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偏頭去看太子。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太子目光平直地看著前方,明明麵上什麽表情都沒,成王卻覺得太子這時候一定在心中竊笑自己。


    成王愈發憋屈,他掀起衣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開口道:「這一切都是禦史台的人信口胡說,兒臣不服——」


    哪裏料到秦厚德直接無視,順口又補充道:「為了確保你是真的在反省,朕會派禮部的人去你府上監督的。」


    還要找人監督?


    成王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辯解瞬間啞火了,他傻了眼:在家反省就算了,還會有人在旁監督?這是在管犯人嗎?


    秦厚德現在懶得看他一眼,成王在跪在地上沒起身,他直接揮手道:「這事就這麽定了。」他問:「還有誰有奏本嗎?沒奏本就散朝吧。」


    何方還想說什麽,卻聽身旁的竇舜咳了咳。


    於是盡管仍舊不滿,但他還是與謝昭一起迴到了隊列中。


    散朝後走出大殿,何方皺眉抱怨:「這聖上的懲罰還是輕了點。」他看向竇舜,「竇大人剛才為什麽不讓我繼續說下去?」


    竇舜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剛想開口解釋,卻聽謝昭先他一步說話了。


    隻見謝昭迴道:「竇大人這是讓我們適可而止。畢竟聖上攏總隻有兩個兒子,成王殿下做錯了事已經被聖上懲戒,若是何大人繼續不依不饒,隻怕聖上心裏也要對何大人生出嫌隙。」


    他無奈道:「畢竟這事也算皇家陰私,說多了聖上也嫌丟臉。」


    何方眉毛狠狠一皺:「但那些姑娘的性命又怎麽辦?」


    竇舜剛想說何方還沒謝昭看得明白,下一刻就聽謝昭跟著說道:「是的,那些姑娘沒了,成王也沒受什麽罪過……啊,真是越想越生氣,何大人,不如我們再去聖上麵前說道說道?」


    敢情謝昭也還是氣不過?


    竇舜連忙拉住兩人,拿這兩人沒辦法:「對於成王殿下來說,如今這個結果已經夠他難受的了,想必今後舉止也不會像以往一樣荒唐——你們好歹顧慮一下聖上的心情。」


    謝昭剛想說什麽,卻聽到有人的腳步聲靠近。


    他迴過神,就見陰沉著臉的成王站在身旁,視線陰毒地看過來。


    周圍還有其他官員,成王好歹顧慮著這裏是皇宮,壓低聲音道:「好你個謝昭,好你個何方,你們禦史台還真是厲害。」


    他憤怒地猜測:「你們是不是早就和太子聯手了,所以才要打壓於本王?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拿到朝會上來羞辱本王。現在你們的目的達到了,看本王落魄,你們是不是很得意?」


    這話說得竇舜何方和謝昭的臉色都不好看。


    何方也不懼怕他,冷笑一聲:「禦史台不與朝臣結交,成王殿下說話請慎重。再者,禦史們的本職就是糾察百官錯誤,聖上和太子有錯都要指出,更何況是您。」


    這是暗諷他身份不如太子?


    成王怒急攻心:「禦史台的人,當真有骨氣!」


    見周圍有未散去的官員若有似無地看過來,成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過響。他再度壓低聲音,狠狠剜了一眼三人,放下話來:「希望三位永遠不要出錯,若是本王抓到了你們的把柄——」


    他一字一頓道:「那就休怪本王要報今日之仇。」


    話說完,他甩袖而去。


    竇舜揉了揉眉心,心中難免憂慮。


    比起擔心何方和謝昭被抓到錯處,他更擔心的是成王挾私報復。畢竟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若是成王真要和禦史台剛到底,雖然禦史台也不怕,但到底算是個麻煩。


    何方完全沒有竇舜的焦慮。


    他哼了一聲:「我做禦史這十多年來,還沒被誰嚇怕過!」他嘀咕道:「如果人人都這樣恐嚇禦史台,那禦史台的禦史們幹脆捲鋪蓋迴老家算了。這點膽子和決心都沒,還做什麽禦史。」


    謝昭道:「是的是的,咱們做禦史的就是要直言不諱。若是這也怕那也怕,百官錯誤無人指出,禦史台也就形同虛設了。」


    對上竇舜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一笑:「這是我從何大人身上學來的。」


    何方剛想誇謝昭很有做一名好禦史的覺悟,繼而又聽到謝昭的下半句話,誇獎的話當即就吞迴肚中。


    其實他聽謝昭這樣說心中還是有些暗自高興的,可是麵上還是端出一副訓斥模樣:「謝大人不必說這套阿諛奉承的話。」


    竇舜看著一來一迴的兩人,不由哭笑不得,到底還是沒多說什麽。


    經過成王一事,禦史台在京中名氣愈發大勝。


    大家明麵上誇禦史台的禦史們剛正不阿、勇於直諫,背地裏卻唉聲嘆氣,感慨禦史台裏真是住了一群瘋子。


    現在成王都被他們彈劾迴家了,他們還有什麽不敢的嗎?


    與官員們對待禦史台的畏懼相比,知曉了禦史台壯舉的百姓們卻對禦史台感激涕零。


    這年頭說真話的官員少,替百姓們說真話的官員更是罕見,禦史台揪出了那些犯錯的官員,百姓們自然手舞足蹈。


    甚至謝昭和潘嶽去元娘的茶館喝茶的時候,都聽到說書先生正在對禦史台的禦史們誇了又誇,還著重表揚了何方和謝昭兩人。


    今日說書的還是那位謝昭曾見過一麵的胡先生。


    隻見胡先生穿著一身麻布長衫站在台上,麵對著興致勃勃的一票觀眾,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唾沫直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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