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嬴政是位很有謀略的君主,但他有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用的全是陽謀。


    要與哪國交戰,都會將理由和計策告訴你,大家明知道這是計,但還是踏了進去,想躲都躲不掉。


    讓韓王投降,韓王就真降了;邯鄲之戰,不但禦駕親征,還帶著趙姬太後,明著就是告訴天下人,他們就是去勸趙遷開城門的,結果趙遷就打開了邯鄲城門。


    那麽接下來,與楚國交戰,此類的事情會不會再次上演呢?


    在寢宮摟著晨曦睡覺的嬴政,給出了一個答案,那就是會。


    晨曦言道:“你真的要勸降魏王?那家夥可與你不熟,秦魏不打上幾仗,他不可能打開大梁城門。就算他真的投降了,也肯定是假投降。雙線交戰,合適嗎?兵力上會很吃緊。”


    嬴政吻了吻晨曦的額頭,言道:“時不我待,血祭之戰我必須要去,如果我不在,緋月萬一打殺了你們怎麽辦?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楚國必須要一戰拿下,魏國隻是攔在路前的一個小石頭,燕國才是最頭疼的。”


    “燕王真夠可以的,居然在遼東設立了一處行宮,想要吞並燕國,沒有個幾年時間,根本辦不到。與匈奴之戰,就必須吞並燕國全境才行,不然長城一線就有漏洞,冒頓那小子可比那些列國君王們厲害多了。小曦啊,你幫我算算,冒頓最後有沒有死,我幾年能統一中原?”


    晨曦躺在嬴政的懷中,苦惱道:“占卜術隻是糊弄別人的,哪裏能糊弄的了你。在我的記憶中,冒頓是匈奴王,草原上的雄主,他活的比你還要久。至於統一中原,至少要花十多年時間,然後對百越一族進行長達三年多的戰爭。”


    “這些加起來,起碼也要二十幾年的時間,怎麽可能在七年之內完成?”


    嬴政歎道:“你錯了,我們隻有六年多的時間,中原必須在三年之內完成一統,不然就無法與匈奴交戰了。冒頓的速度很快,他已經攻下了東胡,正在整頓文治,組成部落聯盟。一旦等他成了單於,就是對中原動手的時間,我估計六年之內他就能完成。”


    晨曦皺眉道:“這個時空的曆史,簡直與我記憶裏的不一樣。刺客們的武力太強,列國皇族還有這樣的關係,更有緋月那樣的變態,有時候我真有時空錯亂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做一場夢。”


    嬴政笑道:“開始我與你的感受差不多,但我也知道,想要改變,就必須學會融入進來,才能了解的更多。我融入了,但你還沒有融入進來,所以會被嬴艾、胡姬她們算計。”


    晨曦點了點頭,她會努力地融入,不為自己,也要為她在乎的那些北宮兄弟。每次想到這裏,都想的頭皮發麻。


    在秦宮生活的這陣子,給晨曦感受最大的,就是那些無數的規矩。為了學規矩,特意在紫竹林,有夏姬手把手去教,見什麽人要行什麽禮,什麽等級的下人行禮,自己要怎麽應對。做錯了一步,就會惹麻煩,因為下人們習慣了看主子的儀態,揣度主子的心意。


    如果做的不對,下人們肯定會誤解晨曦的意思,那麽接下來鬧出的笑話和麻煩,晨曦想想就覺得頭疼。


    在鍾殿見了敏代、在華陽宮見了華陽夫人,做錯了也沒什麽,最多自家人內部笑笑,可萬一秦宮大宴行錯了禮,那可會傳遍天下。所以敏代也交代了,大宴的時候,幾位夫人都跟她在一起,主要是為了照顧晨曦。


    到時候敏代做什麽,她跟著照著一遍就行了。不認識人也沒關係,反正有胡姬、林葉去交際,隻有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再去插幾句也就行了。


    可就是這樣,那些規矩也學的夠嗆,差點沒把晨曦累死。她習慣了自由散漫的生活,等級森嚴的製度施加下來,短時間內根本適應不了。到了這一步,想不適應都不行,因為她是北宮最大的人物代表。


    按照以往的慣例,秦宮大宴,會有華陽夫人主持,夏姬和趙姬都不會參加,但都會派代表參加宴會。以往北宮來的人,都是交際非常好的宮鳴、陳酒等人,但這次不同了,晨曦親臨秦宮大宴,換了其他人就不合適了。


    特別是晨曦還是夫人封位,那就更不能躲著了,必須要麵臨各方人物去挑刺。秦宮大宴,也是迎新春的宴會,所以秦國權貴們不用怕得罪人,哪怕說錯了話,也沒有任何的責任。


    隻要自己不出錯,別人也不可能故意惹你的不快,自然讓你有個體麵的台階。可如果禮儀不到位,那麽對不起,大家都看在眼裏,丟麵子那也是你自找的。大秦的夫人,從來沒有一位有禮儀不到位的,唯有晨曦這個奇葩,對宮廷禮儀一竅不通,許多人就等著她到時候出醜。


    越是這樣,晨曦就越不能讓別人得逞。為了不出醜,她在敏代、胡姬、林葉等人麵前都低了頭。如果讓她丟麵子,其他夫人的臉麵也不好看。所以林葉也盡量將那些與北宮有怨的人物,趕的遠遠的,但那樣的人太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最主要的還是晨曦自己別犯錯,那樣其他人才好幫。


    也就是這個時候,晨曦才明白當天以安的意思,以安還真不是在奚落她。那些規矩,居然隻是很少的一部分,在紫竹林學習的時候,晨曦整個頭都大了。因為夏姬足足搬來一車書籍,全是宮中禮儀方麵的。


    有些是夫人必須掌握的禮儀,有些不需要掌握,但必須懂。這也就晨曦聰明,學什麽東西都很快,這要是換個人,起碼也要學上個三年五載。但就是這樣,也把晨曦累的夠嗆,光是背那些知識,就背了十天。


    北宮許多人正在步入朝堂,晨曦做為北宮大師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北宮的意誌。所以她會很小心,不讓人找出毛病,如果做不好,那影響的人可就多了。至於秦宮裏的權力,在她和夏姬的商議下,決定放棄不好。


    這裏已經有胡姬,隻要頤陵殿存在一天,鍾殿就會緊緊地盯著。本來就有兩隻大老虎了,北宮再參與進去的話,天知道會亂成什麽樣。何況晨曦也住不了幾天,等春節過後就會迴終南山,順帶著準備秦直道之事。


    既然要提快統一速度,那麽道路就要提前開始修,從鹹陽到終南山就有條秦直道。一旦修成,快馬加鞭一天就可以跑一個來迴,才能使北宮不脫離秦宮。


    對於晨曦來說,她不想再看到北宮有什麽問題了,以前自由散漫慣了,兄弟們有樣學樣,都沒什麽規矩,犯下了太多的錯事。以前或許沒人敢提,但是真到了中原一統,嬴政就會拿民間勢力開刀,她可不想北宮被嬴政拿來祭旗。


    必須要進行學好禮儀,免得秦宮大宴上出錯。從早到晚,晨曦都在拚命地學,甚至經常出入華陽宮,在華陽夫人身邊學。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夏姬長年居住在紫竹林,向來都是別人給她行禮,她何時對其他什麽人行過禮了。


    但華陽夫人不同,她經曆的場合多了,有時候祭祖、祭祀、禱告先祖之類的事情,華陽夫人也需要進行叩拜之禮。就因為做的多了,操勞的事情太雜,身子每況日下,一年不如一年。現在好了,喝了胡姬帶來的果樹池水,明顯的身子健朗了許多,也能夠在後花園擺弄些花花草草。


    而這個時候,就是晨曦努力學習的機會。反正在後院,私下裏行禮出錯,鬧出的笑話再大,也隻有華陽夫人笑笑,其他人也不可能知道。被她老人家笑話,晨曦一點也不介意,那顯得兩家走的親密。


    北宮和華陽宮以前的關係並不怎麽好,通過這樣的禮儀教學,培養下兩家的感情,讓華陽夫人安心。晨曦也當麵跟華陽夫人說了,上一代再怎麽鬥,也不能影響到下一代身上。北宮還有許多年輕人,也有不少嬴羋兩族之人,難道讓自家人鬥得不可開交嗎?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北宮和華陽宮,已經被鍾殿和頤陵殿比了下去,如果還不聯合起來,估計離滅亡也不遠了。華陽夫人也看到了這一點,既然晨曦不嫌丟醜,那她還有什麽不可教的?


    一個教的高興,一個學的努力,搞的華陽宮後花園,成了她們兩人的地盤。弄的胡姬、林葉等人都私下肺腑,北宮是不是跟華陽宮走的太近了,晨曦和華陽夫人在一起的時間,比晨曦在紫竹林的時間還長,難道北宮也要挖華陽宮的牆角?


    想歸想,沒有人敢說出來。其實她們哪裏知道,那兩位隻想在秦宮大宴上,不犯什麽錯。華陽夫人是後宮之主,如果晨曦出了醜,她也沒什麽麵子。


    時間快速地飛逝,當陽滋被墨舞安接進宮以後,所有人都知道,秦宮大宴就要開始了。每到這個時期,列國都有自己的皇宮大宴,所有諸侯都處於休戰期,秦國自然不例外。


    鍾殿,地下宮殿。


    冰女惱火道:“葉子,為什麽不讓我教滋兒?公子不能那麽做。”


    林葉苦笑道:“大哥說了,大宴期間就封你為美人,你已經不屬於江湖人了。可滋兒卻不會在宮裏久住,還是牧場那邊適合她的訓練,身邊有墨舞安、零羽姐姐等人教導,不會出錯的。”


    冰女皺眉道:“公子還是惱我不聽話,這樣不行,必須想辦法扭轉過來,不然我沒心思訓練。”


    林葉言道:“等吧,大哥的性格我最了解,給出一些時間,就沒什麽了。”


    冰女想了想,抬頭道:“葉子,這幾天安排我侍寢,我不要什麽妃位,隻要有了一些權力,才可以經常去牧場看滋兒。公子的決定,沒有人能反對,但換個方式也可以的。”


    林葉驚奇道:“你對權力不感興趣,你想要什麽?”


    冰女神秘地言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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