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材技術打印草坪上赫然呈現著幾枚錯亂無章的腳印。此地，正位於‘斯庫爾德織流’上方。這裏很明顯出現過打鬥的跡象。f區探員根據懸崖邊半隻裸腳腳印判斷——諾克·莫斯，就是在此處被人推下去的。
“腳印三大一小，尺碼在四十五碼到三十八碼之間。現場還發現了這個，”匯報的探員舉了舉證物袋，裏麵是一條被切割下來的表帶，“s-29，今年的最新款，貴族藍。”
搶手表的一般都會這麽做，因為他們需要將手表拆卸、侵入核心、破解密碼、更換用戶信息。表帶上還存在輔助信號發射源，如果不將它暴力拆解，那被搶來的手表，就不可能流入黑市。
維托裏奧問，“指紋、生物信息什麽的，可有發現？”
“還需要鑒識組提取。”匯報的探員指向不到三百米的一處樹林，“探長，刀和表帶，都是在那裏發現的。我們可能遇到新手了，老手絕不會留下這麽多線索。”
維托裏奧點點頭，“嗯，那就先從最近的搶劫案查起。看看有沒有半大小子組成的搶劫團夥，如果有，而且犯罪方式相似，那就並案處理。”
“是。”
“但我們也不能排除仇殺的可能性，”維托裏奧繼續說，“諾克·莫斯這個人，平常得罪的人太多，又特別喜歡口無遮攔，所以，跟他有仇的人，咱們都得調查清楚。”他向山下看了一眼，“還有，他老婆和他老婆的情人，重點關注一下。他老婆剛才迴答問題時慌慌張張的，我感覺她有問題。這樣，一會兒你帶幾個人去鹿島社區一趟，把相關的監控都帶迴來——昨天的，再順便跟附近的人打聽一下她昨日的行蹤。”
“是。”
看樣子，維托裏奧是不準備移交案件的歸屬權了。但斯雷依舊無動於衷，所以樸鬆民也不好說什麽。他繼續聽他們分析案情。
那個探員又道，“探長，我還有個想法。”
“說。”
“會不會是營養奶的緣故？莫斯公會不是把毒合成奶賣給學生了嘛，所以會不會是……某個家長把給他弄死的……又或者是……誰委托清風組了……清風組一直都跟十大家族過不去……安格斯大人還遭遇到過幾次暗殺……”
“不要亂猜測，梅希奧，咱們辦案要以事實為基準。清風組的事我也略有耳聞，不過我認為兇手是他們的可能性不大。”維托裏奧笑道，“因為他們呀，都是明目張膽殺人的，就像對付當年那個戀童癖一樣。事後，他們還會主動承認自己的罪行，他們更是把這種行為當作‘正義’。如果真是他們做的，都不用咱們調查，第一時間，他們就會自己跳出來承認的。再說了，他們都多久沒出現過了？那個叫鐮刀的不也早死了嘛。正所謂樹倒猢猻散，所以我估計，清風組早就不存在了。”
“可頭一陣子，總部不是還連發了好幾道通緝令嗎？其中有個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的……我們在私底下還說呢，這姑娘一看就是個高中生，真是可惜了啦，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上的賊船……”
樸鬆民心想：他說的是青檸嗎？嗬嗬，她可不是什麽高中生……她都快一百歲了……
“而且……他們要是不在的話，”梅希奧往這邊偷偷看了一眼，“很多事情就說不通了呀，某些隊伍存在的目的，也說不過去了呀。”
維托裏奧哈哈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梅希奧？怎麽形容呢？嗯……這樣，我打個比方，你看你能理解不。工作匯報和各種表格都弄過吧？”
“當然了，每天都得弄啊，尤其是霍拉德總監上任之後。探長，說實話，我挺煩這個的……我每天都得絞盡腦汁地琢磨，怎麽把表格填滿，怎麽把工作匯報寫得又長又多……可就算我把自己的腦子給憋腫了，也寫不出來幾個字啊……”
“知道代表為啥讓咱們寫那麽多廢話嗎？”
“為啥？不是，探長，咱們剛才不是在說清風組的事嗎？”
維托裏奧微微一笑，“因為這兩件事的內核，其實是一樣的。總監大人不可能每天待在你我身邊看著我們如何工作吧？那就隻能靠匯報和表格咯。但你也知道，梅希奧，咱們的工作無非就那幾樣，寫來寫去也編不出個花來，所以這樣的工作匯報也不可能有多麽出彩，於是呀，咱們的好代表為了在總監大人那裏博得認可，就要求我們必須把工作匯報編出花來了——重點不在你幹了什麽做了什麽，而是在於如何讓上級覺得你幹了什麽做了什麽。嗬嗬，某些部門、某支隊伍也是一樣的，他們也得讓上級知道他們在工作不是？嗬嗬，所以呀，這個清風組在與不在，其實根本不是重點，讓某位大人相信他們仍然存在，仍然對自己構成威脅，才是重點。要不然，那麽高的工資，大人豈不是白花了？”
斯雷頗為煩躁地籲了一口氣，然後轉身看向蔚藍的天空。
“哦，我明白了，探長，你的意思是說……有些人，幹吃飯不幹活？”
維托裏奧笑笑，“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探長，不好了，底下出事了，”忽然有人大喊道，“莫斯家的老管家，和那個叫萊內森的打起來了。有些記者還趁亂跑進來了。探長，我們快控製不住了！”
樸鬆民轉頭一看，發現了剛剛上山，還在氣喘籲籲的探員頌薩。
……
等他們趕到山下時，看到了這樣一副景象——
萊內森正捂著頭，坐在一塊石頭旁邊。他的頭正在流血，一看就是被什麽硬物砸的。
老管家薩爾曼在破口大罵，他被一名探員攔著。他手裏還攥著一塊石頭。他激動得渾身亂顫。
伊萊絲則慟哭不止。她護在萊內森身前，就像個護崽的母雞一般伸展著臂膀。可樸鬆民不知道她預防的是老人的突然暴起，還是那些像槍口一樣的鏡頭。
“婚外情，伊萊絲·莫斯的婚外情！大新聞！島上第一號大新聞！布魯家的千金大小姐，與自己的情夫一同謀殺了自己的丈夫……”
有人對著鏡頭高聲說道。
外側，是那群興奮的記者。他們在狂拍亂攝，他們在互相擁擠，他們在比肩接踵。他們如同一群見了血的蚊子，在嗡嗡亂叫。他們早已衝過了警戒線。他們與洶湧的河流聲，融成一片。
“別擠啦，別擠啦……我的腳啊，我的腳啊……”
“……這裏是xxx新媒體，我是xxx……這位便是諾克·莫斯的結發妻子……而躲在她背後的是……”
“……這究竟是仇殺，還是情殺？莫斯家族的管家為何會指證伊萊絲夫人的情人為殺人兇手？”
“惡魔，下地獄去吧！！！”老人突然怒吼，隨後右手一甩，石頭飛出，正好砸在伊萊絲腳邊。但石頭並未停歇，它跳躍幾下，又飛旋入河。它被奔騰的河水吞噬，再也見不到一絲蹤影。伊萊絲發出尖叫。
但尖叫聲很快淹沒在此起彼伏、接連不斷、愈演愈烈的報道聲中。
“腳印三大一小，尺碼在四十五碼到三十八碼之間。現場還發現了這個，”匯報的探員舉了舉證物袋，裏麵是一條被切割下來的表帶，“s-29，今年的最新款，貴族藍。”
搶手表的一般都會這麽做，因為他們需要將手表拆卸、侵入核心、破解密碼、更換用戶信息。表帶上還存在輔助信號發射源，如果不將它暴力拆解，那被搶來的手表，就不可能流入黑市。
維托裏奧問，“指紋、生物信息什麽的，可有發現？”
“還需要鑒識組提取。”匯報的探員指向不到三百米的一處樹林，“探長，刀和表帶，都是在那裏發現的。我們可能遇到新手了，老手絕不會留下這麽多線索。”
維托裏奧點點頭，“嗯，那就先從最近的搶劫案查起。看看有沒有半大小子組成的搶劫團夥，如果有，而且犯罪方式相似，那就並案處理。”
“是。”
“但我們也不能排除仇殺的可能性，”維托裏奧繼續說，“諾克·莫斯這個人，平常得罪的人太多，又特別喜歡口無遮攔，所以，跟他有仇的人，咱們都得調查清楚。”他向山下看了一眼，“還有，他老婆和他老婆的情人，重點關注一下。他老婆剛才迴答問題時慌慌張張的，我感覺她有問題。這樣，一會兒你帶幾個人去鹿島社區一趟，把相關的監控都帶迴來——昨天的，再順便跟附近的人打聽一下她昨日的行蹤。”
“是。”
看樣子，維托裏奧是不準備移交案件的歸屬權了。但斯雷依舊無動於衷，所以樸鬆民也不好說什麽。他繼續聽他們分析案情。
那個探員又道，“探長，我還有個想法。”
“說。”
“會不會是營養奶的緣故？莫斯公會不是把毒合成奶賣給學生了嘛，所以會不會是……某個家長把給他弄死的……又或者是……誰委托清風組了……清風組一直都跟十大家族過不去……安格斯大人還遭遇到過幾次暗殺……”
“不要亂猜測，梅希奧，咱們辦案要以事實為基準。清風組的事我也略有耳聞，不過我認為兇手是他們的可能性不大。”維托裏奧笑道，“因為他們呀，都是明目張膽殺人的，就像對付當年那個戀童癖一樣。事後，他們還會主動承認自己的罪行，他們更是把這種行為當作‘正義’。如果真是他們做的，都不用咱們調查，第一時間，他們就會自己跳出來承認的。再說了，他們都多久沒出現過了？那個叫鐮刀的不也早死了嘛。正所謂樹倒猢猻散，所以我估計，清風組早就不存在了。”
“可頭一陣子，總部不是還連發了好幾道通緝令嗎？其中有個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的……我們在私底下還說呢，這姑娘一看就是個高中生，真是可惜了啦，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上的賊船……”
樸鬆民心想：他說的是青檸嗎？嗬嗬，她可不是什麽高中生……她都快一百歲了……
“而且……他們要是不在的話，”梅希奧往這邊偷偷看了一眼，“很多事情就說不通了呀，某些隊伍存在的目的，也說不過去了呀。”
維托裏奧哈哈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梅希奧？怎麽形容呢？嗯……這樣，我打個比方，你看你能理解不。工作匯報和各種表格都弄過吧？”
“當然了，每天都得弄啊，尤其是霍拉德總監上任之後。探長，說實話，我挺煩這個的……我每天都得絞盡腦汁地琢磨，怎麽把表格填滿，怎麽把工作匯報寫得又長又多……可就算我把自己的腦子給憋腫了，也寫不出來幾個字啊……”
“知道代表為啥讓咱們寫那麽多廢話嗎？”
“為啥？不是，探長，咱們剛才不是在說清風組的事嗎？”
維托裏奧微微一笑，“因為這兩件事的內核，其實是一樣的。總監大人不可能每天待在你我身邊看著我們如何工作吧？那就隻能靠匯報和表格咯。但你也知道，梅希奧，咱們的工作無非就那幾樣，寫來寫去也編不出個花來，所以這樣的工作匯報也不可能有多麽出彩，於是呀，咱們的好代表為了在總監大人那裏博得認可，就要求我們必須把工作匯報編出花來了——重點不在你幹了什麽做了什麽，而是在於如何讓上級覺得你幹了什麽做了什麽。嗬嗬，某些部門、某支隊伍也是一樣的，他們也得讓上級知道他們在工作不是？嗬嗬，所以呀，這個清風組在與不在，其實根本不是重點，讓某位大人相信他們仍然存在，仍然對自己構成威脅，才是重點。要不然，那麽高的工資，大人豈不是白花了？”
斯雷頗為煩躁地籲了一口氣，然後轉身看向蔚藍的天空。
“哦，我明白了，探長，你的意思是說……有些人，幹吃飯不幹活？”
維托裏奧笑笑，“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探長，不好了，底下出事了，”忽然有人大喊道，“莫斯家的老管家，和那個叫萊內森的打起來了。有些記者還趁亂跑進來了。探長，我們快控製不住了！”
樸鬆民轉頭一看，發現了剛剛上山，還在氣喘籲籲的探員頌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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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內森正捂著頭，坐在一塊石頭旁邊。他的頭正在流血，一看就是被什麽硬物砸的。
老管家薩爾曼在破口大罵，他被一名探員攔著。他手裏還攥著一塊石頭。他激動得渾身亂顫。
伊萊絲則慟哭不止。她護在萊內森身前，就像個護崽的母雞一般伸展著臂膀。可樸鬆民不知道她預防的是老人的突然暴起，還是那些像槍口一樣的鏡頭。
“婚外情，伊萊絲·莫斯的婚外情！大新聞！島上第一號大新聞！布魯家的千金大小姐，與自己的情夫一同謀殺了自己的丈夫……”
有人對著鏡頭高聲說道。
外側，是那群興奮的記者。他們在狂拍亂攝，他們在互相擁擠，他們在比肩接踵。他們如同一群見了血的蚊子，在嗡嗡亂叫。他們早已衝過了警戒線。他們與洶湧的河流聲，融成一片。
“別擠啦，別擠啦……我的腳啊，我的腳啊……”
“……這裏是xxx新媒體，我是xxx……這位便是諾克·莫斯的結發妻子……而躲在她背後的是……”
“……這究竟是仇殺，還是情殺？莫斯家族的管家為何會指證伊萊絲夫人的情人為殺人兇手？”
“惡魔，下地獄去吧！！！”老人突然怒吼，隨後右手一甩，石頭飛出，正好砸在伊萊絲腳邊。但石頭並未停歇，它跳躍幾下，又飛旋入河。它被奔騰的河水吞噬，再也見不到一絲蹤影。伊萊絲發出尖叫。
但尖叫聲很快淹沒在此起彼伏、接連不斷、愈演愈烈的報道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