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硯川似乎是這裏的常客,一進門,就有專人過來接引他們,領著他們倆到一間視野相當開闊的獨立茶室。


    顧南枝走到一扇較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京海的夜幕景觀。


    萬家燈火繼而初上,城市街道上的車水馬龍猶如一條條流動的光帶,車輛宛若一隻隻漆黑中的螢火蟲,禁錮在巨型的模具盒裏,不停穿梭,永不止歇。


    “這裏的夜景真美。”顧南枝由衷讚美道,而後又低喃著補充“如果下雪就更好了!”


    祁硯川低聲笑“怎麽?你待在慕尼黑這麽久,還看不夠雪嗎?”說著,拉開一張桐木椅子坐了下來。


    這時,有倆個穿戴短裙旗袍,妝容精致的女服務員拎著一個裝有茶葉罐的小籮筐走進來,欲要為他們泡茶。


    祁硯川抬手遣散她們“不用了!把茶葉放下就好,我們自己來。”


    兩名女服務員怯怯地互相對望一眼,把茶葉與餐牌放下後,才關門離開。


    恰好顧南枝也從落地窗前走過來,瞟了一眼剛轉身的服務員,問祁硯川“你會嗎?”而後又看了看餐桌上擺放著的一罐毛峰茶葉,道“這茶是上等貨,你不怕浪費掉?”


    祁硯川灼灼看著她,真心誇讚道“想不到你還挺有鑒賞能力的,確實是罐上得的毛峰。”須臾傲嬌道“這罐茶葉是我的。”


    顧南枝也不驚訝,淡定問“你是這裏的熟客?”


    祁硯川用熱水溫著杯“熟客算不上。”然後挑起眉峰戲謔“不過泡茶這種簡單功夫,還是略懂一點皮毛。”


    顧南枝盯著他那副嘚瑟的小表情,心頭有一絲不爽,拉開椅子,在他對麵坐下來,隨口問“對了!怎麽沒見你那個兇神惡煞的保鏢?他以前不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像個黏糕一樣跟著你的嗎?”


    祁硯川一愣,反問道“你說阿宏?”


    “阿宏?”顧南枝想了想“是!好像是這個名字。”


    他莞爾一笑,又問“你關心這個?”


    顧南枝蹙眉說“問問而已,你可以不講。”


    祁硯川表情倏然沉重幾分,凝神道“我讓他去幹些見不得光的事。”默了默,彬彬有禮問“你想聽嗎?”


    顧南枝驀然心一驚,汗毛都豎直起來了。


    見不得光的事誰想聽?莫不是犯法的事?


    她一時語噎,帶著一種頗為震驚的目光審視他,莫名地為他的誠實而感到害怕。


    咽了口口水,才溫溫吞吞道“不……不用了,我並不想聽。”


    祁硯川剛泡好一壺毛峰,淡淡定定說“放心!沒有犯法。”


    他似乎完全瞧出顧南枝的心裏活動,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吊兒郎當補充一句“不過……即使沒犯法,也是些偷雞摸狗的事,你不適合聽。”


    說完,斟了一小杯毛峰放到顧南枝麵前,溫聲叮囑道“還燙,吹一下再喝。”


    “嗯。”顧南枝點點頭,並不追問下去。


    她確實不想聽。她今晚之所以會答應吃這頓飯,目的是打探名侖的那些事,至於別人,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倆人點了一桌子廣式點心,蝦餃、燒賣、鳳爪,紅米腸、還有各類糕點,之後又添加了一鍋海鮮粥、烤乳鴿、還有牛柳炒河粉。


    顧南枝晚餐一向吃得不多,兩個蝦餃,五六個點心下肚,一下子就飽了。


    她怡然自得放下筷子,拎起茶杯小酌一口,舉手投足間有種漫不經心的優雅在。


    祁硯川不禁看得恍惚。


    為了掩飾自己明明白白的悸動,他抬眸爽朗對她笑“怪不得你身材這麽苗條,原來這就是秘訣。”


    顧南枝誤以為祁硯川在調侃她,表情有些局促與閃躲“我真的飽了。”


    女人嗓音本就清雅甜美,再加上這種欲說還休中夾帶著幾分怪嗔的嬌氣,令他聽後心頭為之一顫,開始慢慢幻想她在他懷裏撒嬌的模樣。


    這樣的她會是怎麽樣的呢?他想看。


    顧南枝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自然猜不透他的內心想法。


    她見倆人一頓飯下來,還在說著些無關痛癢的閑碎話,心裏頭那個急呀!


    於是,獻殷勤似的走到側邊的茶台上,把一個羊脂白玉色的瓷蓋碗溫熱,重新放了些毛峰進去衝泡,笑容滿麵地在他原有的茶杯上再添茶水。


    祁硯川非常享受地說了聲“謝謝。”


    顧南枝禮貌道“不客氣,你慢慢吃。”須臾,非常突兀地來上這麽一句“對了!你之前在慕尼黑說我哥哥在賭場上逼迫何從瑾簽了份股權轉讓書,可是……他那時正在巴伐利亞跟進庫克公司的收購方案,怎麽會出現在賭場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祁硯川麵色一凝,倏然停下筷子。


    方才因好心情彎起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他不疾不徐喝了口溫熱的茶水,從餐桌上抽出兩張紙巾擦拭過嘴巴後,才慢慢講“原來你今晚答應我來吃飯是為了這個。”


    這是事實,沒什麽好隱瞞的。


    顧南枝氣定神閑看著他,卻又模棱兩可道“一半一半吧!”


    祁硯川輕哂一笑“顧南枝,你不老實。”


    顧南枝閃躲他的目光,有一瞬地慌,卻又用盛氣武裝自己,倔強道“是又怎樣!難道我說錯了嗎?”


    祁硯川目光灼灼緊盯著她,半晌之後才鬆口道“你不會真以為這種事需要他親力親為吧?多的是為他賣命辦事的人,傻子才會拋頭露麵!”


    而後,又一字一句凜然說“那晚帶著合同書出現在賭場的人根本不是他,更不會是他身邊露麵辦事的人。”


    “那是誰?”顧南枝著急地問。


    祁硯川又喝了口茶,慢吞吞講“是誰?你自己問問他不就好了。”


    “問他?”顧南枝雙眸微微轉冷“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旋即譏諷道“問完之後感情破裂嗎?”


    “感情破裂?”祁硯川喃喃自語說,而後嗤笑一聲,聳聳肩道“挺好的啊!你倆確實不適合,你玩不過他的。”


    顧南枝懶得聽他的廢話,思緒捋一捋,道“我查了名侖的股權結構表,上麵披露的信息,並沒有顯示我哥哥多了5%的股份。”


    祁硯川聽後覺得更好笑了“你覺得他會這麽傻,立即將那5% 的股權過到自己名下?”停了一停,譏諷道“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顧南枝臉色微變“你的意思是……我哥哥將何從瑾那5%的股份藏起來了?”


    祁硯川亮聲道“不是藏起來,是分批過戶到別人的名下,但實際上完完全全在他的掌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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