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外麵?”沈修義還沒睡,正慢悠悠的打理著放牛時撿的各種蘑菇。


    他最近日子過得還不錯,村裏雖然沒人搭理他,但高小桃時常來陪他。


    所以沈修義也不覺得孤單。


    “爺爺,是我,懷清……”沈懷清顫抖著聲音說道。


    沈修義已經兩年沒見過自己的小孫子,此時聽見他的聲音感覺和小時候都不像了。


    沈修義先是在褲腿上擦擦自己的手,然後才激動的打開了門。


    沈懷清看見站在自己麵前的爺爺頭發都花白了,連筆直的脊背都佝僂了不少。


    看著不複記憶中精神挺拔的爺爺,沈懷清鼻子一酸:


    “爺爺,我來看你了!”


    沈修義激動的手直抖,臉上的皺紋笑的全都擠在一起,“懷清!”


    沈修義大掌握在沈懷清的肩膀上,高興得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爺爺,是小語姐帶我過來的。”沈懷清指著不遠處含笑站著的風淩語說道。


    本以為爺孫倆要先好好親香一番,沒想到沈懷清指了自己,風淩語隻好走近:“沈爺爺,您最近身體可還好?”


    “小語,唉,瞧我激動的,來,你們都快進來。”


    “現在牛棚裏添置了許多東西,都是小桃那孩子給我帶過來的。來,都坐下說……”


    沈修義把地上散落的蘑菇都攏到一邊,又搬了兩個小板凳過來。


    風淩語看著和以前大不一樣的房間,心裏也在感歎小桃的心細。


    雖然添置了不少東西,但全都是那種別人看不上眼,而且不影響使用的東西。


    比如說缺了一個口的盆,快散架的櫃子,幾個木板子拚湊起來的小板凳等等。


    這些東西即使村裏人看見了也不會眼紅。


    “你迴京市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沈修義一坐下來就著急的問道。


    雖然楊建國因著風淩語的緣故,對沈修義多有照顧,但沈修義還是不可能像正常村民那樣,在村裏走動。


    他唯一的消息來源就是高小桃,每次高小桃來給他送生活用品或者吃的的時候,會給他講一些消息。


    如果高小桃去了團結公社的話,還會給他帶報紙迴來。


    所以沈修義對風淩語她們在京市的事知道的不清楚。


    “我那個小妹妹已經被治好,沒有大礙了,唯一的遺憾就是她失去記憶,忘了我們。”


    見到地上散落的蘑菇堆,風淩語無奈的說道:“您就好好放牛就行了,不用去撿這些東西,萬一不小心摔跤了怎麽辦,不是讓懷瑜擔心嗎?”


    沈修義樂嗬嗬的說道:“我哪裏就有那麽惱火了?牛吃草的時候我又沒事幹,撿些蘑菇曬幹後,到時候寄給你高叔叔。”


    現在沈修義這個落魄的情況,他拿得出手的就是這些東西了。


    高大樹現在也算是小語的娘家人了,他作為沈懷瑜的爺爺,怎麽也得表示表示。


    風淩語想說不用,但想到這又是沈爺爺的一片心意,也就不好再阻止他了,隻是讓他千萬要小心。


    “爺爺,你現在還咳嗽嗎?”沈懷清關切的問道。


    當初在京市的時候,沈修義就一直因為咳嗽經常看醫生。


    沈懷清都不敢想,現在爺爺的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我現在已經不咳嗽了,這都多虧了你小語姐,要不是她,我現在的日子就難過囉!”沈修義打趣的說道。


    “不過,你這兩年怎麽沒長個子?”仔細上下打量了沈懷清的樣子,沈修義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他怎麽感覺小孫子的身高和幾年前一樣?


    他們沈家都是大高個,看懷瑜就知道了,小小年紀就長到了一米八。


    沒道理輪到懷清,他就是個小矮子吧?


    沈懷清不知該如何迴答,於是求救的看向了風淩語。


    當初懷清被虐待的事情,沈懷瑜並沒有告訴沈修義。


    所以沈修義還不知道沈青萍幹的狠心事。


    風淩語收到了沈懷清求救的目光,於是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其實……懷清在京市的日子並不好過……”風淩語在心裏組織好了措辭,緩緩開口。


    迴來前,沈懷瑜囑咐過她,如果沈爺爺問起或者察覺到了,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不必隱瞞。


    “當初我和懷清一迴到京市,就先去您妹妹那裏,準備接迴懷清。幸好那天我們及時趕到,要不然懷清就……沒命了。”


    沈修義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怎麽會?”


    在他眼裏,沈青萍素來都很和善,再說,走之前還給她家了500塊錢,為什麽會養不好一個孩子呢?


    “懷清在她家吃不飽穿不暖就算了,最可恨的是,她的二兒媳婦會虐打懷清,拿他出氣,沈青萍卻是不聞不問。”


    “那天,劉小翠差點就把懷清的頭推到斧頭上了……”


    聽聞小孫子遭遇的事情,沈修義整個人都頹敗下來,臉色也沒有了光彩。


    像是即將行將就木的人一樣。


    “是我不好,看錯了人,把你托付給了一個惡人……懷清,爺爺對不起你啊!”沈修義隻看懷清這兩年都沒幾乎沒長的身高,就能想到他被虐待的樣子。


    看著爺爺哭的傷心,沈懷清著急不已,撲到沈修義的懷裏,小手用力的抱緊他:


    “爺爺,不要哭,小語姐說我沒事了,以後會慢慢長高的!”


    見此情景,風淩語點頭應是,“沈爺爺,懷清現在身體的虧空已經被補迴來了,以後不會影響到他長個子的。”


    “他現在不長,說不定再過兩年,會猛躥個頭,到時候肯定能和他哥哥長得一樣高!”


    知道風淩語不會說這種假話來騙自己,沈修義的心裏要好受些了。


    但他確實是看錯了人,想到以前自己對唯一的妹妹的心疼,不光會給她拿錢拿票,還給她家安排了工作崗位……


    自己對她那麽好,難道都不能換來她真心的對待懷清嗎?


    “本來把懷清留在京市是為了讓他能繼續上學的,沒想到卻弄巧成拙了……”


    沈修義滿眼疼惜的輕撫沈懷清柔軟的頭發,他這個小孫子出生沒多久父母就沒了,幾乎是由他一手帶大的。


    他對不起自己的兒子兒媳,讓懷清小小年紀就經受了這些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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