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鹹陽,寂靜無聲。


    各家的探子傳迴的消息,都與二號說的一般無二。滅掉易水的人,正是劍穀緋月。


    因為從供奉中傳出了一條消息,凡是在武陽城的供奉,全都當著緋月的麵,自罰一掌。整個燕國供奉,失去了一半戰力。做過此事過後,緋月才離開,不知去向。


    供奉們全都偃旗息鼓,甚至向秦宮傳達某種善意,在這個時候,什麽君王與供奉的博弈。所有的暗鬥,都要停下,觀望後續的發展。


    許多人找不到供奉,隻能聚集在姬尚的府邸,詢問供奉們的意思。


    姬尚攤了攤雙手,言道:“供奉們能怎麽辦?姬月公主連易水都滅了,甚至滅的太過輕鬆,根本不解氣,自然找供奉們的麻煩。供奉們能怎麽辦?在被殺和自殘之間,隻能選擇後者,沒有人在姬月公主麵前提起攻擊的勇氣。”


    “我們都很擔心,都想問公主有沒有出氣?如果還不解氣,隻能找巔峰極品強者去出氣。天下哪裏的巔峰極品強者多?唯有供奉集團。供奉們苦啊,荊軻刺秦,事先沒有任何人知道,刺殺地點居然還放在章台宮,那就是在打公主的臉。”


    “什麽刺殺地點不好選,偏偏選擇在君王朝議的宮殿進行明殺,牽連了太多無辜之人。也怪不了荊軻,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公主的性格,不知者無畏,但是不知者做出的事情,往往下場都比較淒慘。”


    “我為什麽能活這麽久?在列國之間遊戲人間,連君王都敢罵,就是因為我知道的事情很多,知道所做的事情會有什麽下場,自己能不能承擔。所以我依然活著,有些人卻死了,難道你們也想參與進來嗎?不怕知道的秘密太多,被某個貴人惦記?”


    詢問的人急忙退走,他們不敢聽,也不想知道那麽多的秘密。廢話,他們連秦宮的秘密都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這個道理他們都懂。


    姬尚望著遠去的那些人,嘴角撇了撇,譏諷道:“都是一群膽小鬼,連幾個皇族人都不敢聽,身為皇族之人,不知道某些秘密,死的可能更快。對了,商公大人怎麽不走?”


    商公苦笑道:“像我這樣的人,走與不走,有什麽區別?”


    姬尚笑道:“還是老家夥看的透,你都快要退下族長之位了,自然不會怕什麽。說說吧,找我有什麽事?我想你對姬月公主沒什麽興趣,問的也可能是秦國內部之事。”


    商公點頭道:“你給我一個準話,我家嬴成孩子,到底被何人刺殺?以荊軻的能力,或許會派出那些死士,但是能將嬴成從戍衛軍營調開,還將鍾離引走,他一個人根本辦不到。”


    姬尚低頭想了想,道:“不瞞你說,我也在疑惑這件事,按理說秦國大局已定,就算秦王真的被荊軻殺死,也必然是太子扶蘇接位。扶蘇的心性很像秦王,合適當秦國的君主,那麽刺殺秦王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或許許多人都猜到了胡亥身上,可我們都清楚,這個孩子年齡太小了,心性頑皮惡劣,連他的母親胡姬公主都極不待見他,根本坐不上那個位置。那麽胡亥背後必定有個人為他出謀劃策,那個人肯定對鹹陽很了解,具體是哪個人,供奉們也猜不出。”


    “經過姬月公主這麽一鬧,供奉們哪敢插手其他事,全都集合在一起,商量著怎麽讓公主消氣。胡亥是秦王的兒子,如果去查他的話,難免會參與秦國內部政權之爭,供奉們哪裏敢沾染這個麻煩。”


    商公苦惱道:“難道此事就此而終?我已經老了,也活不了幾年了。唯一擔心的,還是我家嬴成,無論他怎麽恨我,始終是我親孫。華陽夫人還沒有倒,羋氏一族還有羋筱、胡姬等人,隨便拿出來一位,都夠我孫子喝一壺,他根本鬥不過她們。”


    姬尚皺眉道:“羋嬴兩族,還要鬥下去嗎?”


    商公歎道:“旁人可以不鬥,但是做為嬴氏族長,就必須要鬥。羋氏掌控著私庫大權,這本就是大王的私產,也就是我嬴氏一族的私產。大王之所以不另換族長,也覺得嬴成還沒有長大,不適合卷入這場爭鬥當中去。”


    “你也看到終南山那邊的情況,大家當麵和氣一團,私底下依然在鬥。有些事情,大王和我們都清楚,但是誰都不會說出來。這樣的爭鬥,乃是個長期的過程,比的就是誰腦子好使。”


    “論武勇,我家嬴成身為戍衛軍首領,絕對可以獨當一麵。但是說到玩腦子,十個嬴成也頂不上一個胡姬公主。人家背後還有墨家、農家等無數手下可用,嬴成有什麽?除了有零羽的支持,就沒有其他的可用之人了。離開了軍方,估計我家嬴成辦不了任何事。”


    姬尚笑道:“凡是有利也有弊,就拿今天這件事來說,如果不出意外,估計王翦大軍迴歸,秦王就會令其發兵攻打燕國。秦燕之戰,迫在眉睫,而你家嬴成,就要做好上戰場拿功勳的準備了,這就是一個提高威望的機會。”


    商公眼睛一亮,問道:“消息可靠嗎?”


    姬尚笑道:“我也不知道可不可靠,如果秦王是位賢主的話,必會攻打燕國。”


    姬尚沒有猜錯,當敏代、鍾離、冰女等人迴到鍾殿,看到病榻上的嬴政時,嬴政說了一番話。


    “事已至此,你們想瞞我,也瞞不下去。我已經傳令,讓小姿立刻迴去,鳩鶴婆婆那邊需要人手,估計近期會有許多應戰的強者會去血凡樓。與人交際的事情,還是小姿、小月她們合適。”


    “至於血凡樓的危機,暫時我還沒想好,但我們還有時間。天無絕人之路,無論發生什麽危機,我都會直麵地應對。血祭之戰,我會親赴血凡樓主船,哪怕不參戰,也會親曆那一戰的場景。怎麽應對鯤魚的攻擊,需要時間去思量,最好能收服它,不能收服就想辦法敢走它。”


    “我警告你們,不要試圖去想如何殺死鯤魚,因為我曾經親手撫摸過它。以前我實力弱,那它的實力分不清高低,如今仔細想來,它的實力應該比緋月妹妹還要強,隻高不低。而且它與緋月妹妹感情深厚,如果誰敢攻擊它,妹妹肯定會暴走,甚至連我的勸誡都會不聽,你們要記清楚這點。”


    幾女點了點頭,嬴政又道:“小艾啊,還是迴頤陵殿吧。既然已經出來了,那麽禁足就取消,隻要不出秦宮,我都不會管你,隻是別再鬧了,免得給房女增添麻煩。”


    嬴艾吐了吐舌頭,嬌憨道:“以前是小艾的無知,誰知道房女姐姐背後,還站著姬荷、姬原那兩位供奉,那兩位比我家莫婆婆的實力都強,怎麽一下子就出來這麽多強手哩。真是麻煩,就算我突破到聖級境界,也殺不死他們,殺不死的人,還是做朋友還了,免得跟自己過不去。”


    阿房女在旁露出苦笑狀,嬴政笑道:“知道這個道理就好,大家都是過來人,什麽樣的風浪我們沒經曆過。”


    “小敏,以後不要隨意你出去了,你的境界還不穩,需要時間去調養。小鍾,等王翦迴來以後,傳他入宮見我,順便讓楊端和、嬴成、蒙武、羽兒做好戰前準備,具體的計策已經有了,等王翦迴來後,我會與他密商。”


    敏代一怔,言道:“夫君,你都傷成這樣,難道還要花費精力處理朝政?”


    嬴政笑道:“小敏啊,你不是會讀心術嗎?反正在家裏,也不怕有危險,對我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敏代搖頭道:“我的讀心術,永遠不會對夫君使用。夫君心裏有許多秘密,我知道的秘密夠多了,不想惹得夫君的猜忌。”


    嬴政笑了會兒,才迴歸正題,言道:“秦燕之戰,必須要速戰速決,絕不能拖延太久。借著荊軻刺秦這件事,發兵攻打燕國,名正言順。特別是被緋月妹妹這麽一鬧,易水人對我恨之入骨。無論我怎麽辯解,他們隻會認為那是我的主意,那我也不必要去解釋什麽。”


    “必須一戰拿下薊城,吞並督亢之地,然後逐步清洗分散在各地易水人。絕不能給燕國喘息的時間,一個生怒的人,表現出現反而沒事,怕就怕對方引而不發,等到時機成熟,才會給予致命一擊。”


    “當年吳越之戰,夫差就是沒有想通此點,這才讓勾踐臥薪嚐膽,忍出一個越吞吳的霸主出來。我豈能那麽蠢,既然認定了敵人,就要一棒子打死,免得中原統一以後,再有尾大不掉的局麵。”


    半個月過後,王翦大軍順利返迴,當夜入了宮,與嬴政展開了一天一夜的密議。沒有人知道這對君臣商議的是什麽,隻知道王翦出來以後,連家都沒有迴,直接帶著兵馬,向易水趕去。


    列國的探子馬上將這個舉動迴報,所有人都知道,秦燕之戰,迫在眉睫。燕國也不是傻子,大軍向易水河畔集結。


    易水兩岸,雙方兵馬,不下於五十萬大軍,隔河相望。


    所有人都在奇怪,王翦來了以後,居然就地駐紮,一副要與燕國打持久戰的姿態。不發一兵,不渡一船,甚至連斥候都不過河,就這麽隔著滔滔易水河,與你相持的模樣。


    這裏麵肯定有鬼,所有人都在想,這個老狐狸又在想什麽鬼主意?大軍就那麽擺在那裏,每天吃喝用度所需巨大,怎麽可能會陪著你坐在河邊對峙呢?


    可再看看秦國各處兵馬,楊端和的部隊沒有動,牧場禁衛軍也沒有動,蒙武的軍隊也沒有動,而王翦大軍就在眼前。一時間,沒有人猜出王翦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再看看燕國,大軍調動的越來越多,整個易水河畔都變成了一座聚兵地,每天都有幾千人往裏麵塞。控製這麽多兵馬可不容易,所以太子丹親自坐鎮,燕王喜還叫來了趙嘉的代城軍,組成聯盟軍。


    眼看著燕國一方的兵力達到四十多萬,王翦大軍依然不動,也沒有調集各地並來增援,就這麽陪你對峙。


    太子丹和趙嘉相視一眼,同時叫一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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