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並不知道裴安竹醒著,正聽著他們的動靜,所以他們在外麵說話顯得肆無忌憚——


    “柳婆子,她沒發現什麽問題吧?”村長問道。


    “沒有,你們還不相信我的手段嗎?”昨晚接待裴安竹的老奶奶,也就是柳婆子開口道,“她一來,我就把她引到了那個房間,點了加入迷香的屍油燈,保證她一覺入夢,在夢裏舒舒服服地去死。”


    村長聽了這話,沉默片刻,點頭道:


    “也好,雖說這事兒不仁道,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等獻祭了她一個,我們村子就解脫了。”


    說罷,他叫了幾個有力氣的男人,進去把裴安竹抬了出來。


    一直抬到村子東邊的一口水井邊。


    水井邊上放著香案和供台,擺著一些盤子,上麵放著一些血淋淋的肉,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


    最前麵還有香爐,滿滿插著香,也不知道到底在祭拜誰。


    裴安竹被抬著,通過神識,看到柳婆子站在香案前,不知道嘀嘀咕咕念叨了一些什麽,隨後上了香,說道:


    “可以了,扔下去吧,用石頭壓著井口,等七天之後,一切都將結束了。”


    說完這話,抬著裴安竹的人,便要把她往水井裏扔。


    她趕緊給自己畫了個避水符,任由村民們把她扔到了水井下,隨著咣當一聲,眾人抬著石頭壓住井口,遮住了頭頂上的光。


    裴安竹落在水裏,睜開了眼睛,有避水符在,她在水裏可謂是半點不濕,她背著包往下沉,一直沉到了井底。


    四周黑乎乎的,但裴安竹不是普通人,她看得見——


    第一眼看去,井底滿滿當當全都是屍骨。


    看樣子,應該都是從上麵被扔下來的,然後被堵住了出口,在水裏活活被憋死,最終沉屍井底。


    屍骨遍布,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再往遠處看,就看到井底的石壁上,貼著密密麻麻的黃符,這些黃符應該是修為不錯的道士畫的,能遇水不濕,常年不腐。


    黃符基本都是鎮壓、拘留、阻擋之用。


    看樣子,這井底應該還有其他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裴安竹推了一掌,水底波浪起,將地上的屍骨分開,給她讓出了一條路,她朝著前方走去。


    這才發現,井底並不是隻有小小的一塊地方,往前走還有另一個石室,與井底連通。


    石室裏,有一個鎮壓陣法,陣法中間躺著一個穿紅色衣服的長發女人,長發遮臉,看不清她的模樣。


    而這個紅衣女人的身上,還貼著滿身符籙,最外層還用鐵鎖鏈捆著,像是要把她困死在這裏,永世不得出。


    裴安竹作為玄門中人,一眼就看出,這些陣法和符籙,都出自於正統道門的手筆,鎮壓的都是草菅人命的邪祟。


    甚至為了防止這裏的邪祟被誤放出去,符籙和陣法上被下了禁製,尋常人但凡碰到,就會受反噬而死。


    簡單來說,如果不是修為足夠強大,別想碰這些。


    “出來吧。”裴安竹看著地上的紅衣女人,朗聲開口。


    她好像知道,這石室裏還有別人。


    果不其然,一道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穿著紅衣長裙,披散長發,臉色蒼白,一步步走到裴安竹麵前:


    “你不是一般人,你是玄門中人。”


    “我是。”裴安竹點點頭。


    紅衣女人聞言,嗤笑一聲,反問道:


    “怎麽?上麵那群人時隔二十年,就想出這麽個辦法來對付我?找來一個玄門小丫頭?”


    “別誤會,我跟那群人可不是一夥。”裴安竹笑道,“我是被他們扔下來的,他們並不知道,我是玄門中人。”


    紅衣女人一聽,突然咯咯咯的笑了:


    “原來你是祭品!哈哈哈,那他們可真是有眼無珠!”


    裴安竹對這個紅衣女人充滿了好奇,地上躺著她的屍體,眼前出現的是她的鬼魂。


    她看的出來,紅衣女人的鬼魂很強大,但礙於這裏的陣法和符籙,始終被困在井底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不能出去。


    “看樣子,你對那些村民很不屑,有沒有興趣,聊聊你的故事?”裴安竹問道。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紅衣女人不屑嗤笑。


    “因為我是你被鎮壓這麽多年以來,第一個活著走到你麵前,甚至能跟你自由交談的人。”裴安竹神色淡淡,“你心有不甘,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呢?”


    “就憑你?”


    “憑我。”裴安竹點頭,然後手一揮,揭開了屍體腦門上的一張符。


    那輕飄飄地動作,就好像她不是揭開了一張下了禁製、旁人觸之即死的符,而是喝了一口水。


    紅衣女人臉色一變,聲音顫抖:


    “你能揭開那些符,你能放我出去!”


    “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的故事,能不能打動我了。”裴安竹說道,“你該知道,玄門中人斬妖除魔、護衛蒼生,而你非我族類,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我不僅不會放了你,反而還會殺了你。”


    紅衣女人,哦不,準確來說是紅衣女鬼,定定的看了裴安竹許久,臉上閃過些許複雜的神色。


    有憤怒,有激動,有悲愴,最終化為濃烈的恨意:


    “行,你要聽,我便告訴我,讓你知道你所護衛的那些蒼生,是何等的卑鄙無恥、嗜血殘忍!”


    裴安竹在陣法邊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聽起了故事——


    上麵那個村子,原本不叫活人村。


    最初的名字已經不可考了,但在紅衣女鬼的講述裏,在活人村之前,這個村子名叫柳村。


    倒不是因為這個村裏家家戶戶都姓柳,而是因為很多年前,村子裏信奉柳仙。


    柳仙,也就是蛇仙,跟沈家的小狐狸一樣,是家仙的一種。


    據說,是這個村子的祖上在外出打獵的過程中,無意間救下了一條白蟒蛇,那白蟒蛇已有三百年歲月,早已開了靈智。


    被救之後,白蟒蛇報恩,成了這家的家仙,是為柳仙。


    後來村子遇到過好幾次天災。


    要麽是幹旱無雨,造成糧食顆粒無收,要麽就是連日暴雨,衝刷後山土石,給村子帶來泥石流。


    但因為柳仙在,村子得以保存,村民們也性命無憂。


    柳仙的神通讓村民們十分震撼,為了更好的供奉柳仙,他們才把這個村子改名為柳村,而這裏的村民也自動自發的改姓柳。


    這種對家仙的供奉,代代相傳。


    也就是說,這個村子本就是一個有自己信仰、對玄學術法十分相信的村子,在柳仙的約束下,村民們哪怕再愚昧,倒也一心向善。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柳仙的壽命到了盡頭。


    哪怕它功力再高、本事再大,作為一個開了靈智的妖修,如果尋不到化形的機緣,就沒有進階的希望,終有隕落的一天。


    柳仙挑了個合適的時機,告知村民自己大限將至,然後就離開了村子,在臨走之前,他還告誡村民,要繼續一心向善。


    村民們本來一直遵照柳仙的指示,不敢越雷池一步,隻安穩度日。


    可有一天,村裏來了個道士,一切都變了。


    這道士雖然出身正統道門,但他很貪婪,他察覺了這村裏曾經有過柳仙的氣息,便在這裏住了下來,想打聽到柳仙的去向。


    開了靈智的柳仙,那可是大寶貝。


    如果柳仙不死,能夠收服,道士就等於多了個幫手;就算柳仙真的死了,那它的皮、它的牙,都能拿來利用。


    道士跟當時的村民說:


    “柳仙是上天的恩賜,它在你們這個村子裏生活,有你們的供奉和信仰,原本應該得道成仙的。”


    “可你們村子風水不好,一直在消耗柳仙的力量來庇護你們,是你們害死了柳仙,讓它不僅不能成仙,還提前死去。”


    “但是貧道有辦法,讓柳仙死而複生,繼續庇護你們,前提是你們要找到柳仙的屍骨。”


    村民們在道士的欺騙下,農活兒也不幹了,莊稼也不種了,扛著鋤頭鐵鍬,漫山遍野地去尋找柳仙的屍骨。


    不過他們沒有找到柳仙,反而挖到了另一樣東西:


    一座墳墓。


    那是一座並不算大的墳墓,不像帝陵皇陵那麽規模龐大,裏麵就隻有一具棺材。


    棺材打開之後,裏麵有一個穿著古裝的女人。


    那女人不知道死了多久,看她穿的衣服,起碼應該死了兩百年以上,但不知道為什麽,她麵容依舊栩栩如生,臉色駝紅。


    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完全不像個死人。


    村民們震驚了,他們看著女屍身上華美的綾羅綢緞,看著她頭上佩戴的珠寶首飾,心裏起了貪念。


    要是把這些珠寶首飾拿出去賣掉,村子裏豈不是發達了?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村民們把整個棺材都抬迴了村子裏,找了一間空房子安置。


    他們拿走了棺材裏所有的財物,甚至還有村民懷疑,墳墓裏還有別的寶貝,天天扛著鋤頭過去挖。


    本來這事兒,道士是不知道的,他一心想找到柳仙的遺蛻。


    可突然他發現,這個村子頭頂上,籠罩著一股黑氣,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上空。


    道士算了一卦,發現這村子招惹了一個不能惹的存在,即將大禍臨頭,便追問村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最近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你們需得如實交代,我才能救你們,否則你們就等著見閻王吧!”


    村民們雖然害怕,但抵不住心中的貪婪,不想讓別人分財寶,所以一開始死死的瞞著。


    可瞞著瞞著,就出事了。


    村裏開始死人,死的都是從棺材裏拿過珠寶的人,這些人死狀淒慘,渾身上下像是被吸幹了一樣,變成了幹屍。


    這可把大家嚇壞了,趕緊找到道士,說明了前因後果,想求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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