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昏暗夜色下的疤痕。


    想起來了。


    下午的時候,林澈動用了夢境的力量,給他造了一場夢。


    那場夢裏,一切都很美好,他不必違背心意去做那個偽君子,也不會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


    或許林澈以為,把假象告訴他,能夠讓他輕鬆一點...


    但林鬱內心深處,知道這是假的。


    夢境結束的瞬間,他全都想起來了。


    想起了意外看到那對紅瞳時,被它控製引誘,失去了靈感。


    想起了夢裏的黑發少女,對他的百般抗拒。


    想起了他冷聲威脅路伊遠離弟弟的場麵。


    還有畫室中,那個綢簾布後,躲著被汗浸透的她...


    路伊,米婭,她們是一個人。


    他曾冷聲針對的路伊,是如今無法舍棄、想要永遠擁有的米婭...


    林鬱側眸,月色透窗的弧光落在路伊的臉上,無意識露出的尖牙微微紮破了紅唇,讓柔軟變得發腫。


    他來到路伊身邊,微微按下了被尖牙欺負的下唇,仔細打量少女的睡顏。


    總覺得比記憶裏漂亮很多...


    小巧乖軟的五官,似乎在被魅色浸染,慢慢變得勾人。


    “密碼,好像隻有我知道...”


    他優雅俯身,躺在了路伊身邊,“你身邊突然多出了好多人。”


    氣聲與安靜的空氣融為一體,路伊似乎沒有察覺到。


    “他們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你吃掉...”


    他握住了微涼的手,有些病態地拽到自己溫熱的臉頰上,像小狗一樣不斷蹭著。


    “我不一樣...”


    凝神的眸子,再也裝不下任何思緒。


    林鬱窩在她的身邊,“我...甘願被你吃掉。”


    相貼的掌心,有滾燙的力量傳遞,林鬱半闔著眼皮,針紮般的刺痛從指尖傳遞至脖頸。


    可他還在碎碎念著,“怎麽才能讓你忘掉以前的我?”


    黑色的蝙蝠圖騰,正慢慢刻印在林鬱的脖頸上。


    路伊輕哼一聲,眼下泛起了紅熱。


    他們相交的手掌,越來越燙...


    翌日路伊醒來,發現林鬱的脖子上印著她的圖騰。


    “......”


    為什麽林鬱在她床上?


    為什麽林鬱跟她有了契約?!


    路伊摸遍了自己全身上下,又卷了卷舌頭,沒發現任何傷口。


    天...


    沒有喂血,居然也能簽訂契約嗎...


    路伊的腦袋嗡嗡不停,伸手拍了拍林鬱的臉頰。


    手腕被慢騰騰抓住,林鬱閉著眼,輕輕說了句,


    “早安,我的主人。”


    “你...你怎麽進來的?”


    他坐起身,垂眸避開路伊的視線,“密碼和家裏的一樣。”


    林鬱是知道路伊家的密碼的,昨晚試了一下,沒想到直接進來了。


    “我真是要瘋了!”


    路伊崩潰地跳下床,一邊換衣服一邊碎碎念,“成為我的仆從根本不是什麽好事!林鬱,你到底在想什麽...”


    林鬱語氣認真迴答:“想主人。”


    “我把你撿迴來隻是為了吸血,我對你根本不好!就算好,我、我也隻是為了你的血...”


    路伊轉身,猛地晃了晃他的雙肩,“你是不是太缺愛了?林鬱,仆從這種意外...”


    她真是不想來第二個了。


    “缺愛...麽?”


    林鬱霎時怔忪,“主人,愛我嗎?”


    路伊:......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一時啞口無言。


    “我不用主人愛我,隻要我給主人血,就能得到主人的關心、得到主人送我的畫具。”


    林鬱慢慢湊到她麵前。


    少女隻換了胸衣,大片白皙的肌膚落入眼中,讓他偽裝的瞳孔微微鬆動。


    “就像以前,隻要把孩子們送給他,就能畫畫...”


    他的類比有點嚇人。


    “什麽...”


    林鬱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像渴求安慰一樣,抽動著那顆失控的心髒。


    “主人對我很好...我想永遠留在主人身邊,哪怕隻是仆從。”


    他的話,令路伊沉默了好一會。


    能說出這種話,他經曆了什麽啊...


    絕不是他被人販子買賣的經曆,而是他在林氏的經曆...


    路伊冷靜了下來,安撫一般揉了揉他的白發。


    “你先放開我,我要去上班了。”


    “好。”


    林鬱乖乖放開了她。


    路伊低頭看了眼脖頸上的蝙蝠圖騰,放緩了語氣,


    “你不要亂跑...有什麽事等我迴來再說。”


    “嗯。”


    路伊穿好衣服,推開了臥室門——


    一個熱烈的擁抱迎了上來。


    “路伊,早...安?”


    看到屋內的白發青年,赫默克的小腦袋瞬間僵住了。


    “他怎麽、他在你屋裏過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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