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戚城,已有絲絲的涼意,深夜風沙的涼甚至有些輕微的沁骨之意。


    城中一處客棧。


    “這麽說來,這段時間若是我與趙齊會麵的話,趙齊應該會有影響?”蕭笙看了一眼站在房中的陌生男子,視線又落在主位上的林錚身上。


    林錚對著房中站著的人擺了擺手,男子走出房中。


    “蒼氏與趙煦盯上了趙齊,必然是覺得你還會找上趙齊。”林錚凝重了不少,總感覺那個趙煦不似元德帝,能得到漠北王的信任,甚至漠北王為了這個趙煦連血脈都不看重,都想這個趙煦成為新任漠北王。


    從這一點來看,就足以說明趙煦比蕭笙前來南越所對付的人都要精明一些。


    蕭笙卻是輕輕的笑著:“趙煦這個人,看來是有些不簡單。”


    “這段時間就暫且不用去聯絡趙齊。”林錚說道。


    蕭笙神色晦暗,輕言:“無礙,我有辦法。”


    她與趙齊自然有他們之間的法子聯絡, 現在主要是蒼氏與元德帝的心腹,魏騫走的近。


    魏騫這個人與元德帝算是過命的交情,當初與趙筠瀾共事與趙筠瀾關係也不錯,所以蒼氏這個時候接近魏騫,想的肯定是魏騫手中的兵符。


    照著蒼氏的手段,能讓魏騫信任,就是一件很小之事。


    更何況魏騫這個人還是一個極其念舊情的人。


    趙筠瀾枉死,蒼氏孤兒寡母,魏騫念及趙筠瀾以往的情義,也會對蒼氏以及趙煦照看兩分。


    這個時候蒼氏讓趙煦跟在魏騫身邊,魏騫對待趙煦也不會藏私。


    蒼氏想要的,怕是……魏騫現在這個位置。


    畢竟,趙筠瀾當初沒有交出兵權的時候,可是與魏騫平起平坐。


    “公主,微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一直安靜的李珺小心翼翼的開口,他的視線朝在蕭笙的身上停留片刻後,又看看林錚,最後視線又挪到蕭笙的身上。


    這時,蕭笙的視線與李珺的目光相撞。


    李珺輕咳一聲,說:“這裏畢竟是南越,任何事情能不能從長計議?就算這戚城離鳳城不遠,但要是公主你在這戚城出了什麽事情,鳳城的兵也趕不來這戚城。”


    “我從西涼的帝都就開始計劃,這算不算‘從長計議’?”蕭笙笑盈盈的盯著李珺。


    李珺訕訕一笑,收迴目光,嘀咕道:“那是挺從‘長’計議的。”


    “接下來,打算怎麽做?”林錚神情嚴肅了不少。


    蕭笙沉吟片刻,說:“西涼那邊秦家還沒有消息,或許元德帝就是在等西涼秦家的消息,所以我們得盡快阻攔元德帝下旨讓戚城的軍與鳳城寧家聯手。”


    “公主怎麽就那麽確定寧家會背棄皇上?”李珺不解的問道。


    蕭笙淡笑:“寧寬雖忠心與我父皇,但寧家其餘人忠心的可是秦老侯爺,寧家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要是沒有秦老侯爺,怎會走到今天的地步?秦老侯爺死,加上元德帝推動波瀾,秦夷定會認定他的父母以及老侯爺皆是我父皇的手筆,那時寧家敞開鳳城的大門,反撲西涼,西涼將會如何?”


    李珺聽著,神情都變了變,長公主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那這件事不告訴皇上?”李珺問。


    蕭笙平聲:“我會告訴的。”


    隻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戚城軍都府,絕對不能讓蒼氏逮到一個穩住局麵的機會。


    若是讓蒼氏徹底拿捏住戚城軍都魏騫,就會生出更多的麻煩,從趙煦在查她的事情上來看,就知道蒼氏母子就算是死,也會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而她想要做的若是被蒼氏以及趙煦給阻攔,後麵怕會大亂。


    所以還得先解決掉蒼氏以及趙煦。


    不過眼下還得盯緊西涼秦家的情況,蕭笙莫名想起了在鳳城軍中的秦舒錦。


    為了防患於未然,還得前往鳳城一趟。


    “不過現在好的是,我們在暗,蒼氏母子在明,隻要不被盯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在蒼氏母子的眼皮下進行。”林錚好似在安慰蕭笙一般。


    蕭笙朝著林錚看去,說:“明日隨我去一趟鳳城。”


    順便打探一下寧寬的態度。


    林錚點頭。


    李珺看著林錚那無條件相信蕭笙的樣子,眼睛睜大了不少,他說:“公主,那微臣呢?不會還留在這戚城吧?”


    李珺想著自己當初也跟著蕭笙出現在這戚城過,蒼氏指不定還識得他。


    要是他留在這戚城不小心被蒼氏認出,落入蒼氏的手中,那可怎麽辦?


    蕭笙好似看出了李珺的擔憂,她笑道:“李太醫當然是跟著我一同前往鳳城了,畢竟這戚城對李太醫來說不怎麽安全。”


    聞言,李珺一副放心的神情。


    “不過,李太醫又迴不去帝都,以後就打算跟著本宮了嗎?”蕭笙似開玩笑的說道。


    李珺臉上原本的笑意在聽到蕭笙的話後僵硬住,帝都當然是迴不去,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迴去。


    “你與你的小青梅是怎麽迴事?”蕭笙許久沒有生出這樣的好奇心。


    李珺自然是個有才學之人,不然高家也不會讓李珺成為愛女的夫君,高泠霜也不可能為了李珺放棄帝都的世家公子。


    當然,李珺在這其中受了多大的委屈,高家算計了李珺多少,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隻是讓蕭笙有些意外的是,李珺與高泠霜成婚幾年中竟為了小青梅守身如玉。


    林錚見李珺的神色暗淡下去,直接說道:“他的小青梅早在他娶高泠霜的時候嫁了人,盡管前些年沒有忘記他,隻是小青梅的夫君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相處久了小青梅自然心中有了她的夫君,小青梅與她夫君在錦州開了一家小客棧,日子溫溫和和,李太醫去親眼見了後,哪還能拆散人家?”


    蕭笙臉上有著笑意,輕聲說著:“真是世事無常啊。”


    “當年他娶高泠霜的時候我就說過,隻要他一句話,我就會讓他迴到遼莊,那個時候他左顧右盼,他的母親以死相逼,就娶了高泠霜。”


    李珺聽著林錚舊事重提,擺了擺手,有些無奈的說著:“夠了夠了,阿錚,我的事情就不要說了,還是先收拾收拾東西明日前往鳳城。”


    說話間,李珺起身走出房中。


    林錚看著李珺的背影,唇角掀起一抹微揚的弧度,他收迴目光時,見蕭笙正看向她。


    “怎麽了?”他問。


    蕭笙淡笑:“沒什麽。”


    從很多事情上能看出林錚自小就生活在一個大愛的家庭中,也隻有在大愛的環境下,才能如林錚這樣,有能力有實力但不戀權,甚至對於權勢無動於衷。


    又或許,幽閣的狀態已經沒有必要去幹涉權勢。


    無論這天下如何動亂,堯山上的人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


    “此番前往鳳城是為了做什麽?”林錚突然問道。


    蕭笙也不隱瞞:“秦老侯爺的死是個轉折點,雖然暫時還摸不清鳳城寧家到底是個什麽態度,但這不妨礙我提前準備,萬一寧家與秦夷暗中聯手反過來與元德帝勾結,戰火一觸即發,到那時就算我有很多法子,也無濟於事。”


    “所以前往鳳城是為了試探寧家的態度?”林錚問。


    “你應該知曉我在擔心什麽。”蕭笙的視線落在地麵,眼瞼半垂著,聲音也比剛剛要柔和了許多:“寧家單單寧寬是忠於我父皇,但寧家其他人隻要秦夷有謀反的心思,都會跟隨秦夷的步伐,若秦老侯爺的死讓寧家認為是我父皇所做,到那時,寧寬就算是寧家之主,也做不了什麽。”


    “但秦家分了大房兩房,秦邊伯之子秦舒錦在鳳城軍中,其意更是不言而喻,隻要鳳城的軍中有異樣的聲音,秦夷與寧家想要和元德帝聯手,就有些難度。”


    “還有這戚城,有蒼氏母子在這裏攪混水,若真得了元德帝的旨意攻打鳳城,照著蒼氏的野心,一定會讓趙煦立下戰績,踩著戚城軍都魏騫往上爬,到那時想要對付蒼氏以及趙煦,更加有難度。”


    “所以鳳城以及戚城,要先防範於未然。”


    林錚聞言,朝著蕭笙看去的眼神中似乎有著複雜,他知曉隻有鏟除了她所有的擔憂,她才能朝著她想要的東西走去。


    或者就如她所說的那樣,這世上隻有她自己才能夠給她自己想要的。


    至於他,陪著她就好了。


    “我會讓人盯著趙煦以及蒼氏。”林錚說道。


    ——


    郢都。


    褚颺奉命前來郢都,帶著一萬精兵在郢都百姓注視下進城。


    此番不僅僅隻有褚颺前來郢都,還有元德帝身邊的貼身太監,羅仕。


    能調動那一萬精兵並非褚颺,而是羅仕。


    元德帝不相信褚颺,此番讓褚颺前來郢都的目的,就是想褚颺規勸吳瑕,若吳瑕有異心,連帶著褚颺以及柳家的人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要說狠,誰能比得上元德帝?


    吳府中,羅仕與吳瑕寒暄幾句後,就看向褚颺:“褚大人,小的就不打擾你與吳家主敘舊了,小的告退。”


    褚颺站起身來:“那就不送羅公公了。”


    羅仕頷首,視線在吳瑕的身上停留片刻後,走出大廳之中。


    羅仕離開前,與站在大門處的將士對視了一眼。


    待羅仕離開後,吳瑕與褚颺對視了一眼,說:“近來花園中的菊花開的挺好,去年來了幾盆新品種,褚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褚颺的視線在房門處停留片刻,率先走出了大廳中。


    吳瑕跟隨其後。


    待褚颺以及吳瑕走出大廳後,褚颺帶著來的人也走至身後,隻是不能走的太靠近,與吳瑕的人速度緩慢的跟著,這般也就拉開了褚颺的距離。


    吳瑕往身後的人看了一眼,迴頭時,說:“怎麽迴事,你不會一個人也沒有帶就前來郢都了?”


    “全是皇上的人,我的人都留在了府中,湘湘要是有個危險,還能護住湘湘離開帝京。”褚颺語氣中有著無奈。


    元德帝那一萬精兵由羅仕調遣,隻要他說不動吳瑕,隻要察覺有絲毫的不對勁之處,這一萬精兵就是對付吳家的劊子手。


    而他褚颺,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元德帝就是要讓他與吳瑕相互牽製著對方,而忠心於他!


    “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吳瑕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那個雲笙當真是趙皇後的表妹?”


    褚颺聞言,就知曉趙楠姝沒有告訴吳瑕實情,既然趙楠姝沒有告訴吳瑕實情,他也不必告訴,畢竟趙楠姝的身份多一個人知道,就危險一分。


    “是皇後的表妹。”褚颺笑了笑:“我前來郢都,還帶著一萬精兵,最重要的是這精兵我不能調動,你應該知道此番皇上派我前來郢都是為了什麽吧。”


    “想我效力於皇上?”吳瑕說著,自嘲的笑了笑:“皇上讓你前來就能說動我了?要是你能說動,早就說動了,此番派你前來,應該是還有別的事情吧。”


    “你猜還有什麽別的事情?”褚颺調侃的說著。


    安靜片刻,吳瑕輕然一笑:“該不會你說不動我,皇上會連帶著你也一並鏟除了吧,畢竟我們以往也算是給趙皇後效命過,趙皇後死後,我就返迴郢都,你雖表麵與趙皇後決裂,但皇上還是覺得你並非忠心於他,這些年除了你,還有孫家與李家沒有被皇上給鏟除外,以往和趙皇後走的近的人都死的死,入獄的入獄。”


    吳瑕看著褚颺的神情,唇角的笑意淡去:“看來我猜對了。”


    “你是怎麽想的?”褚颺問:“拋開趙皇後對我們的情義,你就替吳家以及另外兩家著想,你打算如何?”


    意思是不要因為‘雲笙’的出現,打亂他自己的腳步。


    吳瑕笑了笑,負手朝著前麵走著,說:“你應該知道的,我無心與他人周旋,離開帝京迴到郢都也並非趙皇後,而是覺得帝京那個地方不適合我,我這樣的人就喜歡關起門來過日子。”


    “意思是,還是不會前往帝京,不會歸順皇上?”褚颺眉峰擰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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