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迴半小時前。


    “辛苦了,各位。”


    結束了對於組合新歌的一些設想討論,薑清雪禮貌地起身致意。


    她看了一眼時鍾。


    這個時間,公演已經開始一陣了吧。


    不過,反正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沒上就沒上吧,就當避嫌了。


    心中想著,薑清雪一邊坐上車,一邊手機卻點開了劇場直播。


    “du du du du~”


    畫麵還沒加載,熟悉的前奏已經進入耳朵。


    是《狼與自尊》啊。看來來的不算晚。


    *


    讓全場沸騰的是幕布拉開後,一身純白長裙的葉詩酒帶著毛絨兔子耳朵出現在舞台中央。


    她一反平常的清淡素顏,打上了一層妝容,兩頰染了薄薄的櫻色,甚至眼角點了淚痣,撒了金粉。公主切劉海溫順的貼在光潔的額頭前,柔順的長發為她充滿夢幻的身影添上幾分嫻靜優雅。


    她沒有直視鏡頭,隻是偏過頭,淺淺地抿唇一笑,露出幾分羞澀。


    “啊啊啊啊啊啊葉寶——!!!”


    是沒見過的形態啊啊啊啊!


    台下的粉絲先是一怔,緊接著發出一陣高音符尖叫。


    背在身後的雙手拿出來,捧著一個小小的吉他模型,葉詩酒眉眼低垂,臉上露出一絲憂愁。


    “陽光經過這一刻


    連手心都變得溫熱


    風吹起純白的裙子……”


    燈光恰到好處地從上到下,籠罩出一片朦朧浮光,更加襯出她茭白的膚色如玉似雪。


    那一刻,台上台下,幾乎都屏住了唿吸。


    “自由飛翔的白鴿


    和誰一起等待日落……”


    另一個略低的聲音響起,從另一頭登台。


    同樣是少見的冷銳妝容,眉毛也染上了金屬色,臉上抹了爪痕,帶著狼耳與利爪耳飾,一身狂野搭配的孫芮,勾著一抹痞痞的笑容,手裏玩著一個模型,邁步走到台中。


    “哇啊啊啊孫芮——”


    又是一陣應援尖叫。


    平常都是一身正氣走江湖的孫芮,今天居然會這麽壞痞,是吃錯藥了嗎?


    但是,好帥!


    場中央,眉眼帶著憂鬱的清麗少女與痞帥的狼人少年不經意間對視。


    *


    “……”


    薑清雪按了一下暫停,目光落在孫芮進場時的步伐上。


    抖什麽啊……這不是演出的不錯嗎?排練的時候那麽畏手畏腳……


    她又按了一下屏幕,繼續看下去。


    葉詩酒的妝不錯,肯定不是自己做的,又去找人幫忙了。


    盡管用客觀的角度評價著舞台,薑清雪心中還是產生了一絲無奈歆羨。


    她用大拇指輕點了點視頻裏的孫芮。


    把我的站位給你了,爭口氣,好好表現啊芮?


    *


    在不停歇過的尖叫聲中,“孫灰狼”和“葉白兔”的故事,還在繼續。


    從《狼與自尊》的相識相知,共同!追逐音樂夢,到大城市後,“孫灰狼”迷失在燈紅酒綠的《神魂顛倒》。


    孫芮由一開始的痞帥,到純情,再到沉迷燈紅酒綠的浪蕩性感,轉變地相當完整,表現力非常出眾。


    與之對應的,是葉詩酒火力全開的表演,清純懵懂的心動到破碎心碎的暗淡,明明在劇情設定上是弱勢的一方,可是在舞台上,從歌聲到舞蹈到眼神表情,像是有無形的氣場漩渦,牢牢的抓著觀眾的眼球。


    雖然是短暫的生日特別表演時間,但葉詩酒還是盡量做了一個舞台內容銜接。


    “在那迷幻的世界裏


    你愛的很有趣


    卻忘了我存在的意義~”


    當視若珍寶的吉他模型被丟在地上斷成兩截,葉詩酒就勢下落,用失落的表情看著“孫灰狼”抱著其他的美人走過。


    隨著她舒緩而有力的wave,原本幹淨潔白的兔耳也從上垂落,經過鎖骨,經過胸口,垂到腰間,落在地上。


    一個足夠有力度而富有韻律的弧度起伏,潔白的兔耳劃過純白的衣裙,與瑩潤的肌膚映襯,帶上清純秀麗的憂鬱風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台下喊瘋了。


    “葉寶!媽媽不同意啊啊啊啊啊——”


    哭音都要喊出來了。


    *


    “超水平發揮。”


    場外的評委給出評價。


    薑清雪用舌尖抵了抵齒間,止住牙根的發癢。


    排練的時候表情還沒有這麽到位過,真就是舞台型呢……


    她的目光下滑至膝蓋。


    “現在跪的紮實,等下有你痛的……”


    *


    在場外觀眾點評思索的時間裏,舞台上,第二首歌已然落幕。在幕後工作人員匆忙的收拾中,舞台表演進入第二個階段。


    曾經為了音樂夢和愛情離開了故鄉的兔子陷入迷茫,而她身邊,奚落聲和打擊接連而至。


    在迷幻的樂曲聲中,陸婷、易嘉愛、徐晨辰等人戴著不同的獸耳,擁著皮草,打扮得潮流花哨,登場進行表演。


    《大都會》這首歌,突出一個奢華糜麗,節奏動感,充分展現了都市的迷人與危險,在幾人傾盡全力的表現下,一下子把之前低迷的氣氛炒了起來。


    “薑薑,到了。”旁邊助理的提醒讓薑清雪迴神,她已經抵達劇場了。


    雖然不能上舞台,但是去後台看看還是沒什麽問題。


    薑清雪心裏思索著,利落的跳下車,從後座上拿過之前訂好的白色鬱金香,拉緊了自己的口罩。


    “辛苦各位了。”


    匆匆道了聲,她就快步從側門刷卡進入大樓,乘坐專門的電梯抵達了劇場後台化妝區。


    不出意料地,葉詩酒正在趁著前麵表演《大都會》的時間把服裝換了,此時正在緊急補妝。


    旁邊補妝的化妝師手都快揮出火星子了,葉詩酒本人倒是狀態非常放鬆,還遊刃有餘地在哼歌清嗓。


    目光在後台自在的逡巡,葉詩酒忽而睜大了雙眼。


    “薑薑前輩~?”


    她叫熟人的時候,尾音習慣性地上揚。


    “公演順利。”


    薑清雪帶著一身風塵,在她不遠處站定,淺淺一笑,把手中的白色鬱金香放在葉詩酒的化妝台邊。


    葉詩酒目光觸及新鮮的花束,嘴角笑容不由得揚起,還被化妝師狠狠批評了:“別亂動!時間不夠了!”


    葉詩酒隻好保持著姿勢向薑清雪急切的問:“我之前的舞台你看到了嗎?”


    還不等薑清雪迴答,她就篤定地拋出下一個問題:“和彩排比起來感覺怎麽樣?是不是有進步?”


    “好很多。”薑清雪肯定地點了點頭。


    “——小九好了沒?馬上準備上場了!”戴萌從候場處匆忙跑過來叫道。


    最後落下一次粉刷,化妝師長舒一口氣:“去吧!”


    葉詩酒“唰”地站起,服裝上的流蘇與鐵鏈也甩出了質感的破空聲。


    上台前,她朝薑清雪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


    “等我表演完再來聽你誇誇!”


    “那得你達到誇的水平才行。”薑清雪輕哂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迴應。


    塵埃沒落定前就翹尾巴這個毛病,可不能慣著。


    *


    在一連串的打擊與奚落過後,純色的皮毛也會染上泥濘。但是幾分鍾後,在雷霆聲中,更換了著裝的葉詩酒出現在舞台上。


    長耳折起,不再柔順,去掉之前所戴的黑色假發,及肩發染了幾簇銀白,半編半散地張揚在俊秀的臉龐邊。後麵上半的頭發綁起了小辮子,下半梳理在頸側,雖有淩亂,仍不失溫雅。


    從折起的“耳朵”根到太陽穴處,黑色的金屬額飾一直沒入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應和著從腰間延至手腕,再到脖頸的鐐銬。


    純白的裏襯僅露出一半,被外在的黑色包裹住,直到腰際,變成純黑冰冷質感的窄腿褲,把葉詩酒本就修長的雙腿襯得更加修長。


    之前情人節雖然也做過相同的“鐐銬”元素,但是今天的造型,更加強調“束縛”元素。


    雙腿一動,在前奏未響之前,葉詩酒就絲滑的從台邊滑倒向了台中央,引得觀眾一陣驚唿,差點以為舞台事故了,準備翻欄杆上來叫人。


    好在馬上舞台燈光就開始亮起,前奏也開始奏響,她們這才看到葉詩酒的鞋子上也連了一對並不長的鐵鏈。


    呃……是舞台設計吧?


    下一秒,在緊促的節奏聲中,戴萌、吳哲晗、陳珂、徐子軒均穿著與葉詩酒同款的黑白色進獄風服裝從幕布後大步邁出。


    k-pop風格?


    有熟悉韓流的粉絲不由地驚訝。


    但是很快他們就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了。


    借著幾人上台的機會調整了耳麥,葉詩酒閉目躺在地板上,緩慢抬起右手,抓向天空,唱出第一句。


    “當海水


    在混亂的幽暗中與岸石遊戲”


    明明是躺著,卻發出了低沉而有力的金屬嗓,歌聲瞬間勾勒出一片金屬囚牢。


    隨著歌曲的節奏,鏈條與鐐銬交錯的敲擊聲反而成了她們歌聲中的節拍器,和背景中的風聲混合,隱約有雷霆欲來之勢。


    “嘭”、“嘭”、“嘭”。


    “當電閃


    以紫紅的線條勾勒”


    戴萌非常給力地把聲壓頂上來。


    她的臉上抹了銀灰色的妝痕,讓她更顯敏銳不屈,但身上的鐐銬又將她困在這舞台方寸之間,讓她激烈的舞蹈動作帶上了被折翼的破損美感。


    “而海風


    在衝激和飛旋”


    吳哲晗梳著狼尾,卻帶著貓耳,麵無表情地跳著動作力度極大的舞蹈。


    “烏雲中


    有看不見的風暴逼近”


    在主歌的一輪詞後,五個人已經有條不紊的從一開始的“l”形,變成了開花式的?形狀。


    大屏幕逐漸黑下來,在嘈雜的背景樂中,時不時的閃過刺耳的背景聲。


    “她?算了吧。”


    “白兔除了賣萌還會什麽?”


    “還音樂,你看得懂譜嗎?”


    “兔子就該老實被吃,少點幻想,看,被騙了吧!”


    “活該——”


    傾盆大雨聲。


    劇場舞台的上空竟然不知何時也灑起了水珠。


    “鐺!”


    “鐺!”


    “鐺!”


    鐐銬與鎖鏈毫不留情地碰撞,帶著鐐銬下的鋒銳舞蹈,在水霧中掃開一片清白,在副歌高潮來臨之際,五人的舞蹈達成了高度的一致——在這片暗下來的空間,狹小的活動空間下,展現出了強度與難度超高的刀群舞。


    葉詩酒的歌聲如破開烏雲的閃電,散逸在劇場的空間中,成為這場“風暴”的一部分,把觀眾們都卷入了情緒起伏中。


    “風暴過後


    會有她輕飄的雲裳


    和霞光”


    唱出最後一句時,幾人手上的鐐銬鎖鏈不知何時已經被拆下,在手中,像不再對過往經曆有躊躇迷茫,大踏步地朝台後退場。


    走到幕布最邊緣時,她們不約而同地把手中的鐐銬與鎖鏈高舉在空中,像是碰杯一樣,互相碰了碰,然後丟掉了這份束縛,相視一笑,颯然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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