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伊對自己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吸血鬼到底是什麽?


    是神秘尊貴的象征,還是避世嗜血的怪物?


    似乎二者都有。


    路伊能感受到壓抑在心底的血族本能,也能用人類的理智去控製它。


    但她現在所掌握的一切,終究隻能靠一步步實驗、猜測來得出結論...


    舉起交握的雙手,紅色煙霧圍繞在他們周身,林鬱的心髒正被路伊汲取著能量,全部匯聚於她的身體之中。


    後背的圖騰,在隱隱作痛。


    “靠過來...”


    路伊輕聲說著,眸子正在被血色充盈。


    她將林鬱拽到跟前,單手扯下針織衫的領口,心中的道德枷鎖,似乎正在被林鬱一一取下...


    踮起腳尖,唇瓣湊上了他的鎖骨。


    尖牙正蓄勢待發。


    她感知到林鬱的手碰到了腰側,熱燙的掌心隔著衣料,將她的半截腰都半圈住。


    愉悅的感覺...沒有枷鎖,不追求關係,隻要她想,他就能給。


    “唔...”


    輕碰了一下之前留下的咬痕,毒素一般的熱意竄進林鬱身體,讓他忍不住蹙緊了眉頭。


    成為仆從後,身體要比以往敏銳很多,隻是剛剛逗弄一樣的舉措,都能成為亂他心弦的毒藥。


    “我以為,我討厭貴族與奴仆...”


    唿吸噴灑在頸間,路伊的聲音仿佛找迴了些許理智。


    “可現在,我和那些討厭的貴族又有什麽區別...”


    林鬱垂眸,白色的睫毛遮掩了大半凝聚的瞳孔,他看著懷中的柔軟的少女,緋色彌布的臉龐讓人想要垂落吻上,極其虔誠地告訴她心中的想法。


    於是,大手順仿佛引誘主人犯罪一般,掠過腰窩,行過蝴蝶骨,最終落在那單手可握的脖頸上。


    “隻對我這樣,不就可以了嗎?”


    喑啞的低語,逐漸滋生出不屬於仆從的占有欲。


    “主人,可以隻在我麵前釋放...”


    一字一句,皆是誘她墜入欲望的推力。


    路伊動了動膝蓋,示意他靠在牆上。


    明明沒有咬破皮肉,二人的體溫卻熱得不像話,路伊雪白的後頸更是被他捂得發汗。


    “你能想起以前的事嗎?”


    突然,路伊岔開了話題。


    眼瞳中的紅正慢慢消散,她脫離一般伏在林鬱懷裏,沒有咬他。


    “想起多少都可以,告訴我。”


    仆從是無法撒謊的。


    林鬱抿了抿唇,貼著她的手瞬間僵硬。


    “你記不記得,你有一個慈善機構...記不記得菲諾·莫爾這個人?記不記得——”


    “記得。”


    林鬱突然摟緊了她,生怕她逃離一般。


    “我記得的。”


    路伊被他的突然襲擊弄得後腰一酸,徹底清醒,“你、你記得也不用這樣...你記得多少?”


    “...全部。”


    聽到這個答案,路伊猛地抬頭。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凝神的眸子,正悄無聲息注視著她。


    “你...全想起來了?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


    林鬱環著她一提,將人抱在上了一旁的窗台。


    繃緊的膝蓋為了給林鬱的靠近騰出位置,隻能難為小腿稍稍分開。湊近的林鬱,身上的針織衫勾纏了兩縷路伊的黑發,層層交融拉近二人的距離。


    “不要討厭我。”


    “主人想問什麽我都告訴你,但...不要討厭我。”


    他雙手撐在路伊身旁,望著主人的眼神是全然的自卑。


    真怕一戳就碎...


    “慈善機構。”


    路伊一邊發問,一邊試圖安撫著他。


    “那個慈善機構,到底是做什麽的?”


    林鬱的雙唇顫了顫,吐出了答案,


    “...人體實驗。”


    林氏的慈善,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他們出微小的錢哄騙孤兒,花大量的錢潤色名氣。那些被林氏慈善選中的孩子們,會在不同年齡段被編為一組,送去科學中心做義體實驗。


    這場蓄謀的虛偽慈善,從林鬱父親那一輩就開始了。林鬱從小被嚴格按照繼承人標準培養,他要善於偽裝、要冷情冷血、要恪守貴族規則,還要事事完美,在合適的年齡成為人體機構的幌子代言人——


    大慈善畫家林鬱。


    他替家族遮掩醜惡,內心陷入了虛無和空洞之中,找不到存在的方向。可偏偏,那個性格單純的弟弟送他了一支畫筆。


    “給你。”


    說話都漏風的小孩,舉著包裝精致的畫筆,滿腔崇拜地看著哥哥。


    “哥哥厲害,送給哥哥。”


    林鬱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幅畫作,看著隻屬於自己的想法躍然紙上,他有著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被別人用來殺人的刀,生出了自己的意識。


    但父親是持刀人,在他眼裏,刀,是不能擁有自我意識的。


    林澈送給他的畫筆,成了父親拿捏他的重要道具。


    “想要繼續畫下去,就要做好我要求的一切。”


    於是——


    【林大畫家現身孤兒院,開啟貴族與平民的新篇章!】


    【本屆星際評選的嘉賓,是未芒星最偉大的慈善家,林鬱先生!】


    【以關愛孤兒為主題的主題畫展《愛與永恆》即將在各個星係巡展,此次林大畫家將親自講解他與孤兒們的暖心故事...】


    “全都是騙人的。”


    林鬱握住了路伊的手腕,幾近崩潰地不想讓她逃離。


    “這樣滿身罪孽、隻有空殼的我,該多麽令人惡心...”


    他閉上眼,迴想著這幾個月的痛苦。


    “菲諾說,隻要我願意做他的實驗體,就可以贖清罪孽。”


    “隻要贖清罪孽,我就會和林澈一樣,幹幹淨淨...能夠站在陽光之下。”


    柔軟的懷抱,瞬間將林鬱包裹。


    共鳴的胸腔交錯跳動著,微涼柔軟的纖細胳膊,這次主動摟緊了他。


    “可我不是你的神女,林鬱。”


    她一字一句,將話說給他聽,“成為我的仆從,無法拯救你。”


    “能拯救你的從來都不能是我,隻能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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