擰起眉,不悅地道,“那現在呢?”


    “還躺在地上。”


    葉晚晚有些生氣了,“你不扶她起來嗎?或許給她叫救護車?”


    “不必這麽麻煩了。”


    男人語氣涼涼,“一點小傷,又死不了,就這樣睡一覺,明天就會醒來了。”


    還真是心大。


    葉晚晚忍著將他臭罵一頓的衝動,現在的這個男人,真的跟記憶那個溫和的叔叔沒有半分關係!


    蘇渺是他女兒,他竟然任由她自生自滅!


    多說無益,葉晚晚怒氣衝衝地掛斷了電話。


    她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打算親自去找蘇渺。


    但是,現在半夜三更的,對方又是個性情不定的男人,她一個人去怕會出事。


    冷之瑾不在煙城,她又不想打擾到葉笙笙和白紹霆,幾經考量下,還是撥通了司墨年的電話。


    電話幾乎立刻就接通,“晚晚?”


    “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想我了?”


    司墨年一開口便是吊兒郎當的口氣。


    葉晚晚沒理會他的調戲,直奔主題,“司墨年,渺渺她出事了!”


    “怎麽了?”司墨年語氣嚴肅起來。


    葉晚晚大概地說了一下,司墨年便應了下來,“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你要是比我早到,就在她家樓下等我,千萬別一個人進去,知道嗎?”


    “好。”


    掛斷電話後,葉晚晚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管家見她匆匆忙忙地下樓,疑惑地問,“二小姐,這麽晚了您要去哪裏?”


    “大小姐說了,讓你在家好好休養,不要到處亂跑的。”


    “沒事管家伯伯。”葉晚晚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迴來。”


    說完,她已經越過管家身邊,在玄關處換鞋 。


    管家見葉晚晚很急的樣子,“要我去把司機叫醒送你出去嗎?”


    “不用了。”


    葉晚晚道,“這個時間就別吵醒他了,而且和我出去的還有我朋友,您放心吧,不會出事的,不用擔心我。”


    說完,葉晚晚已經風一樣地衝出去了。


    管家看著她火急火燎的背影,便也隻能作罷了。


    另一邊。


    蘇渺捂著額頭躺在地上。


    她眼前一片模糊,鮮血正沿著她的眼角滴落在地。


    逼仄的房間裏,一個男人站在不遠的地方。


    眼見他掛了電話,蘇渺用盡全身的力氣爬到他腳邊,“爸……”


    她虛弱地求道,“我求求你不要對晚晚動手,她是我的朋友……”


    “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你放過她吧……”


    “我求求你……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說到最後,蘇渺忍不住扁起嘴哭了起來,委屈絕望又痛苦。


    “你別這樣對我……我是你女兒啊……”


    她用力地扯住男人的褲管,祈求他能良心發現。


    “滾!!”


    男人一腳將她踢開,蘇渺在地上滾了幾圈,又撞上了一旁的桌腳才停了下來。


    奄奄一息。


    “什麽我女兒,你不是我女兒!!”


    “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男人惡狠狠地道,“他媽的,老是找你要錢就說沒錢,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的,自己卻暗地裏搞了一輛車子來上班,你當老子死的是不是?!”


    說完,男人衝到蘇渺麵前,泄憤似的踹她,“死女人!”


    “死女人!”


    “看見老子被人追債要砍死了,你還舍不得這輛破車!!”


    “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男人雙眼猩紅,像失去理智的野獸,一個勁地往蘇渺身上踹。


    蘇渺咬著牙,雙手護住頭,即使痛到她幾乎暈厥,硬是一聲不吭。


    腦海裏,不斷閃過兒時自己父親的模樣,寵溺的,慈愛的,溫柔的,便越覺得痛苦。


    她的爸爸,不該是這樣子的……


    他不會打她的……


    蘇渺的身體仿佛感覺不到痛,隻有眼淚不斷地往下流。


    踹了好一會兒,男人似乎累了,氣喘籲籲地蹲下來,扯過蘇渺的頭發,讓她直視著自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輛車,就是葉晚晚那個女人送你的!”


    “這女人出手就是大方啊,葉家的女兒,現在又是冷之瑾的老婆,煙城的首富,肯定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們是好朋友,她這麽多錢,給我一點怎麽了?!”


    蘇渺看著男人臉頰凹陷的臉還有烏黑的眼眶,死咬著唇瓣,“不要……”


    “爸,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對她動手,這麽多年來,我就隻有她這一個朋友了啊!!”


    “那麽多難熬的日子,都是她陪我過來的,你要是對她動手,那我以後怎麽辦?”


    “你要是想要錢,我保證能給你的,你相信我……我明明一定能攢到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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