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宿舍裏隻有她和餘終南,喬歡歡去給朋友過生日,陳竹聲不知去了哪裏。


    姚燈把行李收拾好,準備把這次出國學習的報告整理出來。


    等待電腦開機的時間裏,她餘光瞥見旁邊架子上放著的黑色絲絨小盒子。


    打開盒子,裏麵那條手鏈在台燈下熠熠生輝。


    會是誰呢?


    接下來的三天,姚燈都沒有見到陳竹聲。


    導員說她家裏有人生病,請假去醫院照顧病人了。


    姚燈想到她在y國時對自己說的話,除了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絕大多數人是被命運推著走的,沒有選擇的權利。


    周四晚上迴宿舍的時候,餘終南正興高采烈的跟她講校外又開了一家螺螄粉店,一進門就看到陳竹聲的床上有人了,好像正在睡覺。


    姚燈和餘終南不約而同的閉上嘴。


    洗漱後又學習到半夜,寢室裏大家都睡了,姚燈伸了個懶腰,關機準備睡覺。


    就在她站起身不經意迴頭時,突然發現陳竹聲不知什麽時候坐起來了!正直勾勾的盯著她!


    姚燈後背的汗毛瞬間豎起,“你、你醒了?”


    不會是夢遊了吧?


    陳竹聲沒立刻迴話,看了她一會兒,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了。


    姚燈不明所以,眼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走到自己麵前,她才注意到陳竹聲的嘴角有一塊淤青!


    她整個人麵色青白,眼底也是青的,好像幾天沒有睡好覺,狀態特別差。


    “你想知道我這幾天去哪兒了嗎?”


    她終於開口,可聲音十分嘶啞難聽。


    姚燈搖了搖頭。


    接下來,陳竹聲把自己的睡衣扣子一顆一顆解開,猛地把上衣扯開!


    她胸口的淤青和紅痕把姚燈嚇得捂住了嘴巴!


    那些紅痕和蔣平潮留在她身上的吻痕不同,一塊塊的,顯然是外傷所致。


    姚燈漸漸緩過來,不可思議道:“你被人打了?”


    陳竹聲淒冷的扯開嘴角,“他打的我。”


    她毫無生氣的眼睛像兩個無底黑洞,看的姚燈後脊發寒,而那些傷看著都疼!


    “要不要幫你報警?”


    陳竹聲咧嘴笑了,仿佛在看一個傻瓜,“如果報警,我媽媽就沒救了。”


    姚燈抿了抿嘴唇,“你想說什麽?”


    她竟然撲通一下跪下了!


    姚燈嚇得往後退一步碰到了桌子,她小心的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餘終南和喬歡歡,見她們都沒醒才放下心來。


    陳竹聲臉上滑下一行淚,低聲哀求道:“小燈我求你,幫幫我吧,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你先起來!”


    姚燈想把她扶起來,可陳竹聲不肯。


    她緊皺著一雙秀眉,無奈的說:“你總得給我點時間吧。”


    “真的?”


    陳竹聲好像看到了救星,緊緊的拽著她的睡褲,“你答應幫我了是嗎?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


    “我沒說,”姚燈正色道:“我會站在同學一場的份上幫你想辦法,五十萬我確實沒有,我男朋友也沒義務借給我那麽多錢。”


    “我同情你的遭遇,但幫你不是我的義務,我隻能盡力而為,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事。”


    陳竹聲的臉色一點點灰敗,眼裏的光漸漸熄滅,撐著身子踉蹌的從地上爬起來。


    目光森然的盯著她,“你是不是,怕我搶了你的交換名額?”


    姚燈心裏無語的很,她說:“你想多了,我不會把任何人當做假想敵。”


    “嗬嗬……”陳竹聲點了點頭,笑的淒然,“我知道了。”


    她拖著腳步爬上床,蓋上被子,寢室裏再一次悄然無聲。


    姚燈揉揉額角,總覺得陳竹聲的精神好像有了點問題。


    次日下午,下課後,姚燈注意到陳竹聲好像往校門的方向走。


    她咬了咬嘴唇,抬腳跟了上去。


    “等一下!”


    陳竹聲轉過頭見是她,臉色立刻陰鬱下來,“幹嘛?”


    姚燈沒理會她的臭臉,“你要去哪兒?”


    “管你什麽事?”陳竹聲又要走。


    姚燈立刻拉住她,“你還要去見那個人嗎?”


    陳竹聲一把甩開她的手,“你不幫我就別瞎問!”


    說完便大步離開。


    醫院的空氣裏布滿了消毒水的味道,這味道好似會影響情緒,人走進這裏便會變得沉默。


    腫瘤科的病房裏,陳竹聲把路上買的一罐雞湯放到床頭櫃上,對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女人說:“媽媽今天感覺怎麽樣?”


    女人看起來五十多歲,化療已經帶走了她的頭發,臉也瘦得脫相,一副近期少出氣多的樣子。


    女人艱難的笑笑,“好多了。”


    陳竹聲上揚的嘴角透著苦澀,她握住媽媽形同枯槁的手,“你放心吧,等換了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在病房待了一會兒,給媽媽做完四肢按摩她的手機響了。


    陳竹聲臉色一變,不敢被媽媽看出來,背過身去接電話。


    對方不知說了什麽,她的嘴唇竟然開始瑟瑟發抖,半晌,沉重的應了聲,“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她走的匆忙,沒注意到離開後出現在病房門口的身影……


    晚上自習的時候,姚燈一直在電腦上劈裏啪啦的打字,餘終南好奇的湊過來,“寫什麽呢?”


    哪知姚燈竟然遮住了她的眼睛,神秘兮兮的說:“我幹大事兒呢!”


    當晚陳竹聲又沒迴來。


    餘終南終於忍不住了,跟姚燈說悄悄話,“之前我和顧晚星他們去夜店玩,剛巧碰見陳竹聲和一個老男人在一起,那人還對她上下其手,綜合她最近突然提高的消費水平,你懂了吧?”


    姚燈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德語書上,“別在背後議論人,不好。”


    餘終南的傾訴欲沒有得到發泄,鼓著腮幫子戳戳她的腦袋,“小傻妞,沒勁!”


    第二天是周五,下午姚燈才見到姍姍來遲的陳竹聲。


    她戴了口罩,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姚燈隱約有了猜測。


    下課時她攔住陳竹聲,把手機拿給她看。


    “你看下這個。”


    陳竹聲不耐的皺著眉頭,可當她看清手機上的照片時瞬間愣住了,奪過手機。


    須臾,她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已經有十萬捐款了?你是怎麽做到的?還有,你為什麽有我媽媽的照片?文章裏還有那麽多我家以前的事?我媽告訴你的?”


    姚燈點了點頭,“我那天跟你去醫院了,阿姨知道我是你同學很熱情,跟我講了很多很多,我就把你們母女相依為命的故事發到了這個籌款平台,沒想到大家都很感動,而且很熱心的捐款。”


    陳竹聲怔住了,看著手機上感人至深的文字,不得不感佩姚燈的文筆,她總能用最簡短的話觸動觀者的情緒。


    姚燈安慰她,“捐款還在上漲,如果實在不夠還可以申請學校幫忙,別再去被人作踐了,阿姨的身體重要,你的人生就不重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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