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阿昭重新走到街上,初一也沒有反應過來。


    這青樓,去了……好像又沒有去?


    買鋪子都買到了青樓,可見這幾條街差不多都買完了。


    初一十分好奇,她到底是哪裏來的錢。


    【你這源源不斷的銀票到底是……】


    忍不住,它問出來了。


    江阿昭停步,狐狸眼莞爾一笑,仿若春花爛漫。


    \/不過是來源多了些。\/


    擺爛寨的金銀財寶,將月樓的收入,望月城內大半城的鋪子,雖然名義上都是君願的。


    還有國師大人每次的孝敬。


    擺爛寨的一些兄弟也拿著錢財在周圍做起了物資運輸的生意。


    現在又有燕月城大半店鋪的收入。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人默默相助……


    可謂是雪球越滾越大。


    每天都有花不完的銀票。


    江阿昭也很苦惱,每天手裏拿著一疊銀票,狗路過都想發一張。


    \/你不懂,這就是有錢人的痛。\/


    初一:【……】


    它無從反駁。


    【你還記得今天和岑遙的邀約嗎?】初一見她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道。


    前幾天岑遙可是親手寫了一封信送到將月樓,邀請她去摘月樓共進午餐。


    摘月樓,是燕月城最高的建築,也差不多是燕月城的標誌性建築。


    ndmark。


    名氣最大。


    不過這隻是因為將月樓是一家新開的酒樓,並沒有多深厚的根基,若是再開個一兩年,鹿死誰手還不知道。


    江阿昭這樣想道。


    “她邀約,我有說過去嗎?”江阿昭覺得它不對勁。


    怎麽突然這麽關心她會不會赴約?


    初一幽幽道:【難道你不擔心你要是不去她又喝醉了來找你?】


    江阿昭剛剛想抬步走的腳又縮迴,徑直往摘月樓的方向走。


    初一暗笑。


    家人們,拿捏了嗷。


    此時,摘月樓最頂樓,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出現,有些遲疑不敢開口。


    端坐的男子穿得格外隆重,一條純白色的裘毛披肩把人襯得格外好看,又極有氣質,溫潤如玉。


    不似常年麵無表情馳騁疆場的將軍,倒像是個謙謙如玉的大家公子。


    手裏一架上等金絲楠木材質古琴,細長的手指輕撫,徐徐的琴聲落滿了整個房間。


    見黑影來,岑遙停了動作,抬眸。


    “來了?”


    細聽語氣中含有幾分期待。


    黑影:“來了,不過……”他停了一秒,吞了吞口水,“是從極樂院出來的,聽說還去了阿琴的房間。”


    阿琴,是極樂院琴技最好的女子。


    岑遙撫琴的手指緊緊壓著琴弦,下一秒,“鐺”地一聲脆響,琴弦斷了。


    黑影:“……”


    沒記錯的話,這琴弦好像挺貴的?一根十兩金?


    “尊主,昨夜皇帝已經駕崩。”黑影這才開口說另一個消息。


    皇宮裏把這個消息封得死死的,不過還是被他查出來了。


    應該是打算年夜之後再公布下葬。


    “太子那邊注意保護。”說話的人眸色漸深,放下長琴,倒了一碗酒。


    一飲而盡。


    黑影也不問為什麽,他們尊主自有打算,直接行禮退下。


    不一會兒。


    偌大的房間隻剩下一個人,她沒有情緒地倒了一碗又一碗的酒。


    像是感受不到火辣辣的疼,不過神色依舊正常,如同喝白開水一般容易。


    江阿昭跟著摘月樓引路夥計來到頂樓一個廂房,整個頂樓就隻這一間。


    她停在房門前,正想著怎麽說。


    自從上一次被……之後,她和岑遙就沒見過。


    雖然不知道岑遙會不會記起,但……她不是不負責任之人。


    吻了,但她沒有推開,就是輕薄。


    不知怎的,又迴憶起那個纏綿悱惻的吻。


    和那種獨特的氣息。


    怎麽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一個念頭,突然在她的腦子裏炸開。


    不過還未等她開口問初一,麵前的大門被打開。


    一個滿身酒氣的男子直勾勾望著她,那雙眸子裏是說不清的情緒。


    好像有點……委屈?


    江阿昭思緒被打斷,隻見身著華服的人靠近她。


    微微抬頭,仿佛醉了。


    “怎麽才來?”


    聲音低低的,像是撓在江阿昭心上的一根羽毛。


    隨即,也不等江阿昭說話,手自覺拉上,力道不重,把人拉進了房間。


    “砰!”門被關上。


    江阿昭的鼻子被滿房間的酒味包裹,頭腦有些發昏。


    此時,她隻有一個念頭,把初一那張嘴給撕了。


    隻覺得一隻冰冷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隨後耳邊清冷的聲音響起。


    “昭月公主,去青樓好玩嗎?”


    聞言,江阿昭稍微清醒了幾分,“你……記起來了?”


    聲音微微有些震驚。


    岑遙並不滿意這迴答。


    她讓江阿昭坐好,自己抱起已經斷了一根弦的長琴。


    做好姿勢,修長的手指不斷攏撚,琴聲下一刻傳出。


    曲調情意綿綿,仿若訴說無限衷情,音節流亮婉麗,比之於清靈更勝一籌,旋律纏綿跌宕,猶如心情的起伏,不扭捏,不矯揉。


    江阿昭聽懂了,是《鳳求凰》。


    撫琴的人,技藝高超,聽下來,整個人仿若浸入了那段久遠的絕美愛情之中。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一曲終了,江阿昭捏緊了手掌,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裏,才能保持清醒。


    “好聽嗎?”岑遙放下古琴,又靠近她,臉上的表情軟了下來。


    “好聽,是我聽過最好聽的琴音。”江阿昭如實道,聲音低啞。


    岑遙臉上不由地揚起一抹喜悅的笑,江阿昭不禁看得入了迷,若是清醒的岑將軍,應該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吧?


    這反差,怎麽就這麽大呢?


    她輕輕笑了。


    不經意間又瞥見一堆酒壇子和桌麵擺著還剩一半的酒碗,蹙眉,“你喝了多少?”


    岑遙認真瞧她,“九杯。”


    江阿昭:???這麽大一個碗,它叫杯?


    岑遙冷漠臉,“不信?”


    江阿昭無奈開口,“信。”


    她現在懷疑,上幾次的酒杯都是這麽大的,怪不得能醉成這樣。


    岑遙滿意了。


    江阿昭趁機起身,打開窗戶,酒味散了不少。


    岑遙把人拉迴來坐,語氣好奇,“我們繼續來玩遊戲。”


    江阿昭對她耐心極好,沒有拒絕。


    “這次我們玩不能撒謊遊戲。我問你三個問題,你必須認真迴答。”


    江阿昭瀟灑點頭。


    “你上午去了哪兒,去幹什麽?”岑遙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注視她。


    江阿昭:“極樂院,花錢買下。”


    岑遙一頓,“買下誰?”


    江阿昭有種被審問的感覺,不過還是耐心開口:“買下極樂院。”


    岑遙笑了。


    “你不是江昭昭?”她幾乎帶著肯定的語氣說。


    初一:【!!!】


    江阿昭:“……”


    他們不約而同想著,這場景,怎麽這麽熟悉呢?


    江阿昭沒有反駁,岑遙當她默認,隨即補充道:“你隻是江阿昭。”


    江阿昭頭痛,她懷疑這岑將軍醉了但沒完全醉。


    醉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沒完全醉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停了一會兒,這個任務世界沒有崩塌。


    初一鬆了一口氣。


    江阿昭心中的那個念頭越來越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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