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生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翻著本店最昂貴的珠寶集冊,吩咐店長把鎮店之寶拿出來給戚燕寧試。


    戚燕寧悄悄深唿吸。


    豬豬趴在她的腦海深處,疑惑道:“主人,你怎麽了?你的心跳好快。”


    戚燕寧:“我明白了。”


    “你明白?你明白什麽,主人?”


    “我明白劇情裏的''戚燕寧'',為什麽舍不得上校夫人的身份了。”


    戚燕寧伸手摸上店長為她端上來的深藍色鑽石項鏈。


    “這樣的誘惑,簡直讓人墮落。”


    薄寒生起身走到她的身邊,他見她撫摸著項鏈主石發呆,問:“不喜歡?”


    戚燕寧迴過神來,她收迴手,看向身側巨大的落地窗。


    夜幕已經降臨,玻璃上隱隱約約映出店中的影像,幾十位工作人員圍繞在她的身邊,姿態恭敬,薄寒生和她站得很近,他們的投影看上去親密無間。


    窗外不遠處有一座寬薄建築,整個外立麵由燈光組成一幅巨大的圖畫,畫麵中是一個長著翅膀、身佩長劍的男人。


    戚燕寧指著那兒問:“那是什麽?”


    薄寒生看過去,“牌樓。”


    “屬於賭場地界,因其樓體寬而薄,狀似紙牌而得名。”


    “那畫麵中的男人叫納塔托斯,是古神話中的死神。”


    “死神?”


    戚燕寧問:“為什麽要把死神的形象放在這裏?”


    薄寒生說:“神話中有一種說法,納塔托斯既是死神,也象征著向死而生,他在這裏是資本家為了引誘玩家在賭桌上投入更多成本,破釜沉舟去求新生。”


    “當有人在地下宮殿贏得巨大的財富,牌樓屏幕上的納塔托斯會被福爾圖娜取代,那是真正的幸運之神。”


    薄寒生示意店長將鎮店之寶包起來。


    他對戚燕寧說:“逛了很久了,我們該去找些別的消遣。”


    戚燕寧向他投來疑問的目光,薄寒生對她挑眉,“你該見一見福爾圖娜,那才是好兆頭。”


    侍者帶他們坐上擺渡車,車輛從牌樓前飛過,戚燕寧瞧見車窗外納塔托斯蔑視一切的眼神。


    他們乘坐專用電梯直達最底層,電梯門緩緩打開,薄寒生突然拉起她的手,向外跑去,將侍者遠遠地甩在身後。


    貴賓通道的層高足有十米,寬闊、空曠、金碧輝煌,四下迴蕩著他們的腳步聲,戚燕寧微微喘著粗氣仰起頭來,看見巨大的水晶燈一串連著一串,鋪滿高高的天花板。


    薄寒生從走廊兩側巨大的歐式燭台下隨手拿起兩個麵具,他很快給自己戴上,是一隻勾唇微笑的狐狸。


    他把另一個麵具蓋在戚燕寧臉上,“在地下宮殿,就要忘記你是誰,隻有這樣,才能玩得盡興。”


    戚燕寧下意識伸手去係綁帶,等係好了她抬頭,發現薄寒生正低著頭,一雙眼帶著笑意,透過狐狸麵具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戚燕寧摸了摸自己的麵具,“怎麽了?”


    “懵懂的小羊。”他按著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去。


    原來他們已經到了賭場中心,這裏寬闊而沒有任何隔斷,一眼望去,四周排布著各種遊戲機,巨大的賭桌之間相隔不遠,許多人圍在一起,各自臉上都泛著興奮的潮紅。


    薄寒生推著她的肩膀往前走,“歡迎來到狂歡地。”


    他們走過人群,一張桌上剛結束一場,薄寒生將戚燕寧推到剛空出來的座位上,他也挨著她坐下。


    身後的服務生將籌碼端上來,剛放了兩盤,薄寒生微微抬手,侍者的手轉了個彎兒,把後續的籌碼全部擺在戚燕寧麵前。


    戚燕寧有些慌亂,“這怎麽玩兒?我不會——”


    “很簡單,比大小。”薄寒生示意她摸一張牌,她對麵的一位男alpha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戚燕寧翻開牌麵,是一個黑桃k。


    她對麵的alpha臉色微變,侍者將他麵前的籌碼取走一疊,放到戚燕寧麵前。


    “我贏了?”戚燕寧有些不可置信。


    “當然。”薄寒生說,“這是最簡單、也是最刺激的遊戲,籌碼大,輸贏快。”


    他翻開自己的牌,舉起來向她展示,“你看。”


    一張方塊五。


    站在他身後的服務生直接將他麵前的籌碼全部取走。


    “每一輪,賠率都會翻倍。”薄寒生向戚燕寧解釋。


    她確信薄寒生剛才把牌翻過來的時候,他自己根本就沒看過一眼。


    戚燕寧感覺自己手指發麻:“你故意的?”


    薄寒生毫不在意,甚至以一種物超所值的語氣說:“算給小羊交的學費。”


    戚燕寧:“……”


    薄寒生籌碼輸光,剩下她一個人單打獨鬥,幾個迴合之後,賠率已經翻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地步。


    戚燕寧全神貫注盯著牌桌上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不敢分一點兒心。


    她的上家是個胖胖的男alpha,摸了新牌後,他極力讓自己的目光不頻繁往自己的牌上瞟,這是典型的掩飾動作,他比這桌上任何一個人都緊張。


    薄寒生和她咬耳朵,“你猜,他剛剛摸到了什麽,才能讓他這樣激動?”


    戚燕寧迴憶了著桌上出現過的明牌,在腦海中快速計算著,“他還差一張梅花j,就湊齊同花順了。”


    她的手指按著自己的牌,麵色猶豫著,“要不……”


    “別怕,”薄寒生離她很近,幾乎是貼在她的耳朵上說話,“你看他的背。”


    戚燕寧耳朵發燙,她縮了縮肩膀,“你離我太近了。”


    “哦,”薄寒生悄悄退開一點距離,“咱們不是說悄悄話嗎?”


    他繼續說:“背部緊繃,他掩飾得太明顯,反而失真,我賭他拿的,一定不是梅花j。”


    “翻開你的牌看看,戚小姐。”


    荷官已經做手勢示意他們這邊盡快翻牌。


    戚燕寧:“你肯定?”


    麵具後薄寒生笑著看她,“向你肯定,戚小姐。”


    他帶著她的手翻開那翻開那張牌。


    “上帝作證,福爾圖娜會與你同在。”


    梅花j的圖案顯露。


    薄寒生語帶笑意,“你看,我說對了。”


    戚燕寧忍不住問:“你早就知道了?”


    她合理懷疑,這桌上每一個人的牌他都了如指掌,他想要贏的話太簡單了,因為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如同透明。


    薄寒生笑道:“戰場上的戰術和心理學可以運用到一切場景中,其實賭博的隨機性隻占很小一部分,數學和心理推算才是賭博的核心。”


    【你不能隻是博學,你要用你的智慧,為你的愛人解決難題、贏得利益、收獲榮譽。】


    薄寒生悄悄在心裏,給這一條打上?。


    “不過……戚燕寧,你突然,在緊張什麽?”


    戚燕寧看著自己手邊如同小山一般堆積的籌碼,“……太多錢了,沒見過。”


    她站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薄寒生想要與她一同離席,戚燕寧製止:“你坐這兒繼續打……”


    薄寒生已經站起來牽過她的手,“這兒魚龍混雜,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離開。”


    戚燕寧無奈,隻能讓他跟著。


    進了洗手間,她獨自站在洗手池前,盯著鏡中的自己。


    她麵上的小羊麵具,眼部和嘴巴都是微笑的弧度,看上去嬌憨、善良、可愛。


    她想起薄寒生稱唿她:“懵懂的小羊。”


    她解開綁帶,取下麵具。


    鏡中的omega畫著精致的妝容,昳麗的麵龐之上,一絲表情也無。


    羊,曾經一度被認為是惡魔的化身,這種看似無害的動物,代表著謊言。


    薄寒生還不知道,麵具之下,隻是一個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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