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周又迴到了那個沒有窗子的房間裏,隻是和白日比著,房間裏多了一個澡桶。


    還有一套墨綠色的軍裝軍靴,她在身上比劃了下,大是大了些,但比她身上已經髒的變了顏色的旗袍好多了。


    泡進水溫剛剛好的澡桶裏,渾身的疲憊都得到了緩解,細細的將身上和頭發都洗了個幹淨。


    忙活完,她舒了一口氣坐在澡桶裏,把玩著勃頸上掛著的木質小哨子。


    小哨子拇指蓋的大小,用紅色的繩子串著。


    從她睜開眼這個東西就掛在她的脖子上,隻是她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


    宋青辭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閉著眼睛休息,腦子裏想的都是該如何逼問出真相。


    猛然間,腦海中浮現了那雙白淨小腳,他扛著她出來的時候,清楚的看到她的腳上被東西劃出了幾道傷口。


    “陳連枝!”


    “到!”


    “準備一瓶傷藥,等審訊結束拿給她。”


    陳連枝迅速的在腦子裏過了一下,督軍既然現在想懷柔,那肯定是給桑周小姐拿的藥。


    他讓外麵的士兵去拿最好的金創藥膏過來,藥到了,他又遞給督軍。


    “督軍,如果您親自去送藥,桑周小姐會更加感動,更有利於我們後麵的審訊~”


    陳連枝拿到藥就趕忙邀功。


    被督軍冷冷的看了一眼後,他又訕訕的把藥收了迴去。


    “我現在就讓人送去。”


    “慢著!”


    身材高大的男人從椅子上起身,拿過那瓶藥膏,長腿一邁,朝著外麵走過去。


    陳連枝帶著士兵要跟過去,被他攔了下來。


    親自給人送藥這種事,他並不想被別人看到。


    那小妖的住所就在旁邊的耳房,他沒走兩步就到了。


    剛到門口,他聽見斷斷續續哨子的聲音傳了出來,他聽著哨聲止住了步子。


    這竹哨聲。


    果然是她!他隻做過兩個竹哨。


    在他的記憶裏,他的竹哨在榔頭山剿匪時弄丟了,至於另外的一個,他始終想不起來送給了誰。


    這幾年,他有很多次想將竹哨的製造及使用方法用在軍中,但他怕當竹哨普及,那隻消失在他記憶裏的竹哨,就再也找不迴來了。


    房間裏的桑周,隻是胡亂的吹著,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隻是隱約覺得,這個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


    僅此而已。


    宋青辭手指摩挲著藥膏的瓶身,思緒亂飛,聽著那哨聲失魂落魄。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門咯吱一聲打開。


    桑周抬頭就看見藏藍色袍子的男人立在廊下,後背挺得筆直,隻是單看背影,總覺得他瞧著有些寂寞。


    “督軍~”


    她聲音嬌俏的喊了一聲。


    如今她式微,眼前的男人可是能決定她生死的大佬,她定然要討好著他,如此也能少吃些苦頭。


    男人轉身看向她,眸色幽深,麵色深沉。


    她看不出他的情緒,但能感覺到他這會兒心情不大好。


    “跟過來!”


    桑周以為他要帶自己到什麽別的地方,誰知道那男人轉身進了她的房間。


    房間裏因為剛洗完澡,還帶著嫋嫋的水氣。


    “關門!”


    她趕忙隨手將門關上,她抵著門站著,不敢往裏走。


    雖然外麵也都是他的人,但站在門口,她多少還能有些安全感。


    男人背對著她站在兩步遠的地方。


    “督軍~”


    看男人站著很久都沒說話,她才小心翼翼的出了聲。


    “我不想給你兜圈子,開門見山,我知道你是誰,桃源妖王桑周!”


    男人說完轉過身目光堅定的看著她。


    桑周瞬間血都凝固了起來,在弱勢的時候被人類發現身份,幾乎離死不遠了,她腦子迅速的轉動著。


    在她醒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這男人為何連她桃源都知道。


    “你不必想著糊弄我,半個月前,你救下了我和我的五萬軍隊,後遭遇一個叫做旗言的妖追殺,是我救下了你,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你我都是清醒的,為何你現在要裝傻?”


    她救下宋青辭和他的軍隊,旗言追殺她?


    都是什麽和什麽啊,看那男人的神色不像是在詐她,況且旗言從不出桃源,這男人根本沒有知道旗言的機會,更不會知道旗言一直暗藏著的野心。


    除非他說的是真實發生的。


    聯想到她消失的法力,和感應不到的妖丹。


    重生以後,定然發生了什麽她記不得的事情。


    “不管你信不信,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了,自我醒來,我的身體就和正常的人類一樣,法術全無,但我確實是桃源妖王,也確實有個不聽話的下屬叫做旗言,你既然知道我是妖,為何不直接把我交給那些道士,因為我救了你?”


    桑周這會兒也顧不得做戲了,這些消失的記憶,興許是她找迴法力的關鍵。


    “因為我很好奇你為何要拚死救我?你說你不曾婚配,可我在遇見你之前,我這裏就有你的龍鳳貼?”


    男人從袖中掏出一張對折的龍鳳貼,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她的名字。


    還有兩張三年前去奉天的車票,同一班車,一張寫著宋青辭隻剩下一個存根,一張寫著桑周,是完整的車票。


    “這又是什麽?”


    桑周看向那男人的時候,明顯的看到了那男人眼中的失落和失望。


    她第一次在這男人臉上見到這麽明顯的情緒。


    “我從八角台去奉天的路上,在身上發現了這些,我不知道這是什麽,但總覺得有很多重要的東西被遺忘了。”


    桑周拿著那張龍鳳貼和車票在房間裏踱步。


    “你有查過有重名重姓的人嗎?有沒有可能這和我無關?”


    “我曾做過兩個竹哨,其中一個就在你脖子上掛著。”


    桑周抬手摸了摸勃頸上的竹哨,這個東西也是莫名其妙出現在她身上的。


    難不成他們二人之間還發生了別的,她不知道的事情?


    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幻術就可以抹掉人記憶中的某部分,但能掌握這種幻術的妖並不多,就她知道的,便隻有師妹一個,而且還沒有完全掌握好。


    “《妖源》!這本書裏說不定會有答案,你讓人把這本書拿來,我們查查看。”


    這書是師父寫的,師父最頂階的馭靈師,是比妖怪還要了解妖怪的人,正好,她也想查一查為何她會法術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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