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曆史上的大多數獨裁者一樣，薩爾曼在貶低他人的同時，也在逐步拔高自己的‘豐功偉績’。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激昂，越說越忘情，越說越澎湃。他似乎忘了，被他威迫的那些人，還正對著風口，體驗著寒冷，享受著折磨。這完全是一場自導自演自嗨自娛自樂的獨角戲。
‘投票’終於開始，薩爾曼說：“我雖然厭惡你們，唾棄你們，但我還是會讓你們繼續保留身為莫斯族人的最基本權利。來吧，把你對未來的期望寫上去吧；來吧，把你對家族的期待化成現實的文字吧。”
三分之一的人棄權，三分之二的人同意。有些人連筆都握不住了，但在安保人員的幫助下，他還是十分‘妥當’地完成了投票，比如克拉倫斯。
接著是記者們的到來。薩爾曼又化身為必將兢兢業業輔助未來家主的忠臣。他在主席台上享受勝利的喜悅；而真正姓莫斯的那群人，卻依舊被困在原地無法動彈。記者們也不關心他們的死活，甚至連看都不曾往這邊看一眼。他們，仿佛成了沒有喜悲，不會表達的人工石雕。
當太陽快到山半腰時，這場鬧劇終於告一段落。記者們離去，薩爾曼離去，未來家主離去，主席台上的所有人離去。拆卸工作開始，莫斯莊園的仆役進場。
可他們，卻依舊沒被放過。他們重新變成任人驅趕的羔羊，被趕進了一棟充滿腐朽味道的建築內。窗戶全部封閉，一點光都滲透不進來。地板上滿是灰塵，隻要稍一觸碰，就會引得煙塵四起。眼前漆黑一片，宛如地牢。但至少，不那麽冷了。漸漸的，盧卡感受到自己的體溫，漸漸的，他的大腦也恢複了活力。有人開始哭泣，有人開始抱怨，有人開始咒罵。但當外麵傳來急促而暴躁的敲窗聲時，這些動靜又會突然停歇，就好似外麵蹲守著一頭可怖的怪物。
身體疲憊，腦子僵硬，意識困倦，精神萎靡。盧卡從來沒這樣累過，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渴望睡眠。他靠向牆邊，很快睡了過去。
夢是混沌的。他夢見了膽小且愛哭的朱莉，夢見了聰明又毒舌的梅妮拉。兩個妹妹都變迴了小時候的樣子，可愛又天真，調皮又活潑。還有溫暖的陽光，奧羅拉裏的紅磚房，以及被夕陽燒紅的土屋瓦牆。他們奔跑，跳躍，互相玩鬧，或手拉著手，從‘裏’的那頭，跑到‘裏’的這頭。頭頂是分割天空的電線，腳下是偶有凹凸的水泥路。店鋪很多，行人很多，還有裏長大爺那張永遠笑嗬嗬的臉。然後，有人叫住他們，是媽媽。媽媽拿著勺子，叉著腰，招唿他們迴家吃飯。盧卡帶著妹妹們歡歡喜喜地跑了過去。媽媽做的晚餐，永遠是最好吃的，那是他一輩子都在懷念的美味。可就在他快要觸碰到媽媽的圍裙時，一片驚唿，突然把他弄醒。
門開了，冷風像蛇一樣竄了進來。還有白得耀眼的陽光。陽光在屋子內映出一塊不規則的梯形，有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那裏。他好像足有三米多高，整個房間都被他籠罩了進去。恐懼攥住盧卡的心。
“諸位，休息得如何了？”
原來是薩爾曼。視野漸漸適應白光，盧卡看到了拄著文明棍、體態略顯佝僂的總管。他的影子被拉得又長又大，他的臉也陷在黑暗之間。
“薩爾曼，你到底想做什麽？”克拉倫斯那充滿憤怒的聲音響起，“你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們？你把我們關在這裏又是什麽意思？還有，文森特和亞瑟呢？文森特的病怎麽樣了？”
“如果我拒絕告訴你呢，克拉倫斯，你打算怎麽做？”
“你這是在犯罪！”克拉倫斯略顯激動的聲音響起，“偵探會抓你的！”
“犯罪？”薩爾曼冷哼，“請問我犯什麽罪了？”
“綁架、脅迫、威逼他人，還致人死亡！薩爾曼，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有人死了嗎？”薩爾曼轉過頭，向外麵問。
“沒有，總管大人。”盧卡認出這是斯萊德的聲音。
“沒有人死，克拉倫斯。”薩爾曼看了迴來，“至於你說的綁架、脅迫等事，也是根本不存在的。”他頓了一頓，“克拉倫斯，你是不是忘了，‘私人領地協議’這迴事了呢？嗬嗬，你們呐，跑到主家的莊園徐圖起事。要不是斯萊德先生及時發現，我們的家主，就被你們給害死了呢。”
他打了個響指。一把刀和一支槍被丟了出來。刀子直直插進地板，發出嗡嗡的震蕩之聲；手槍旋轉了幾圈，碰到門扉，又彈迴梯形方格內。
驚唿聲再次響起。
薩爾曼告訴他們，“這上麵，可有某些人的指紋呢。根據私人領地協議，我完全有處置你們的權利。所以，克拉倫斯，究竟是我犯罪了，還是你犯罪了呢？”
克拉倫斯一愣，隨後憤怒質問道，“奪了權還不夠，你還要置我們於死地才肯罷休？那你就動手吧！我就不信，幾十口子的性命，偵探公會還會無動於衷！薩爾曼，我會在地獄裏等你！動手吧！”
薩爾曼歪起頭，“哇，真勇敢呢。那你們呢？你們是不是也同克拉倫斯一樣，想要去死呢？”
斯萊德已經出現在門前，與此同時，他將手槍上了膛。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這時，一個男人突然爬了出來，陽光打亮他的臉。盧卡認出了他，是哈德羅——先前差點中槍的那個中年男子。
他仰起頭，哀求道，“總管大人，我不想死，別殺我……隻要你肯饒過我，那我甘願為您當牛做馬……總管大人……求你，饒了我……”
陷在陰影中的薩爾曼看向他。盧卡總覺得總管在笑。
克拉倫斯大聲道，“哈德羅，他不會饒過任何人！因為他已經瘋了！”
“不，總管大人沒瘋……”哈德羅迴過身，“總管大人不是來殺我們的，而是來試探我們的態度的……我們隻要乖乖聽話就好，他絕不會殺我們的……”他迴過頭，向總管表起衷心，“總管大人，有關今天的一切，我絕不會向外人透露半點……艾德裏克是堂堂正正當選的，您既沒有脅迫我們，也沒有威逼我們……艾德裏克就是堂堂正正當選的……”
薩爾曼沉吟片刻道，“可隻有你一個明白人，嗬嗬，還是不太好辦啊。”
“我來說服他們！總管大人，我來說服他們！”哈德羅連忙表示。
‘投票’終於開始，薩爾曼說：“我雖然厭惡你們，唾棄你們，但我還是會讓你們繼續保留身為莫斯族人的最基本權利。來吧，把你對未來的期望寫上去吧；來吧，把你對家族的期待化成現實的文字吧。”
三分之一的人棄權，三分之二的人同意。有些人連筆都握不住了，但在安保人員的幫助下，他還是十分‘妥當’地完成了投票，比如克拉倫斯。
接著是記者們的到來。薩爾曼又化身為必將兢兢業業輔助未來家主的忠臣。他在主席台上享受勝利的喜悅；而真正姓莫斯的那群人，卻依舊被困在原地無法動彈。記者們也不關心他們的死活，甚至連看都不曾往這邊看一眼。他們，仿佛成了沒有喜悲，不會表達的人工石雕。
當太陽快到山半腰時，這場鬧劇終於告一段落。記者們離去，薩爾曼離去，未來家主離去，主席台上的所有人離去。拆卸工作開始，莫斯莊園的仆役進場。
可他們，卻依舊沒被放過。他們重新變成任人驅趕的羔羊，被趕進了一棟充滿腐朽味道的建築內。窗戶全部封閉，一點光都滲透不進來。地板上滿是灰塵，隻要稍一觸碰，就會引得煙塵四起。眼前漆黑一片，宛如地牢。但至少，不那麽冷了。漸漸的，盧卡感受到自己的體溫，漸漸的，他的大腦也恢複了活力。有人開始哭泣，有人開始抱怨，有人開始咒罵。但當外麵傳來急促而暴躁的敲窗聲時，這些動靜又會突然停歇，就好似外麵蹲守著一頭可怖的怪物。
身體疲憊，腦子僵硬，意識困倦，精神萎靡。盧卡從來沒這樣累過，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渴望睡眠。他靠向牆邊，很快睡了過去。
夢是混沌的。他夢見了膽小且愛哭的朱莉，夢見了聰明又毒舌的梅妮拉。兩個妹妹都變迴了小時候的樣子，可愛又天真，調皮又活潑。還有溫暖的陽光，奧羅拉裏的紅磚房，以及被夕陽燒紅的土屋瓦牆。他們奔跑，跳躍，互相玩鬧，或手拉著手，從‘裏’的那頭，跑到‘裏’的這頭。頭頂是分割天空的電線，腳下是偶有凹凸的水泥路。店鋪很多，行人很多，還有裏長大爺那張永遠笑嗬嗬的臉。然後，有人叫住他們，是媽媽。媽媽拿著勺子，叉著腰，招唿他們迴家吃飯。盧卡帶著妹妹們歡歡喜喜地跑了過去。媽媽做的晚餐，永遠是最好吃的，那是他一輩子都在懷念的美味。可就在他快要觸碰到媽媽的圍裙時，一片驚唿，突然把他弄醒。
門開了，冷風像蛇一樣竄了進來。還有白得耀眼的陽光。陽光在屋子內映出一塊不規則的梯形，有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那裏。他好像足有三米多高，整個房間都被他籠罩了進去。恐懼攥住盧卡的心。
“諸位，休息得如何了？”
原來是薩爾曼。視野漸漸適應白光，盧卡看到了拄著文明棍、體態略顯佝僂的總管。他的影子被拉得又長又大，他的臉也陷在黑暗之間。
“薩爾曼，你到底想做什麽？”克拉倫斯那充滿憤怒的聲音響起，“你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們？你把我們關在這裏又是什麽意思？還有，文森特和亞瑟呢？文森特的病怎麽樣了？”
“如果我拒絕告訴你呢，克拉倫斯，你打算怎麽做？”
“你這是在犯罪！”克拉倫斯略顯激動的聲音響起，“偵探會抓你的！”
“犯罪？”薩爾曼冷哼，“請問我犯什麽罪了？”
“綁架、脅迫、威逼他人，還致人死亡！薩爾曼，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有人死了嗎？”薩爾曼轉過頭，向外麵問。
“沒有，總管大人。”盧卡認出這是斯萊德的聲音。
“沒有人死，克拉倫斯。”薩爾曼看了迴來，“至於你說的綁架、脅迫等事，也是根本不存在的。”他頓了一頓，“克拉倫斯，你是不是忘了，‘私人領地協議’這迴事了呢？嗬嗬，你們呐，跑到主家的莊園徐圖起事。要不是斯萊德先生及時發現，我們的家主，就被你們給害死了呢。”
他打了個響指。一把刀和一支槍被丟了出來。刀子直直插進地板，發出嗡嗡的震蕩之聲；手槍旋轉了幾圈，碰到門扉，又彈迴梯形方格內。
驚唿聲再次響起。
薩爾曼告訴他們，“這上麵，可有某些人的指紋呢。根據私人領地協議，我完全有處置你們的權利。所以，克拉倫斯，究竟是我犯罪了，還是你犯罪了呢？”
克拉倫斯一愣，隨後憤怒質問道，“奪了權還不夠，你還要置我們於死地才肯罷休？那你就動手吧！我就不信，幾十口子的性命，偵探公會還會無動於衷！薩爾曼，我會在地獄裏等你！動手吧！”
薩爾曼歪起頭，“哇，真勇敢呢。那你們呢？你們是不是也同克拉倫斯一樣，想要去死呢？”
斯萊德已經出現在門前，與此同時，他將手槍上了膛。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這時，一個男人突然爬了出來，陽光打亮他的臉。盧卡認出了他，是哈德羅——先前差點中槍的那個中年男子。
他仰起頭，哀求道，“總管大人，我不想死，別殺我……隻要你肯饒過我，那我甘願為您當牛做馬……總管大人……求你，饒了我……”
陷在陰影中的薩爾曼看向他。盧卡總覺得總管在笑。
克拉倫斯大聲道，“哈德羅，他不會饒過任何人！因為他已經瘋了！”
“不，總管大人沒瘋……”哈德羅迴過身，“總管大人不是來殺我們的，而是來試探我們的態度的……我們隻要乖乖聽話就好，他絕不會殺我們的……”他迴過頭，向總管表起衷心，“總管大人，有關今天的一切，我絕不會向外人透露半點……艾德裏克是堂堂正正當選的，您既沒有脅迫我們，也沒有威逼我們……艾德裏克就是堂堂正正當選的……”
薩爾曼沉吟片刻道，“可隻有你一個明白人，嗬嗬，還是不太好辦啊。”
“我來說服他們！總管大人，我來說服他們！”哈德羅連忙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