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道,駿河國,今川館。


    這是個出陣的吉日,今川義真一大早就在井伊永的幫助下套上了甲胄,並且戴上了井伊永帶過來的和弓。


    按照此時迷信的泥轟武家規矩,武士正經出陣前三天內是不能跟女人同居的,和女人的見麵也基本隻有特定儀式,或者女人帶了某些特定含義的物品,比如和弓——因為弓可以幻視成“寶蓋頭”,跟女人一起出現就是一個漢字“安”字,寓意此次出陣平安,消弭了所謂“女人不利於戰事”的寓意。


    “為什麽這次還是你?早川姐呢?”直男癌今川義真問道,“不應該啊,跟北條家締結正式盟約後,祖母還這麽防著她?”


    井伊永白了一眼今川義真,“你早川姐來葵水了,不適合這種場合。”


    “那讓她喝些糖水吧,我要不要去看望一下她?”今川義真對著年紀大的小老婆表達對年紀小的大老婆的關懷,直男癌晚期,救不了了。


    “達咩desu!換成我要來葵水了,你也不能見我,這是規矩!然後你記住,戰爭期間,休息時不要把你的甲胄北麵放置,這個軍配團扇也不要亂放,這都是有講究的……”


    聽著井伊永嘴裏的“諸項禁忌”,今川義真嘴角直抽,真想告訴對方——我是一向宗信徒(自稱),這種密宗或者神道教才會信的扯淡言論就不要拿來“忽悠”我了……


    “好了,穿戴好了,剛才跟你說的,我想你也應該記住了,快去校場那邊,你這個總大將,可不能遲到哈。”井伊永像個老媽子一樣叮囑著要出門遠行的丈夫——雖然迄今為止除了一次擁抱外,連手都沒摸過……


    “嗨~嗨~嗨~我知道了!”今川義真稍微自己整理了下甲胄,調整了些細節後出了陣屋,跟井伊永告別之後騎上了武田晴信贈送的小別致馬往校場而去。


    ……


    戰國泥轟的大名們還是相當迷信的,今川義元也不例外,現在的他打扮尤為擬人,除了那副公卿的樣子外,還披頭散發,待包括今川義真在內的出征人員到位後,便開始了在今川義真看來覺得詭異非常的出征祈禱儀式,硬要說的話,有點像是日服的張角祈福禳災儀式?


    “嘔啞嘲哳難為聽”對於亂七八糟的儀式中各種不協調的樂器、還有便宜老爹的鬼叫聲混雜出的堪比東京奧運會開幕式的聲音而言,都算是一種誇讚了,而且今川義真還聽不大懂……


    可是那些從駿府城出發的武士足輕還有出席出征儀式的高層人物,一個個都跟“如聽仙樂耳暫明”頗為相合,看向今川義元的眼睛裏也仿佛有光……


    【特麽這日服大寶備100分魅力我怎麽就get不到?】


    武田信虎見外孫一副莫名其妙嫌棄的樣子,便用他的軍配團扇輕輕拍了下今川義真:“學著點兒!你現在年紀小,你爹可以替你祈福,以後祈求勝利的儀式得你自己來!嘖嘖,你爹這個祈勝的舞蹈,算是很好了!等他唱完,出陣軍隊的士氣不可同日而語!可惜老夫明日帶著水軍出陣誌摩,你爹都不幫我辦個,隻讓善德寺別院的老和尚替我祈福,心裏虧得慌啊!”


    “啊這?”今川義真又是無語,敢情便宜老爹是在給軍隊加士氣buff?


    武田信虎接著指著便宜老爹唱跳饒舌的高台下一份食盤叮囑道:“等你爹唱完就到你了,待會兒去高台上吃下四方膳,吃一口就喝一口清酒,心中默念勝利,等吃完,就舉起我送你的軍配按照節奏帶著人喊“誒~誒~哦!”喊完就可以出發了。”


    “知道了!”今川義真撇嘴。


    終於,便宜老爹的古怪儀式終於結束,所有出席的今川家高層還有準備出陣的今川軍一個個仿佛套上了一層士氣buff。


    “總大將,今川上總介義真,上台!”


    按照之前說好的流程,今川義真走上高台,在神官的指引下,依武田信虎所言,吃完四方膳,正想舉起軍配團扇喊完“誒誒哦”後趕緊去三河搞事,畢竟讀者都等不及了。


    卻聽見一個不合時宜少年聲想起“五郎大人,您也唱一段吧!”正是朝比奈又太郎那個二貨。


    高層席位裏的朝比奈泰能臉都綠了,自己還有今川家主上都太放縱這個孩子了,要是去年失憶前的今川龍王丸,這樣的玩笑開了也就開了,反正當時的少主和歌連句都是信口拈來,就能對付過去,可是失憶後“恢複”過來的少主,明顯技能全點政務和武力上了,沒聽說過他還會和歌啊,不管這次出陣結果如何,等兒子從三河迴來,一定好好收拾他!


    今川義真也有點懵,沒這過程啊!卻看見武士足輕門看自己的眼中有希冀,便宜老爹看自己的目光是饒有興趣而不是自己出麵圓場,原本想幫忙的武田信虎和太原雪齋也被今川義元攔了下來……


    今川義真把心一橫:【md,不就是鼓舞士氣嗎?鬼叫儀式我不會,和歌連句我也不會,但這些不會我還不會唱歌嗎?看我來守《精忠報國》!等會兒,他們肯定聽不懂,而且也不搭,那日語的軍歌呢?“汨羅淵……”,這不行,唱這首首容易把書搞沒的,我還會啥來著?“mi~a~”對啊,招核維新的我不會,我會明治維新的啊!改改歌詞,咱就上了!】


    正當時間過去了一分多鍾,今川義真手裏的團扇還在高高舉起時,今川義真那變聲期的破鑼嗓子以有韻律的節奏喊起:


    “太守~太守~塗輿前


    錦旗piopio~是什麽?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今川義真的團扇指向今川家的變種二引兩紋旗,繼續唱到:


    “那是一統南北的二引兩紋


    你不知道嗎?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隨著今川義真的歌聲,武田信虎、太原雪齋等人的神色不再焦急,今川義元的眼中出現一抹對兒子的欣賞,一統南北說的是足利義滿統一日本南北朝,也差不多是同期,今川家也達到了在幕府權勢的頂峰,四代家督坐鎮駿河監視關東,家督弟弟坐鎮太宰府威壓九州。


    “一天萬乘,將軍同族


    你們也敢反抗嗎?


    快向那些人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接續不斷地攻擊


    別打偏了 駿遠三的武士們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今川義元連連點頭,這個歌詞可以說是把己方出戰的大義給拉滿了。不說武田信虎和太原雪齋已經坐下來了,就連朝比奈泰能都在想這是不是幼子和少主唱的一波雙簧了!


    “萬澤 豆阪 河東 安詳之戰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有我駿河遠江


    豈不是取勝的最佳手段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今川義真手中的團扇伴隨著他的歌聲節奏一上一下,下麵那些老武士中有不少人也是前麵歌詞中提到戰鬥的參與者,他們也開始隨今川義真的歌聲應和……


    “聽聞聲音的西三河眾


    請問你們要逃到哪去啊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城郭啊氣概啊


    要舍棄這些逃往尾張嗎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腦子這時候靈活起來的朝比奈又太郎這時候跟鵜殿長照、奧平仙千代互相對視一眼,帶著花倉眾應和。


    “奪城誅敵


    又有誰是出於本心呀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花倉眾感染之下,其他幾百名武士足輕也隨聲應和。


    “我等駿河遠江呀


    隻是需要奪取先機啊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天上降下啊雨水呀


    和弓箭矢襲來了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這等拚上生死的大事啊


    皆隻是為天下太平啊


    咚咚咚呀勒 咚呀勒哪~”


    一曲唱罷,今川義真用團扇三次高舉,“誒~誒~哦!出陣!”


    “誒~”


    “誒~”


    “哦!”


    千人不到的部隊愣是走出了萬人大軍的氣勢,出校場後直往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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