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是個懂規矩的姑娘。


    剛剛有外人在,就算心裏有不滿,也憋著沒吭。


    等秦淮茹走了,屋門也關上了。


    她才瞪著她哥,悶聲問,“飯菜都讓賈嫂子端走了。”


    “我吃啥?”


    傻柱先是一愣。


    而後,瞅了眼何雨水,大手無所謂的一擺。


    “廠食堂的菜你見天吃,少吃一頓能怎麽著?”


    “瞧你那嘴,撅的都能掛個油壺了。”


    “不至於啊!”


    何雨水本來就有點兒不高興。


    再一看傻柱這副不當迴事兒的樣子,更生氣了。


    “你給就給,給一半兒還不夠?”


    “還把倆飯盒都給她!”


    “賈嫂子也是,還真就都給端走了。”


    “真好意思!”


    何雨水不僅氣她傻哥。


    也氣秦淮茹。


    這年月,誰家糧食不緊張啊?


    她倒好。


    連菜帶饅頭的一並全拿走,都不帶客氣下的。


    什麽人啊這是?


    “秦姐家人多,一個飯盒哪能夠吃的?”


    “棒梗那小子才四歲,論起來,他還得管你喊聲姑。”


    “跟那麽個小屁孩兒爭口吃的,你怎麽想的你?”


    聽雨水說秦淮茹的不是,傻柱心裏不太得勁兒了。


    伸手不輕不重的朝這丫頭腦門上點了一下。


    秦姐多賢惠的女人啊!


    長得漂亮。


    又勤快。


    自打嫁進這院兒裏,把賈家裏裏外外,拾掇的那是幹淨利索。


    賈老婆子又懶又饞,還整天罵罵咧咧。


    也不見她說過半句的不是…


    這麽好的女人,怎麽就嫁給賈東旭了呢?


    傻住越想越覺得可惜的慌。


    這要是自個兒媳婦,說啥也不能讓她受這委屈…


    “棒梗又不是你兒子,憑啥管我喊姑?”


    “再說,她家為啥斷糧?”


    “還不是自作自受。”


    何雨水被點的腦袋一偏,火氣直往上躥。


    小臉兒徹底拉了下來,說出的話也更不中聽。


    其實,看賈嫂子哭成淚人兒,她也不是絲毫不同情。


    隻是,她哥這個樣子太惱人了!


    親妹子還餓著呢!


    他倒好,直接讓人把飯菜一鍋端了,一個饅頭都沒留。


    也不知道誰才是自家人!


    “臭丫頭片子,說啥呢你?”


    “禍不及家人你懂不懂?”


    “他賈東旭再不是個東西,也礙不著秦姐和棒梗!”


    傻柱這軸愣貨,一看雨水撂臉子,他也跟著撂。


    倆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


    臉拉的一個比一個長。


    互瞪半分鍾後。


    何雨水下巴一昂,冷哼了聲:


    “當初你爹何大清跑的時候,咋不見他家接濟過你?”


    一記絕殺。


    直接把傻柱懟的接不上招了。


    梗著脖子紅著臉,噎了下。


    撇嘴噴出口吐沫星子,“你爹何大清!”


    何雨水白眼一翻,“你爹!”


    傻柱:“你爹!呸!”


    何雨水:“你爹!你爹!呸呸呸!”


    …


    賈家。


    秦淮茹一腳剛邁進屋,手裏的飯盒和饅頭便被婆婆奪了去。


    “怎麽說?”賈張氏迫不及待的打開飯盒。


    一看裏麵隻有土豆絲兒和素炒白菜,老臉登時一沉。


    “一丁兒肉星子都不見。”


    “他家不稀得吃的,打發給你了。”


    “便宜貨,哼。”


    老虔婆子陰陽怪氣的,拿眼角狠剜秦淮茹。


    她是個吃不得虧的主兒。


    一點兒不趁意,不是罵罵咧咧,就是撒潑打滾。


    平時,這院兒裏壓根沒人沾她惹她。


    可這幾天。


    老虔婆在秦山手底下接二連三的吃癟,幾迴差點兒抽抽過去。


    這一肚子的火氣,要是不找個人撒,可不得少活好幾年?


    受氣包秦淮茹已經讓罵麻了。


    麵無表情的擺著碗筷,“傻柱願意幫咱家說話。”


    不等棒子麵糊糊盛上來。


    賈張氏便拿起筷子,開始來迴翻挑飯盒裏的菜。


    翻了一圈,見確實沒肉,一撇嘴道:


    “他願意有啥用?”


    “他那個傻愣愣樣兒,說的上話嗎他?”


    “對了!”


    “後院兒老聾子不是疼他疼的緊嗎?”


    “見天乖孫長、乖孫短的喊著。”


    “讓他求老聾子去!”


    “得讓老聾子出麵,院兒裏那些個遭雷劈的才肯替東旭說話。”


    說著。


    賈張氏撈起一大筷子白菜,送進口中,吧唧吧唧嘴。


    “奶奶,我也要吃!”棒梗扒著桌邊,兩眼直勾勾盯著桌上的吃食。


    廠食堂的菜雖然沒肉,但油水還是比較足的。


    味道自然也比自家做的香。


    見寶貝大孫子直流口水,賈張氏先往他手裏塞個大白饅頭。


    又給他也夾一大筷子菜。


    吧嗒著油乎乎的嘴道,“吃吧,我的好大孫兒。”


    “吃的飽飽兒的。”


    “吃完明兒讓你媽再去要。”


    棒梗一手攏著碗,一手抓著筷子,頭也不抬。


    和他奶一樣,吃的稀裏唿嚕。


    看著才四歲的兒子,行為舉止卻越來越像老虔婆。


    秦淮茹心裏一陣煩躁。


    拿起個棒子麵窩頭,自顧自的啃了起來。


    白麵饅頭她是不惦記的。


    也輪不著她。


    四個白麵饅頭,賈張氏一人得吃仨。


    剩下一個,是棒梗的。


    至於她。


    又不掙錢,又沒定量。


    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棒子麵是玉米和玉米芯子混在一起,打成的麵。


    用棒子麵蒸出的窩頭,灰黃灰黃的。


    咬一口,在嘴裏散成渣渣,噎人不說,還剌嗓子。


    秦淮茹噎了下。


    想就口菜順順。


    剛伸手,便感覺一道刻薄的目光刺了過來。


    老壁燈。


    撐死你!


    她狠狠咬了咬牙,心裏暗罵著,手打了個彎兒。


    端起麵前的糊糊喝了口,燙的舌尖兒頓時起個大泡。


    草草墊了個半飽。


    秦淮茹便在賈張氏的連催帶罵下,又去敲了傻柱的門。


    隔壁。


    餓著肚子嘔氣的何雨水聽到響動,躡手躡腳的出來。


    把耳朵輕輕貼在他哥屋門上。


    聽了兩三分鍾。


    一抬眼,倏然看見斜對麵賈老婆子正陰沉沉的瞅著自個兒。


    何雨水嚇一激靈。


    背後的汗毛直豎。


    低低的驚唿了聲,撒丫子跑迴屋,“砰”的把門關上。


    又等了一會兒。


    小心翼翼的探出個腦袋。


    見沒人盯著了,才踮著腳尖兒,溜牆根的朝後院跑去。


    一進後院。


    便聞到一股濃鬱的羊肉味兒,順著秦家門縫飄出。


    何雨水饑腸轆轆的肚子應景的“咕嚕”了聲。


    猶豫了下,她敲敲門,“山子哥。”


    “我有事兒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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