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珧眉頭微挑:「小師叔的事我還真不想管,你那拳頭打得確實痛快,若你心中還有氣,盡可以拿他去使,但是宣承弈這個人你不能碰,也不止是因為我要護著他。」


    裴冽終於拿起茶杯,放在嘴邊喝了一口,示意她繼續說,姬珧笑意散漫:「我早知他身份不簡單,也知道他可能跟月柔族有牽連,但你不覺得這樣更有意思嗎?月柔皇室中人,成了我姬珧身後的一條獵犬,獠牙對準外麵,要是能物盡其用,也不枉我留他一命。」


    裴冽聽懂她話中的意思,悶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嘲諷:「連虞弄舟這樣的人都能生出異心,你這麽玩,不怕到時候引火燒身?要是他獠牙不對準外麵,隻對準你呢?」


    姬珧勾了勾唇角:「所以我在他身上下了另一種蠱。」


    裴冽眸光微動:「什麽蠱?」


    「一生蠱。」


    「艸!」


    裴冽驚異之下竟然罵了句髒話,他沉默半晌,終究忍不住咬了咬牙,對姬珧豎起手指:「狠還是你狠。」


    第二日泊州城門大開,放姬珧和裴冽大軍入內,是秦徵渙親自相迎的,短短幾日,姬珧發覺老秦消瘦不少,刀削斧鑿的下頷多了幾分淩厲,整個人看著多添了些許陰沉。


    裴冽騎著白馬,將手中銀槍收在腰後,拎緊韁繩,馬蹄向上抬了抬。


    他笑得皓齒映目,人畜無害:「本帥叫了兩日的陣,可算把涉江王給叫出來了,縮在門後不出,本帥還以為你怕了我。」


    姬珧偏頭看了看裴冽,道:「哪會,王爺心氣高著呢,未必把你放在眼裏,我尋摸著可能是他耳朵不好使,沒聽見——」


    她扭轉迴頭,笑意盈盈地看著秦徵渙:「王爺,你說是不是?」


    第64章 「你以為我沒試過嗎?」……


    姬珧跟裴冽在這兒一唱一和, 秦徵渙的臉都快要變成豬肝色,他攥著韁繩,馬身不偏不倚橫斜在城門之前, 額角的青筋一下一下跳動。


    秦世在後麵看著, 唯恐自家王爺經不住倆人的冷嘲熱諷,將場麵弄得更難看, 正糾結該怎麽提醒王爺注意場合時,秦徵渙忽然笑了笑。


    他調轉馬頭, 麵朝城內的方向, 伸手比作「請」的姿勢, 神色也已恢復平和, 像是馬上要邀請故友去吃酒,隨意閑談道:「殿下上次來去匆匆, 泊州還有許多美景風光尚未領略,這次打算停留多久?臣一定盡地主之誼,讓殿下玩得盡興, 萬不敢再怠慢你。」


    他著重說了「一定」兩個字,言笑晏晏地看著倆人。


    姬珧也禦馬向前, 笑說:「王爺這種口氣, 本宮倒有些不敢了。」


    她說著不敢, 馬蹄子卻一點兒也不遲疑, 秦徵渙心裏一陣腹誹, 還有什麽事是她不敢做的?眼睛一瞄旁邊威名赫赫的雲城少帥, 他也一臉古怪地清著嗓子, 顯然並不相信她的鬼話。


    可見這人有多口不對心了。


    心裏幾番嘀咕,卻也不敢逞口舌之利再招惹她,隻好裝作沒聽見, 盡量讓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些。


    眾人騎馬慢慢行過城門,兩側守城衛兵身後擋著看熱鬧的百姓,有滿麵好奇的,也有怒目相向的,神情無一相同,人們都壓低聲音交頭接耳,不敢太過直接議論當朝的掌政公主。


    原來他們或許還敢非議一二,如今知道公主這說一不二的性子,說打你就打你,絲毫情麵不給留,連涉江王都一改高傲的姿態恭敬相待,他們又哪敢再給江東招惹是非。


    裴冽這次帶來的五萬大軍並未全都入城,大多還駐紮在城外,謹防秦徵渙使詐,如真有什麽變數,城外的人也好迅速接應。


    不管秦徵渙有沒有這個心,大軍在城外總是個震懾,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才是目的。


    公主車輿一路行進王府,期間一直相安無事。王府後園之中早就備好宴席,美酒佳肴、歌舞戲台應有盡有。


    亭台樓閣,絲竹聲陣陣,好不愜意。


    裴冽是第一次來,路上不禁多看了幾眼王府的園林布置。雲城是邊城,同江東這樣繁華富庶的地方比不上,那裏多是漫天黃沙大漠戈壁,將士們過著背靠黃土麵朝天的生活,去過最宏偉最奢華的建築就是將軍府。但將軍府也隻是巍峨肅穆,裏麵可沒有這麽多享樂的玩意。


    姬珧看著府中穿梭的下人,對秦徵渙道:「王爺剛吃了敗仗就這樣鋪張浪費,方才在外麵迎接本宮又如此聲勢浩大,就不怕那些戰死的將士們寒心嗎?」


    她走在最前麵,聲音隻夠身旁的人聽到,穿過迴廊,秦徵渙將人引到正殿,雙眸中閃過一抹深意,壓低了聲音:「這不正是殿下想看到的嗎?」


    姬珧的步子一頓,扭頭瞥了一眼秦徵渙。


    秦徵渙也同樣看她,眼中有隱隱閃爍的幽光,瞧著深不可測,兩人相對無聲。


    聰明人對話,往往不需要把事情講得太清楚,稍微暗示一下就能懂。


    姬珧忽然抬手,後麵剛要踏進門檻的裴冽腳步停住。


    姬珧道:「讓他們都下去吧。」


    後麵跟著的大多是公主的親信,這話不是對王府之人說的。


    秦徵渙明白她的意思,讓秦世下去準備,將公主的人帶到王府的東苑,席上還沒開動的美酒珍饈都被撤了下去,舞姬樂師也被遣散了。


    隻有裴冽沒走,姬珧沒趕他。


    虞弄舟不久之前才被打了四十軍棍,現在身子還沒好,並未隨軍入城,宣承弈也在帳中修養,姬珧有日子沒叫他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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