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丞相府迴來後不過幾日,一天夜裏羅飛竟然出現了在屋外,並輕聲請示:“少主,軍中有密函。”


    所謂的軍中,自然是指鎖寒軍,而能給鎖寒軍傳遞密函的,隻有魏功夷。


    蕭胤呈聽到之後,輕輕地讓淩傾慕睡在一側,自己披了件外袍就離開了房間。


    屋外院落大樹下,蕭胤呈有些不悅,語氣冷冷:“何事要現在通報?”


    羅飛也是受魏達將軍要求,把密函即刻交給蕭胤呈,“少主,請看,達叔有交代,這密函是八百裏加急送過來的。”


    現在夜晚漆黑,天上的月亮也不夠亮,蕭胤呈拿了密函直接迴到了屋裏,接著一根點亮的蠟燭才認真看起來。


    屋裏亮光升起時,淩傾慕就微微轉醒,見身旁沒了人,才緩緩側起上身,掀開帷幔,見蕭世子正在桌前端詳書信,“這麽晚你看什麽?”


    “吵到你了?”蕭胤呈幹脆走迴床榻,順道把密函給淩傾慕看。


    淩傾慕半眯著眼眸,同時聽到蕭胤呈又道:“我師父又來命令了,他讓我盡快讓南宮慎上位,最遲在今年立夏之前完成任務,另外,他讓我連夜寫休書給你,並在三日後娶雲桃為妻,他隻給我三日時間準備,因為三日後,他將到達中陵。”


    淩傾慕看過密函後,又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空,這種事情也沒有著急到要半夜敲門查閱。


    她不由得多想,這魏功夷是個深謀遠慮的老家夥了,前後發兩次命令來,時間相隔卻這麽短,如果不是有大事發生轉折,按道理不可能這麽朝三暮四。


    如此,淩傾慕又重新細細查看密函,不放過每一個字的結構和筆鋒習慣。


    不多時,淩傾慕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淺笑,宛若半夜突然盛開的曇花,蕭胤呈剛好轉過來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久久不曾移開。


    “蕭世子,你打算如何處理這密函,照做還是?”淩傾慕此時抬眸問他。


    燭光朦朧中,蕭胤呈直接將淩傾慕摟住懷裏,在她耳旁耳語,“照做豈不是要休你?我又不瘋,也沒病。”


    淩傾慕耳垂、臉頰被他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弄得酥酥癢癢,語氣微韞嗔他一句:“你好好說話。”


    “嗯,不休妻,不娶其他女人。”蕭胤呈邊說邊往淩傾慕身上蹭,“你別擔心,我不照做,師父也不會拿我如何,至少短時間內他不會有大動作。”


    “你、你先停手!”淩傾慕對他有些無奈,這蕭世子在榻上黏她黏得起勁,此時還纏得緊緊:“傾傾,我想要你了……”


    淩傾慕:“……”


    深唿一口氣,還是趕緊說重點,不然蕭世子就控製不住他自己,“這信不是你師父寫的,這是假的!”


    蕭胤呈瞬間頓住,“假的?”


    淩傾慕點點頭,“你坐好聽我說。”


    蕭胤呈隻好壓壓內心的衝動,但他還是要抱著她,“為夫洗耳恭聽。”


    淩傾慕重新攤開密函,舉在蕭胤呈麵前,“這次與上次不一樣,你看這密函的紙張,是中陵盛產的普通信紙,並非上次那種需要特殊處理的紙張,這是其一。”


    “其二。”淩傾慕纖細的食指落在信函的字體上,“上次你師傅那書信的筆跡,我記得清清楚楚,隻要是有勾的字體,轉折處是非常圓潤的,而不是像這個有明顯的棱角。”


    “你這都看出來?”蕭胤呈有些震驚,“我看過師父寫的書信起碼有十幾次了,都沒發現這個細節。”


    淩傾慕迴了他一個自信的眼神,繼續道著:“其三,這字到了後半部分,也就是說到讓你休妻娶雲桃郡主這幾句,字體之間的間隔明顯急促了。”


    蕭胤呈這距離看著是沒區別,經淩傾慕提醒,他不由得重新拿過密函重新對比,“還真是。”


    想到淩傾慕這麽聰慧,他幹脆也懶得去查,“那你可猜到這書信是誰寫的?”


    “這書信對誰有好處,就是誰寫的,這問題一點難度都沒有,你還問?”淩傾慕帶了些許不滿重新躺下,這次她背對著蕭胤呈,不想理他。


    好好的一個晚上被雲桃郡主的小伎倆打破,淩傾慕有點生氣。


    這在蕭胤呈看來,是頭等大事,連忙 跟著躺下來安撫,“傾傾,我明日就去懲罰達叔和羅飛, 不僅僅是他們,隻要誰參與了假傳密函一事,我都重罰。”


    見淩傾慕一動不動,蕭胤呈又改口,“要不我現在去找他們算賬?”


    看來事不宜遲,不然他好不容易讓淩傾慕放下戒備與他親近,這會就產生隔閡可不是好事。


    蕭胤呈一個翻身就要下榻,淩傾慕卻伸手抓住了他的裏衣一角,“現在太晚了,明早再說。”


    淩傾慕也不想落個毒婦的名聲,在敵人麵前無所謂,但是達叔和羅飛都是得力助手,能不鬧僵就不鬧僵。


    “可是你心情不好?”蕭胤呈是真的不在乎其他人如何,“他們犯了錯就要承擔後果。”


    “我好了,你快睡吧。”


    “……”蕭胤呈依舊懷疑淩傾慕是真好還是假好,看著她不吭聲。


    為了大局著想,加上現在真的太晚,三更半夜的肯定要鬧到明日,她還是要攔住蕭胤呈,於是說道:“你要不要……吻我?”


    “!”蕭胤呈頓時瞪大了桃花眸,這幸福來得就像龍卷風,二話不說就躺下了。


    細細碎碎的聲音中,仿佛傳來蕭胤呈低沉的嗓音:“傾傾,我願意為你而死……”


    “胡說什麽?”淩傾慕被他的話嚇得拍打了他幾下,讓他清醒清醒,“別說不吉利的話。”


    隻是在情海旋窩中沉淪的人,清醒,不存在。


    蕭胤呈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對淩傾慕的心悅臣服以及獨占之心,像個衝鋒陷陣無往不利的將軍!


    ***


    次日醒來時,兩人還在榻上相擁而眠,但都知道彼此醒了。


    蕭胤呈是沉迷於溫柔鄉,“傾傾,你為什麽這麽軟,這麽香……”


    啪地一聲,淩傾慕輕拍了他堅實的手臂,“閉嘴。”


    “我在誇你。”蕭世子一副吃飽饜足的模樣,唇角噙著一抹笑意,“我終於明白了為何君王不早朝。”


    “色令智昏,雖然我也希望你對我著迷,但你沉迷於女色,遲早毀了自己。”淩傾慕用力推開他的雙臂,自個兒坐起來穿衣。


    蕭胤呈翻身後平躺著,“你真傻,我隻對你色,所以不會毀了自己。”


    我隻對你色……好吧,淩傾慕有被他哄到,“那你繼續躺著,我要起來去練武。”


    任何時候,加強自己自身的技能都是頭等大事。


    榻上沒了心上人,蕭胤呈躺著沒意思,也快速起來洗漱,“傾傾,等會你自個兒練武,我去一趟鎖寒軍的基地。”


    淩傾慕點了點頭,關於雲桃的事情,她還是不要插手了,處理丈夫的愛慕者,淩傾慕嫌煩。


    兩人在早膳過後分開行動。


    蕭胤呈從羅飛身上入手,循循漸進地拉出一連串參與密函造假的人,雲桃、鐵青、達叔三人是主謀,而羅飛是被達叔蒙在鼓裏,暫且饒他一次。


    雲桃哭哭嚷嚷,“呈哥哥,我、我隻是太想快點嫁給你,我一直在查你帶迴來的那個女人是誰,後來才知道她是真的淩傾慕,你們出雙入對的,我受不了!”


    鐵青才是受不了雲桃眼淚的那個人,不由得給蕭胤呈下跪認錯,“少主,郡主天性不壞,還請你原諒她年紀尚小,做事有些衝動而已。”


    “嗬,年紀尚小?”蕭胤呈很鄙視。


    雲桃則連忙點頭,“當然啦,我還不到十六歲, 難道不是年紀尚小?義父說過,我年紀小,做錯事是可以被原諒的,何況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呈哥哥你何必這麽兇?”


    聽著雲桃巴拉巴拉,蕭胤呈眉頭都促成一個川子,“你少夫人才剛剛及笄,你比我夫人還年長一些,所以別永遠長不大,否則,怎麽死都不知道。”


    這音一落,雲桃、鐵青和達叔都震驚得彼此互看眼神。


    達叔也鮮少見蕭胤呈這麽隱忍著怒氣,“敬庭啊,達叔也是怕你下不了狠心休掉少夫人,才出此計謀。”


    “達叔和鐵青,等會你們去領三十軍棍,而郡主……禁足偏院不得外出。”


    達叔話音剛落,雲桃就迫不及待接過話頭,“呈哥哥,不管達叔和鐵青的事情,他們都是幫我做事而已,你要罰就罰我吧,我不怕。”


    蕭胤呈完全沒看雲桃,目光更多地落在達叔身上。


    “達叔,這是我最後給你的一次機會,以後不要再動歪心思,尤其是事關少夫人。”蕭胤呈語氣冷酷。


    這是他這麽多年第一次給達叔擺臉色,“動誰都不能動少夫人,而少夫人,你們記清楚,她叫淩傾慕!”


    “呈哥哥,你怎麽可以這樣,你要忤逆義父的意思?”雲桃向來都是拿魏功夷作威作福的,在大宣國,就是皇帝都要給她雲桃幾分薄麵,都是看在魏功夷的份上。


    但是現在,她的意中人竟然不肯休妻,不惜違背他師父的意思,那後果可不是一般地殘忍。


    鐵青也是一臉愁緒,“少主,屬下多日尋思,雖然屬下有私心,但也知道那都是幻想,屬下希望少主還是以大局為重,情斷兒女情長之事。”


    達叔讚許鐵青的話,“敬庭,達叔也是為你好,不管如何,你師父對你是有父子情誼的,不會害你。”


    “都去領罰吧。”蕭胤呈直接轉身離開,臨別之前隻留下這句話。


    他的達叔已經被他師父下了降頭,隻會幫魏功夷和雲桃做事,看來接下來不適合讓達叔參與重要事項了。


    “羅飛,跟過來。”


    聽到蕭胤呈喊,羅飛走得極快,這次他是躲過一劫,跟上蕭胤呈後,羅飛小心翼翼:“少主,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羅飛誓死追隨,絕無二心!否則天打雷劈!”


    羅飛一入鎖寒軍就一直跟著蕭胤呈, 他對其他人沒有情誼。


    蕭胤呈沒有被羅飛的彩虹屁暈頭,交代了新任務,“好了,去二皇子府看看千霜拿到了多少南宮慎的消息。”


    “少主。”寒鴉出現,步伐匆匆,“少夫人帶著千雨去二皇子府了,已經走到後門。”


    淩傾慕這時候去二皇子府,蕭胤呈都來不及思考,直接到馬廄一騎絕塵,當然,很快就追上了淩傾慕的馬車。


    蕭胤呈進了淩傾慕的馬車,急切問道:“怎麽突然要去南宮慎的俯低?發生何事?”


    “我有讓寒鴉告訴你我的去向。”淩傾慕見他記得額頭冒汗,拉著他坐下。


    “我在練武的時候,腦海裏浮現了一些東西,我感覺南宮慎已經知道千霜是假的淩傾慕,如果先不去,千霜會沒命。”


    “可是你這樣暴露身份……”蕭胤呈壓根不想淩傾慕和南宮慎見麵,畢竟淩傾慕一直記著南宮慎這個上輩子的夫君。


    想到這,蕭胤呈真想刀了南宮慎。


    “我的身份隱瞞不了多久,就如同你的身份也一樣,現在隻是等待一個契機,我們都要有心理準備應對一切。”淩傾慕穩穩當當地解釋。


    “傾傾,如果千霜真有危險,也不必你親自去救,鎖寒軍有的是人,你是不是……想去見他?”


    蕭世子吃醋了,一臉醋意酸到了淩傾慕的眼睛,“你胡思亂想什麽,我怎麽可能想他,我就算想見他,也隻是想見他落魄和不得好死。”


    好吧,蕭胤呈這會兒好受一點,既然要去,那就光明正大地去,結果,淩傾慕不走正門,硬是拉著蕭胤呈飛身上了二皇子府的屋頂。


    他們以前也來過,當然,最熟門熟路的依舊是淩傾慕。


    躲過眾多侍衛,淩傾慕領著蕭胤呈到了南宮慎所在的寢室,南宮慎和假淩傾慕一直同房,自然要給她足夠的重視。


    隻是這些時日過去,南宮慎喝了不少假淩傾慕的血,但是後背就是不出現青龍印,所以他就懷疑到了眼前這個女子是否真的淩傾慕。


    千霜沒有想到,南宮慎會突然抓住她,並且撕掉了她的人皮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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