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之下,鄭宛青絲毫沒有發現,“係統”的聲音和以往有些許不同。


    眼看著許燕寧已經走進了廚房,習焰看向鄭宛青的目光越加沒有掩飾,他眼中是淬了毒的冰冷。


    鄭宛青站起來,想要喊住許燕寧。


    習焰卻長臂一揮,廚房門在她眼前被關上。


    門內習焰轉過身,見許燕寧正站在水池邊洗手。


    她洗得很慢,毫無防備地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他。


    她洗完了,仍然背對著他靜靜站著,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


    從她醒來,她就是這個遊戲真正的主宰,遊戲中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她當然知道鄭宛青剛才在驚慌什麽。


    她給了習焰一個鬼怪應有的強大能力,卻沒有對他設置任何限製,他此時如果想要殺了她這個負心薄幸的妻子,很容易。


    直到鍋裏的湯邊緣冒起小小的水泡,就快要沸騰。


    習焰打破了沉默,他問:“為什麽騙我?”


    許燕寧愣了愣,偏頭迎上習焰的目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外麵那個人,”習焰垂在身側的手抓緊了圍裙的邊緣,“我不可能和她結婚。”


    他的表情沒變,但周遭的空氣陡然冷下來,昭示他心情很差。


    許燕寧一臉無辜,她仍不承認她的身份,“你們的夫妻關係很不好嗎?抱歉,那不是我能插手的事。”


    習焰死死盯著她。


    他試圖去猜想她否認的理由。


    “你害怕我?”


    害怕被她親手殺死的丈夫變成了鬼來向她索命,所以,她找來一個心甘情願的替死鬼?


    她們的感情,還真是好啊!


    頭頂的燈閃了兩下,忽明忽暗的空間裏,許燕寧平靜而又理直氣壯地和他對視。


    “砰”的一聲,燈泡徹底熄滅。


    鄭宛青在外麵大喊:“許燕寧!”


    “嘩”地一聲,鄭宛青拉開廚房門,客廳的燈光照進來,廚房模糊的光亮中,兩個身影隔得遠遠地站著,並沒有她預想中的血腥場麵。


    “沒事,”許燕寧對鄭宛青笑笑,“燈壞了。”


    她站在裏側,客廳的燈光沒有灑在她的身上,習焰的夜盲讓他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隻聽見她語氣實在溫柔。


    廚房裏的溫度明顯比外麵更低,習焰久久不動,鄭宛青站在門口,都覺得自己的身體被凍得有些微微發抖。


    她鼓足勇氣跑進去,越過習焰,抓住許燕寧的手。


    三個人仿佛在黑暗中靜靜對峙。


    習焰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喉間的酸澀,轉身從櫥櫃裏翻出一個燈泡。


    見他妥協,鄭宛青連忙拉著許燕寧出了廚房,一直走到沙發旁,她看了看許燕寧的身體,“真的沒受傷?”


    許燕寧搖頭,“真的沒有。”


    鄭宛青壓低聲音,“你收到係統的身份認定了嗎?”


    許燕寧不是普通玩家,她在一切規則之外,係統都得聽她的話,她自然不會在遊戲中被認定身份。


    但她點了點頭。


    “我也接收到消息了,”鄭宛青苦著一張臉,“我tm竟然又是小三?”


    “他對我的殺意值99%,”鄭宛青頓了頓,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現在是100%。”


    她們迴過頭去,廚房的燈換好了,習焰站在門邊看著她們交握的雙手,臉沉得要滴水。


    鄭宛青被燙到一般放開了許燕寧。


    許燕寧上前一步,伸手把鄭宛青擋在身後。


    她和習焰對視,“你嚇到她了。”


    習焰的臉色再也維持不住,他眼裏露出兇狠的光,像刀子一樣射向許燕寧身後的鄭宛青。


    陽台的窗戶突然迸裂,碎玻璃撒了一地,狂風把雨水吹進屋內,地麵很快鋪上一層水跡。


    鄭宛青緊閉雙眼,生怕飛過來一片玻璃紮進她的心口,又或者頭頂的吊燈像上次一樣砸下來。


    可四周除了風聲雨聲,一片寂靜,她悄悄睜開眼,習焰已經轉身進了廚房。


    餐桌上的幾副碗筷不見了,應該是被他收走。


    “他……”


    鄭宛青有些訥訥,“他幾次三番想殺我,但都忍住了,是顧忌著你。”


    鄭宛青想起許燕寧在樓道裏說的話,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愛情。


    她篤定:他不會殺我了,更不會殺你。”


    “要不……”鄭宛青說,“你就承認你的‘妻子’身份?”


    “不行,”許燕寧的聲音十分冷靜,“他這樣嫉妒你,就是因為被劇情影響太深了,我們的夫妻關係本來也是劇情的一部分,如果我承認我是他的妻子,隻會讓他更加沉浸其中。”


    鄭宛青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許燕寧:“殺了我。”


    “什麽?”


    “殺了我,隻有極度的痛苦,才能讓他從虛假的世界中醒來。”


    許燕寧把茶幾上的水果刀放到鄭宛青手中,“殺了我。”


    “不……”鄭宛青想要扔掉刀,卻被許燕寧握得更緊。


    鄭宛青:“你已經在遊戲中死過兩次了,再死一次,你現實中的身體不知道會怎麽樣!”


    “沒關係,”許燕寧懇切地說,“隻要習焰能醒過來,我什麽都願意做,求你了,幫幫我,我對自己下不了手。”


    習焰隨時會從廚房裏出來,許燕寧緊張地迴頭望了一眼,再轉過頭來時,眼眶已經紅了,“求你。”


    鄭宛青顫抖著手,握緊了刀柄。


    ……


    全息艙外,幾十個工作人員圍在一起,看著電腦上的數據。


    技術專家說:“他們正在脫離,即將醒來。”


    周思煜坐在一旁,抬了抬手,他身後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將兩個全息艙團團圍住。


    習焰睜開眼睛,還未從剛脫離遊戲的眩暈中解脫,就被兩個黑衣人提著胳膊從艙內拉了出來。


    醫生早就準備好了藥物,冰涼的液體被推進習焰的血管,他四肢愈加無力,頭腦遲鈍,眼前越來越模糊。


    許燕寧還在沉睡,她麵容沉靜,但連接著她的身體的儀器上顯示出一個個紅色的數值,發出警報的鳴叫。


    周思煜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到習焰麵前,他抬腿踢了踢他的肚子,笑容得意,“小雜種,你敢跟我鬥?”


    他順著習焰的目光看向許燕寧,“她機關算盡,沒有算到,她哪怕離開遊戲,也隻能是個植物人了吧?”


    “哈哈哈哈!”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所有黑衣人作出戒備姿態,下一秒房門被暴力破開,一群警察持槍闖入。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周思煜,“放下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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