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王慶芝油鹽不進,白文武下了最後一劑猛藥:“南思是天雙命,天雙命在邪修手裏,用作何,你清楚。”


    言罷,坐在那裏等王慶芝的迴應。


    良久,王慶芝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隻是這反應出乎了白文武的意料。


    概因王慶芝笑了,笑的很大聲,笑的很開心。


    “老師,這麽多年,您還是如此啊。如您所願,鎮妖司會出手,但隻出手鎮妖魔。”


    白文武還想要說些什麽,王慶芝站了起身,拱手後秋水劍出。


    斬斷紅袍一角,拋出,紅影飛舞下,王慶芝俯身行禮,張嘴聲如九幽傳來:“老師,你我師徒情分已絕,請迴。”


    白文武瞪大雙眼,白袍鼓脹,小院中氣息繚亂,樹葉飛舞如龍。


    王慶芝直起了身子,嗤笑了一聲後,淡然的說道:“白先生,這兒,是鎮妖司。”


    話落之時,滿院繚亂的氣息平複,一切歸於平靜。


    白文武轉身離去,一品又如何?這,是鎮妖司!


    ……


    白文武走後,書冊浮現在王慶芝的小院,長老宋傳書從書冊中邁步而出,問道:“慶芝,沒事吧?”


    王慶芝笑著點頭,迴道:“等樹長老迴來,將桃花島之劫的真相告訴他,是去是留,悉聽尊便。”


    宋傳書點了點頭,接著問:“為何不答應白文武?虛與委蛇,而後圖之?”


    王慶芝搖頭:“宋長老,與虎謀皮多會葬身虎口,你怎知白文武要的是換個皇帝,而不是我鎮妖司鎮壓妖魔所得的氣運?”


    宋傳書張嘴迴道:“白文武入太平,首要之事就是匡扶國運,凝太平之心。”


    王慶芝嗤笑了一聲,一臉的不以為然:“宋長老,那我要告訴你白文武不僅是儒家一品太平,還和你一樣是道家二品天象,你作何感想?”


    宋傳書瞪大了雙眼,好一會才說道:“這老燈,這麽髒?”


    王慶芝點了點頭。


    宋傳書二話不說,身後書冊浮現,說了句:“你們髒人一起玩吧,需要我幹啥你直說就行,我這正經讀書人,玩不過你們。”


    而後轉身邁步進了書冊。


    身後傳來了王慶芝自言自語的聲音:“真當我王慶芝,心甘情願入白鹿?老王八蛋,玩陰的,爺是你祖宗!”


    聽到這些話的宋傳書心下暗想:“慶芝這孩子是特娘的越來越髒了,比高小子還髒,聽說跟著呂老頭出去那孩子也髒。髒點好,髒點好啊。這人間,不髒怎能活?”


    他聽得懂,最後這段話就是說給他聽的,安他的心。


    ……


    宋傳書剛走,白衣白發的指揮使高大人出現在王慶芝的小院。


    王慶芝剛要拱手,高大人揮揮手道:“你我無需多禮。”


    王慶芝也沒客氣,伸手虛讓,二人落座後,王慶芝沒等高大人發問,率先張口:“白文武此來,不是求我們出手,而是來框死咱們,讓咱們不要參與。”


    高大人點了點頭,想了一會想不明白這裏麵的彎彎繞繞,這才說道:“對付妖魔我可以,人間的醃臢事兒,你做主吧。”


    王慶芝笑著說了句:“你倒是好意思說,偌大的鎮妖司,全壓在我身上?”


    不等高大人答話,王慶芝話鋒一轉:“何時一品?”


    高大人笑了笑迴道:“道德經,列為司內天字號密卷。旬內,我為九天。”


    聽聞如此,王慶芝替高大人開心,笑嗬嗬的說起了前麵的話題:“京都城內,我們不動。讓宋長老走一趟徽州,白文武太過分的話,滅了白鹿書院。換皇帝隨他去,如有妖魔出,連白文武一並斬了。”


    話語中滿是笑意,那意思卻飽含殺伐。


    高大人沉吟片刻,這才點頭:“如此甚好,多年不動,天下宗門聖地跳的厲害。有此機會,也讓這群人安生一些。”


    說話間,王慶芝又拿出了一壺酒,這次不是那渾濁的酒液,而是從白羽那搶來的好酒。


    酒液透徹,香味醇厚。


    高大人吸了吸鼻子,笑罵道:“連個鷹妖你也欺負,剛白老頭那壺酒你故意的?”


    王慶芝不答話,這沒法說,說了顯得小家子氣。


    高大人飲了一杯,細細品味,而後問道:“你真打算讓六彌跟著化生玄骨?”


    王慶芝放下酒杯,望向了院外,聲有感慨的道:“老六也不容易,這出戲,該落幕了。老六加上推背圖,再演一出偷佛子入佛門的戲,問題不大。”


    高大人也不說話,學那白文武一般,拿起酒壺,一飲而盡。


    喝了個痛快後,才張口笑罵:“六彌怎麽就認識了你這個朋友?趙南天你什麽安排?”


    王慶芝笑了笑,笑容中滿是懷念,迴道:“趙南天的事兒你別問了,白文武討不到好處就是。老六跟著小骨入佛門,這是他自己要求的。哎,老六也不容易。”


    高大人點了點頭,張嘴要酒:“酒呢?那海東青可不會隻搞迴來這麽一小壺。”


    王慶芝揮手間,酒壇子出現在石桌上。


    酒過三巡,高大人半醉半醒間,隨意的問了句:“白文武做的不過分,你會饒了他?”


    王慶芝搖了搖頭,舉杯飲後,聲若鬼魅:“我打算等呂叔迴來,讓陳玄策那邪性的小子,走一遭江南,順路挑了白鹿書院。”


    “你對他這麽有信心?”


    “不是我對他有信心,是這小子一首將進酒,一首俠客行,挑了白鹿最好,挑不了也無傷大雅。我等粗鄙武夫,輸了文字又何妨?贏了,白鹿書院可沒臉見人。”


    高大人笑眯眯的問:“他能去?去了能用心?”


    王慶芝也在笑,像狐狸一樣:“那小子,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見了好處走不動道的主。到時候我給他講,他若挑了白鹿書院,就給小骨加個三品金剛護道。你猜他去不去?再猜他去了用不用心?”


    高大人起身,酒喝完了,也喝夠了。


    沒有催動法力解酒,搖搖晃晃的走了。


    邊走邊說:“都說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我看你們啊,讀的哪兒是聖賢書?”


    王慶芝笑眯眯的看著高大人離去。


    高大人走出小院的時候,唱了句:“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最後說道:“那小子,你輕點禍害,這年頭用心做詩詞的人,不多了。”


    王慶芝起身,拱手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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