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西道:“九斤叔,那就按照狗娃兄弟的意見,大家夥一起衝進去,打他個出其不意,不過這個辦法的缺點是我們不知道裏麵的情況,無法保證黃疤子他們不開槍,可能會造成弟兄們的大量死傷。”


    “那不行,還是俺冒點險吧,這樣總比蠻幹好,在俺眼裏山寨的每一個人都是兄弟手足,不能枉死。”九斤說完站起身往外走。


    狗娃還想多勸兩句,九斤道:“狗娃,你對俺的心意俺明白。你放心,啥事俺心裏都有數。”


    袁西沒想到九斤對比厲害關係後還能答應得這麽爽快,不過聽他話裏有話,知道九叔其實心裏並不願去,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收買寨裏土匪的人心。


    九斤不敢耽誤,“蹬蹬蹬”快步跑上台階,來到聚義大廳門口,他停下腳步,正正頭上帽子,理理身上衣服,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九斤就感覺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原來聚義大廳正中擺放著兩個生鐵打造的大炭火盤子,裏麵燃著的是耐燒的老樹疙瘩,燒的時間久了,炭盤子都隱隱顯露出暗紅色。


    黃疤子正高坐在聚義廳正中虎皮椅上,他麵前桌上雜亂擺放著幾個碗盤,盛放著的魚肉葷腥已吃得七七八八,一個半大土匪正端著酒壇子往黃疤子碗裏滿酒。


    大廳兩側各擺了兩張長桌,四大金剛正你敬我、我敬你喝得熱鬧,順子聽到門響,抬頭一看是九斤,不禁埋怨道:“九斤你怎麽才來?大當家的都等你半天了。”


    九斤急忙朝黃疤子一抱拳:“大當家的,九斤來晚了,該罰。”


    黃疤子一口將碗裏的酒喝幹,瞟了一眼九斤,一指右側第二張桌子:“九斤,你先去二黑邊上坐下,要罰也要等你坐好了再罰。”


    四大金剛聽了一愣,繼而亂哄哄地向九斤道喜,這個喊道:”恭喜九斤,賀喜九斤,你一上位,清風山五虎將可就齊活了。”那個嚷道:“恭喜九斤,你可知道,山寨裏多少人眼饞這把交椅,大當家對你的大恩大德你可千萬不要忘記。”


    順子更是衝著九叔大叫道:“九斤,你還愣著幹啥?趕緊給大當家敬酒呀。”


    九斤也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黃疤子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宣布提拔自己為山寨當家的,這讓他多少有些慌亂。


    好在二黑一手拿著酒碗,一手托著酒壇走了過來,他把碗遞給九斤,然後滿滿倒上一碗酒:“九斤,來,酒滿敬人。”


    為了掩飾自己紛亂的情緒,九斤把碗高高舉起:“多謝大當家的賞識和提拔,柴九斤今後這條命就是大當家的了。“說完他連著喝了三大碗酒。


    四大金剛連聲叫好,二黑領著九叔來到自己長桌,早有小匪擺好碗筷,端上酒肉。


    九斤確實餓壞了,加上此時獨闖虎穴心中緊張,見到燒雞不管不顧,扯了條雞腿就猛啃以緩解心裏壓力。


    黃疤子摸著刀疤突然開口問道:“九斤,汽車藏好了?”


    “依照大當家的吩咐,俺叫劉耀強把卡車藏到獅子岩岩下的密林裏了,俺還讓他們砍了不少樹枝遮掩,即使有人存心去找也不一定找得到。”


    “嗯,姓劉的他們兩個路上還老實?” “大當家的放心,老實得很,一路上跟著俺們,叫走就走,讓歇就歇,屁都不敢放一個。就是過鯽魚背時一個比一個慫,那個叫湯貴還嚇哭了。”


    四大金剛哄堂大笑,黃疤子卻沉下臉說道:“他們很老實,九斤,你很不老實,俺聽人說你想挑頭造反,要了俺的命,自己當山寨的大當家,有沒有這麽迴事?”


    九斤手拿雞腿愣在當場,四大金剛也麵麵相覷,不知道黃疤子這是唱的哪一出戲。 九斤馬上反應過來,他扔了雞腿,幾步來到黃疤子桌前“噗通”一聲跪倒,大聲辯解道:“大當家的,俺冤枉啊,三年前要不是大當家的收留,柴九斤哪能活到今天?九斤對大當家的感恩不盡,天天想的是如何報答大當家的,怎麽敢有其他非分之想,更不會去做造反這種沒了良心的事情。不知道是哪個黑了心的東西在你麵前誣陷俺,大當家的,是不是狗日的狗娃?這小子一天到晚就會搬弄是非,冤枉好人,大當家的千萬別信他的話呀。”


    順子看看九斤,又瞅瞅黃疤子,借著酒勁壯著膽子說道:“大當家的,俺也覺著是有人在陷害九斤,他人老實,不愛說話也不多事,怎麽可能會帶頭造反,反正俺是不信。”


    “咬人的狗都是不叫喚的。”黃疤子站起身,他順手從桌上拿起一把剔骨尖刀,從碗裏挑起塊肉來到九斤身旁說道:”九斤,你看你這麽晚迴來,路上也沒吃東西,一定餓壞了,俺覺得今晚羊肉燜得不錯,你吃塊羊肉先墊墊。”說完將尖刀狠狠刺了過來。


    九斤並不慌亂,一張嘴將肉死死咬住,黃疤子見他咬得緊,剔骨尖刀竟然抽不動就勢撒手,他扶起九斤哈哈大笑道:“都說你武藝高強、一身是膽,今日一試果然名不虛傳。九斤,你也別多想,俺要是讓你平空坐上山寨第六把交椅,一定有人會不服氣,比如耿亮、杜蠻子,俺這麽做也是幫你堵了他們的嘴。你明白不?”


    四大金剛起初見黃疤子拿匕首刺向九斤,個個嚇得瞠目結舌、臉色發白,後見九斤咬住肉,黃疤子道明原因,才知道這不過是黃疤子在測試九叔的武藝和膽量,便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黃疤子迴到座位,對眾人說道:“今天三喜臨門:兄弟們做了票大買賣、俺新添了房夫人、山寨湊齊了五虎將,實在可喜可賀,大家放開了喝,你們四大金剛一定要陪九斤喝好,九斤今晚如果沒有喝到位,可不要怪俺罰你們明天去守山門。”


    順子暗自得意自己剛才出頭幫九斤說了好話,賺了份人情,聽了黃疤子的話,大聲迴答道:”大當家的,你就放心吧,俺們哥四個今晚不把九斤喝倒,不要你罰,俺們主動守一年的山門。”


    二黑也大著舌頭說道:“大當家,喝不倒九斤,俺們都是王八。”


    順子笑罵道:“你他媽才是王八。”


    九斤心裏暗喜,正愁找不到理由把你們灌醉,現在你們倒主動送上門來了,真是想瞌睡遇到送枕頭的了,他假裝不勝酒力,卷起舌頭說道:“大當家的,各位當家的,多謝你們對俺九斤的厚愛,今天是俺的好日子,沒說的,俺舍命陪君子、喝酒喝到底。”


    順子樂了:“好,九斤你真爽快。”他一臉紅撲撲的,端著酒碗搖搖晃晃來到九斤麵前,九斤趕忙扶住他,順子說道:“九斤,來,俺敬你一碗。”


    九斤道:“怎麽當得起二當家敬酒,理應是俺敬二當家的。”


    順子搖晃著腦袋:“你這麽說就見外了,九斤,俺可一直把你當兄弟看待,怎麽,你沒把俺當兄弟?”


    九斤隻好幹笑道:“哪裏敢,能和二當家的做兄弟是天大的福氣,隻是九斤哪裏敢高攀。”


    順子把碗高高舉起:“那啥也不用說了,都在酒裏,俺們哥倆把碗裏的酒喝了,俺先幹為敬。”


    順子剛走,二黑又過來了:“九斤,俺們喝一個。”


    九斤打了個酒嗝,一嘴酒氣地道:“三當家的,你得容俺緩緩,剛才酒喝得太急了,有點上頭,俺經不得喝急酒,再這麽喝俺就要醉了,俺醉不要緊,就怕掃了各位當家的酒興。”


    二黑不以為然地說道:“九斤,得了吧,山寨裏誰不知道你酒量大?俺就從來沒有見你醉過,你和順子哥喝就不和俺喝,是不是瞧不起俺?”


    九斤裝作一副既難受又驚慌的樣子:“三當家的這麽說真是嚇死俺了,俺喝就是。”


    他一仰脖又把碗裏的酒幹了,其餘兩個頭領高聲叫好,也上前敬酒。


    黃疤子又用眼神示意兩個負責倒酒的土匪也去敬酒,這一輪下來,九叔結結實實喝了七大碗。


    雖然山寨裏喝的是民間自釀的高粱酒,度數不高,不會超過20度,可也架不住這種猛喝,九斤心裏暗暗叫起苦來,他知道這樣喝下去,黃疤子他們會不會醉倒不知道,自己一定會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是人事不省,要是平時醉了就醉了,大不了蒙上被子大睡一場,可是今晚自己要保持絕對清醒,一定不能喝醉,否則就會誤了大事,一旦錯過今晚良機,等到天亮了,黃疤子發現情況不對勁,事情就糟了,到時別說挑頭造反,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不保。


    九斤突然有了主意,他竭力控製住酒勁上湧,對黃疤子一抱拳道:“大當家的,今晚沒有姑娘跳舞助興,有些冷清,不如讓俺給各位當家的打套拳以助酒興?”


    黃疤子摸著刀疤饒有興致地點點頭,九斤甩掉大衣,邁步來到聚義廳堂中,朝黃疤子和其他當家的環抱拳道:“九斤獻醜了。”說完俯身就手打了趟太祖長拳。


    太祖長拳相傳為宋太祖趙匡胤所傳,拳法講究實戰,攻防格鬥時起如風,擊如電,前手領,後手追,兩手互換一氣摧。其勁力發揮於撐、攔、斬、卡、撩、崩、塞中,其主要手法為挑、砍、攔、封、閉、纏、掃、踹、彈、撩、鉤、撞、絆、纏。交手時,講求一膽、二力、三功、四氣、五巧、六變、七奸、八狠。


    眾人隻見九斤從起勢\\\"探海撈月雙抱拳\\\"、\\\"英雄提袍懶紮衣\\\"、\\\"三步升堂挖金磚\\\"打到收勢\\\"拜四方禮法周全\\\"、\\\"退三步定氣還原\\\",一趟拳下來是臉不改色、氣不長出,於是紛紛擊掌叫好,黃疤子也微微點頭:“六當家身手了得,果然好本領。”


    九斤見眾人交口稱讚,不禁臉露得意之色,黃疤子哼聲又道:“隻是不知道是六頭領的拳腳厲害,還是俺手中的槍厲害?六頭領的拳腳快,還是俺手中的槍快?”他停頓了一下:“六頭領,有時間還要好好練練你的槍法,這年頭再好的身手也比不上一支老套筒。”


    九斤心頭一凜,拱手答道:“是,謝謝大當家的教誨。”


    黃疤子打了個哈切:“好了,俺酒喝多了,也有些累了,要迴去休息了,你們幾個慢慢喝,記住一定要讓六當家的喝好。”


    九斤沒有想到情況有變,酒喝到半路黃疤子會突然開溜,自己又找不到適當的借口留住他,不禁暗自著急,不過他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等會把黃疤子手下的頭領們幹掉,自己這邊四、五十號人還對付不了他一個?拿定了主義,他恭恭敬敬彎腰拱手目送兩個小土匪護送著黃疤子離開。


    沒有黃疤子在場,順子、二黑他們明顯沒了約束,借著酒勁在聚義廳裏大唿大叫、大喊大鬧,把聚義廳裏搞得烏煙瘴氣、一片狼藉。


    九斤打了趟拳,感覺酒力散了不少,身子輕快了些,他主動出擊敬了四大金剛幾碗酒,插科打諢又讓四大金剛彼此喝了幾碗酒,眼見得他們個個如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九斤心裏大喜,嘴裏邊嘟噥著:“喝多了,喝多了,俺得去方便方便。”就跌跌撞撞向門口走去。


    九斤打開大門,刺骨的北風迎麵而來讓他打了個哆嗦,他迴過身關好大門,抓了把幹淨的雪洗了把臉,冰冷的雪水立刻讓他清醒不少。


    “九斤叔。”石階下有人輕聲唿喚道,九斤定睛一看,原來是狗娃,他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就朝狗娃招招手,狗娃帶著袁西十幾個人輕手輕腳地摸了上來。


    袁西小聲問道:“九斤叔,裏麵什麽情況?”


    九斤朝聚義廳方向努努嘴:“黃疤子迴屋睡覺了,除了他,剩下的人都在裏麵,全喝高了。”


    袁西點點頭:“我們也看到黃疤子離開,本想下手抓住他,但見他們三個人都帶著槍,如果不能同時製服,有人趁亂開槍會對你不利就放他們過去了,不過和黃疤子一同離開的兩個人迴來時都被我們抓住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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